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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际秋千

“龙星”飞船,外形就是个黑色足球,被火箭推送入近地轨道后,继而被架在超引力弹弓上,以概约光速(光速的百分之一起算)射向茫茫宇宙。这个足球表面光滑,由一块块六边形的碳墨纳米晶体嵌合而成。那嵌合的六条边,则是彩色光谱管。外表所有材料都极具柔韧性,是个高度吸收光能的好皮囊。皮囊下面则是纳米海绵体,即十分轻盈,又能透过表面的纳米孔吸收宇宙中的氧气和水分。被纳米海绵包裹的是一座形如银白色子弹头的核心中控舱体,也是一艘携带火力系统的宇宙巡弋艇。这子弹头就好比嵌入在足球外壳里,与外壳既联为一体,又能分别独立运行。外壳像个柔软的保护壳,不仅在遇到撞击时提供足够的保护与缓冲,还自动建立水分空气循环,支撑整艘飞船的生命保障体系。若有需要,子弹头可以从足球中脱壳而出,独立工作,甚至战斗。

其实,从动力触发的态势来看,“龙星”飞船在宇宙中不是通常意义的漂流漫游,而更像在宇宙丛林中“荡秋千”。“龙星”飞船就是从不同星球的引力弹弓上射来射去,就像一个人抓住宇宙中不同星球的引力枝,飞速地荡着秋千,从一个星球到另一颗星球。因为其外形是颗足球,也可以说“龙星”飞船也像在宇宙这个球场上,被每个星球不停踢来踢去的足球。

“龙星”飞船完全按照天体物理学家唐笑宇的总体思路设计而成。在这个年轻的科学家脑海里,这一次宇宙探索更像是宇宙漂流,虽然自己手中有大概的星际坐标,但那也不精确,更何况在茫茫宇宙中,时空转换瞬息万变,自己标定的坐标也只是一个希望。幸运的是,萧逸辰的光标信号一直在,只要信号愈强,就离他愈近,离他所在的地方也愈近。

那地方可能是类地星球,也可能是火山、冰川等等人类的生命禁区。唐笑宇开启飞船舷窗,看着窗外浩瀚星河,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坚持,要满怀希望。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次征程到底有多远,1光年、10光年还是到永远!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机器人助手BoBo(波波)。”舱壁里传来一个萌呆的孩童声音,“现在是地球北京天文时间晚上22点整。飞船开启自动巡航模式。诸位宇航员,晚安,好梦!明天一早,波波会为你们准备丰盛可口的早餐。”

唐笑宇走到中控舱室,值班机位上空无一人。今天是金恨刀值班,想必这个时候他已经回起居舱休息去了。值班机位上,控制平台的屏幕上,有金恨刀留下的一段话:“光标信号接收正常,无增强,亦无减弱。飞船巡航正常平稳,无异常现象及信号。”

看完这段话,唐笑宇不觉欣慰,却感到阵阵灰凉。追随那个光标信号,就像在茫茫大海中追寻一丝微弱的光亮。能看到,却找不准航向。一切太平静,就想航行在沉寂的死海。没有遭受任何威胁,或许这浩淼的宇宙丛林中,除了人类就没有别的智慧生命在关注他们吗?

这次星际巡航,是多么孤独和寂寞!

走回自己的起居舱,唐笑宇洗漱一番,在电脑前写了一会星际巡航日志,准备安然入睡。临睡时,金恨刀打来可视电话,道晚安。唐笑宇只笑笑,便摁断了。在“龙星”飞船的球形保护壳体中,建有四间起居舱,一个公共的生活舱——有开放式厨房和健身房。这几个舱室构成了飞船的生活区,设置了实效的地球重力磁场。

