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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冤家路窄 不识金玉

王府里穿红着绿的侍女步履匆匆,莲步轻移,裙摆舞的像七色祥云,又如翩翩而起的蝴蝶。不远处,一少女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来,她听枝头的鸟儿聒噪,弯腰拾起小石子向枝头掷去,鸟儿受惊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少女迎上日光,白皙的肌肤光彩照人却是萧七儿。

这些日子在安紫萝的精心照顾下萧七儿胖了些,肤色更加红润,听说今日王府有贵客要来,早早便命袭香为其装扮一番前来等候。

这时,长廊上一位少年悠闲走来,他一袭湖蓝色长衫,竟是那日立于湖边的男子。

“七儿,七儿。萧七儿,萧七儿,萧七儿……”李轩从另一侧跑向这边,边跑边喊。到了萧七儿近前一手抓了她的手臂,仿佛怕她跑了一般,又回头冲长廊上的那人喊道:“六哥,六哥,六哥……”

长廊上的人听了忙步履轻盈的走来。萧七儿与他两厢见礼,抬头见他风度翩翩,眉目如画,大眼睛乌黑发亮,犹如晚间星辰;睫毛又密又长,轻轻一眨,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此人正是六皇子李哲。李哲见萧七儿更是惊为天人,暗暗称奇。

萧七儿与李轩叙些别后之事,两人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李哲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早听说吴王府来了个貌若天仙之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李哲觉眼前之人似在哪里见过,想了许久方想起便是那日见到的亭中女子。

李轩自袖中掏出从宫里带来的果脯放在萧七儿掌心,两人便大喇喇的坐到台阶上分食。李哲虽与萧七儿同岁但早已没了小儿女情态,如今见她与李轩还似三岁孩童一般,既是羡慕又觉好笑。

两人正吃着,只听身后传来“原来二位在这儿,难为玉竹她们到处找你们呢。”的声音,声音中一丝懒懒的气息。

萧七儿一面嚼着果脯一面起身与李哲回头看去,却见来者白衣胜雪,飘然而至。他的发冠微微向右偏斜,一副放荡公子模样。萧七儿撇嘴轻哼一声。当那人飘至眼前,她不由睁大眼睛,站直身子。

那是一幅何等俊美的脸啊!面若冠玉,眸似星辰。浓淡适宜的眉毛,微微上调,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饱满的嘴唇。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微带笑意。双眼更透着一股“妖冶”,但那妖冶却又让人不敢亲近。他嘴边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萧七儿连连点头。此人较李恪多了一份柔,较李哲又多了一份美。她歪着头将他仔仔细细打量几番,突然,她猛然拉下脸来,暗骂了一声。原来是他,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偷瞧了一眼那人的手,轻哼一声将脸别向一旁。

来人对于李哲的寒暄只微微颔首,牵动嘴角。他看向萧七儿面带笑意,心道:这丫头难道就是那绝世倾城的吴王府佳人?这么美的人怎么不是自己先见的呢,倒被李恪抢了先。他心有不甘便多看了萧七儿几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觉她面熟的紧。

“这位姑娘是?”

李轩忙热心的上前介绍,李哲又向萧七儿道:“萧姑娘,这便是今日吴王府的贵客穆逍遥穆先生,你与他也见见!”

萧七儿冷哼一声,上前只略略下身道:“七儿见过穆先生!”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冲李哲兄弟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本来是来见贵客的,如今看来竟不需见了。”

李哲等被萧七儿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李轩忙上前拉了萧七儿好言相劝,说席间还有许多名士呢,重要的是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萧七儿被他说的心动,本欲答应又听穆逍遥高声道:“回来!”

萧七儿偏要走,穆逍遥不慌不忙上前拦在萧七儿面前,并示意她抬起头来。萧七儿此时方想起昨晚李恪的嘱咐:今日的