一段漫长而封闭的旅行,或许更容易滋生爱情。

每天早晨6点,唐笑宇、金恨刀、苏玥青、韩秋水四人都会准时出现在健身房。唐笑宇是个严谨而自律的科学家,对他来说,坚持健身保持身体机能,是进行漫长太空探索的必备条件。自身有功夫基础的金恨刀和苏玥青,健身训练对他们而言似乎就是一种生活习惯和生存本能。至于那个韩秋水,他每天来,好像是为了苏玥青专门而来,一双眼睛粘在她的身上,看着她香汗淋漓,及时地递水递毛巾。另外,唐笑宇偶尔能感到金恨刀的关心,一开始以为那是友谊般的,后来渐渐有点变味。比如每天晚上,金恨刀会雷打不动地跟唐笑宇道晚安。有一回在中控舱,只有苏玥青和唐笑宇。唐笑宇直截了当地告诫苏玥青:“在这飞船里,谈情说爱可以让日子活泛些。但一定不能有小孩。一是太空怀孕存在许多未知风险,二是小孩出生,飞船的生命保障体系并不能提供更多的供养。所以,男欢女爱时,一定要理智,做好保护措施。”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苏玥青白他一眼。

“为何?无非奉命行事。”

“我为萧逸辰而来。”

唐笑宇一愣,道:“你爱那萧逸辰?”

“也许。”苏玥青点头道,“至少在我最近的梦里,全是萧逸辰。那个韩秋水嘛,没戏。所以呢,你不用担心。倒是想想你自己,金大侠对你用情很深噢。”

唐笑宇耸耸肩,道:“我是直男。再说,我和金大侠再怎么地,也生不出孩子啊。”

“那可不一定。”苏玥青噗嗤一声笑了,“在地球上不可以。但在这漫漫太空,或许有可能哦。我是不是得提前祝福你们?!”

“荒谬!”唐笑宇斥道,不过细细一想,那些科幻电影中都说太空都能让物种基因变异,甚至感染变种生物,那让同性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从这往后,唐笑宇总会有意无意地避开金恨刀。就这样,虽然各自有点暧昧,但无伤大雅,这三男一女在“龙星”飞船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静而枯燥的日夜。在许多个入梦时刻,韩秋水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苏玥青的火辣身姿,而梦深时,久违的兰汐又绽放笑容,她眉眼间的一山一水都那么生动清晰,以致醒来后,还让韩秋水回味良久,难以忘怀。渐渐地,韩秋水明白,大抵是因为寂寞,自己喜欢苏玥青,可终究还是思念兰汐。

渐渐地,“龙星”飞船离萧逸辰似乎越来越近,也可能越来越远……

当“龙星”飞船在宇宙间荡着秋千时,萧逸辰正出关北上,穿过千魔山脉,前去与魔兽部落头领萨尔豹会面。这次会面是萧逸辰镇守北境策略实施的第一步,由归义城的商人陈三牵线搭桥,一手促成。早年,陈三犯下命案,逃窜至归义城。无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只知道陈三到了归义城之后,常年在魔兽部落与王国北境间游走,凭借贩卖魔兽部落的特产比如兽牙、宝石、珍贵木材等渐渐积攒起丰厚家产,加之仗义疏财,深受道上兄弟和商贩敬重。年轻时,别人都叫陈三为三少爷;如今,人至中年,兄弟们尊称他为三老爷。因为生意上往来的关系,陈三与魔兽部落交情颇深。

此行前去魔兽部落,除了陈三这名向导,萧逸辰只带了刺穹和一队护卫亲兵。这队护卫亲兵是刺穹帐下的特种兵士。他们的训练科目,是萧逸辰根据自己的特种兵经历亲拟的特种训练科目。所以,他们个个武艺高强、技能全面。自从掌兵屠魔军团以来,萧逸辰按照各人特点,对刺穹、阳天罡、阴鸷、御书君四人各有侧重地栽培,比如刺穹负责特种武士的训练和特种作战;阳天罡沉稳忠勇,又略通奇门遁甲,可担镇守一方的重任;阴鸷城府颇深,寡言少语,专事刺探情报;御书君足智多谋,喜读书,带在身边是个很好的军师和文吏。

从屠魔军团驻守的关隘出来,越往北走,愈加寒冷。萧逸辰骑着战马,走得很慢,偶尔深一脚、浅一脚,踏进厚厚的积雪中。龙图王国的气候地域分布和中国很为相似嘛,只是植被景观、雨雪形态不同而已。虽已是肃杀寒冬,但千魔山上一些树林依然枝叶繁茂。只是那枝叶大多为红棕色,被重重浅紫色雪花一盖,煞是斑斓缤纷。马蹄踏进雪里,时常会踩倒一片藏在积雪下的金粉色小花。这每朵小花都是6个圆球花蕾并蒂而生,模样乖巧可爱,就像雪地里一张张女孩的笑脸。萧逸辰翻身下马,摘上几朵金粉小花捧在手里。

“大帅,这是雪绒花。”陈三一弯腰,从雪里捋起一把小花,放进嘴里嚼起来,“只在雪天开花,是这北境冬天一宝,可直接吃,也可泡茶,还能当做菜的佐料。”

萧逸辰试着吃了一朵雪绒花,味道甘美,和着冰雪一嚼,有种甘冽的冰甜。这让萧逸辰想起自己在中国山水时的童年——初夏之际,他常跑到山野里,躺在蓬蓬杜鹃花中,摘下一片片杜鹃花瓣放进嘴里,那味道酸酸甜甜。时空斗转,人生际遇大不同,种种滋味涌上心头。

魔兽部落自上次战败之后,在头领萨尔豹的带领下,远循至千魔山以北的喀则冰火岭一带。那里有个温暖湿润的索亚环形盆地。此次会面,经陈三居间调停,选择了一个中间地带——千魔山脉的树屋坪。塔赫部族的猎人们进山打猎常在此地歇脚,是以搭了一座座简陋树屋。夏秋两季,常有塔赫猎人来此,到了严寒冬天,罕有人迹。树屋坪大致处于索亚盆地和千魔山关隘的中间地带,把会谈设在此处,打消了萨尔豹担心屠魔军团使诈的顾虑。千魔山毕竟是魔兽部落熟悉的地盘!

对于此次会面,御书君曾建议,要周密安排,以防不测。萧逸辰摇头道,不用,他们元气大伤,绝不敢动我这个统兵大帅,我们与魔兽部落只有谈不谈得拢,不存在什么危险,这次我亲自前往,主要是体现诚意以及对他这个部落头领的尊重。话虽这么说,但他的手下阴鸷不敢有丝毫懈怠,先后派出多批斥候,前去打探魔兽部落的动向。在这大雪天里,萨尔豹若要带领大批兵马,很难掩人耳目。最后,斥候探得,萨尔豹只带了两位部落长老,外加一队二十来人的犀甲兽兵。

“三老爷,这次会面,可得劳你当好翻译,悉心协调。希望此行能谈成几桩大买卖”路上,萧逸辰对陈三说道。

陈三拱手道:“大帅放心。那魔兽部落虽是兽族,但也通晓我龙图人的语言和文字。”

“那真是神奇啊……”萧逸辰满心疑惑。

“这要得益于前几年朝廷推行的‘文明普度’计划。在那几年间,朝廷广派学士向龙图王国周边各种族传授文字、语言以及各类艺术,让那些还处于蒙昧时期的部落种族获益匪浅。”陈三一边说着,骑在马上一打望,不远处的树林间,在搂抱成团三五棵树的枝桠间,隐约可见座座树屋掩映其间,“大帅,到了!”

刺穹立马警觉,手一挥,立即有几名士兵跃上树端,占领高处建立起警戒哨。队伍在树林间一块空旷平地停下来,周围一棵棵参天古树上搭有许多座树屋。似乎萨尔豹的人还没来,陈三扯开嗓门,朝树林里猛喊了三声:“萨尔豹,萨尔豹,萨尔豹。”声音在林间回荡。

一会,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兽人从大雪积掩的树林中走出来。萧逸辰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凌厉的眼神在兽人头顶一扫而过。一群长着虎头大脸的犀甲兽兵左手持盾、右手持矛,将一个身材魁伟、面孔幽蓝的汉子护在中间。这大汉就是那魔兽部落首领萨尔豹。他还长着一头茂密的深蓝长发,额头顶一对锋利犄角。按照地球人的审美来看,萨尔豹也算是面容硬朗、雄性风范十足。

“萨尔豹,我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来打架的。甭那么紧张!”萧逸辰笑吟吟地说,透着战胜者的自信与洒脱。

萨尔豹挥挥手,犀甲兽兵立即收起盾矛,四散开来、横列成排。看来这萨尔豹治军颇严,不全然是个草包,先得镇住他。萧逸辰腰身一挺,往空中直拔一丈来高,再使一个“柳叶飞月”的身姿,飘然掠至萨尔豹近前,稳落在地。

“萨尔豹,这大雪纷飞,风寒袭人。咱们就不兜圈子了。”萧逸辰双手背在身后,高声道:“我军团提出三个和谈条约:第一,魔兽部落实行自治,向龙图王国俯首称臣;第二,在北境归义城开市,允许魔兽部落族人与王国子民通商贸易;第三,魔兽部落须每年向王国纳贡,进献你们部落的奇珍异宝。”

萨尔豹听了,霍地一声,将手中一柄长刀插在地上,瓮声瓮气地昂首道:“俯首称臣绝无可能。其他好说。”

嘿,讲的果然是标准华语啊!萧逸辰听他一张口,真有点诧异,甚至有种或是同类的错觉。“萨尔豹,你不要固执,要懂得变通。俯首称臣只是做个样子,你继续当你的头领,还能让族人生活得更好。何乐而不为?!难道非得让我屠魔军团一路追剿下去。说白了,你们就是放下架子,花点钱,保个平安。这样,你们可以休养生息,我也好向朝廷交差。”萧逸辰道。

“唔……”萨尔豹一声低吼,和身边两位部落长老窃窃私语一番,尔后道:“我们魔兽部落一向推崇勇武之士。素闻大帅武艺超群,所以我很与大帅比试比试。若你赢了,刚才所提条件,我全都答应。若你输了,那就不能让我部落俯首称臣。”

原来这萨尔豹是要来单挑。呵呵,那我可不怕你!要知道,我是地球高科技栽培出来的械能武士,又在龙羲学过几招,我可不是吃素的!“很好,一言为定。我若输了,一切听你的。”萧逸辰伸出右手,示意萨尔豹先出招。

萨尔豹张开双臂,昂首一声长啸,猛地伏下身子,四肢抓地。即便数米之外,都能听见其骨骼噼啪作响之声。“大帅小心,兽人筋骨突变,异常凶猛。”站在一旁观战的陈三大声提醒道。

“喔……”萨尔豹的吼声撼山动地,前扑探爪,迅猛如猎豹。萧逸辰后仰滑步,左手格开前爪,右手出拳,一拳重击,结结实实地打在萨尔豹胸口。萨尔豹往后踉跄几步,“霎”地一下,他身后竟甩出一条尾巴。真没想到,这货竟然有条尾巴。萧逸辰一愣神,那尾巴带着疾风扫来,犹如钢鞭般“啪”地一声抽在萧逸辰左腿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回过神来,萧逸辰顺势在那尾巴上狠狠一踏,借力往前疾速用膝盖一顶,重重地把萨尔豹撞飞在地。

过了好一会,萨尔豹才续上气,猛烈地咳嗽几声,爬起来拱手道:“大帅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那些条件我们魔兽部落悉数遵从。”

“哈哈!爽快。以后有机会再行切磋比试。”萧逸辰伸出右手,欲与其握手示好。

不曾想那萨尔豹身后又猛地甩出他的那条长尾巴,在空中蜿蜒而来。

“大帅,魔兽族人用尾巴与你相握,那是他们待客的最高礼节,表示他们真心的诚意。”陈三连忙解释道。

“噢!有趣有趣。”萧逸辰握着萨尔豹那附着硬鳞的长尾巴,感到有点扎手,颇觉滑稽可笑。

随即,刺穹呈上早已拟好的会谈文书,上面加盖屠魔军团统领的玄铁大印和萨尔豹的签名手印,便正式生效。

“来,上两坛好酒。我和萨尔豹庆祝一下。希望从此以后,王国北境安宁祥和,让魔兽部落的族人和我王国百姓都过上幸福生活。”萧逸辰和萨尔豹一人抱坛酒,一饮而尽。

“啾!”萨尔豹打声唿哨,一头黑豹从林子里突地窜出来。萨尔豹一跃骑到上面,带领他的犀甲兽兵转身走进茫茫林海。

瞅着那萨尔豹骑豹的样子还挺威风。萧逸辰转头问陈三:“这魔兽部落的人是不是能驯服各种猛兽?”

“对。那是他们部落的祖传秘术,称作驭兽术。”

“噢。”萧逸辰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收服这魔兽部落,还大有用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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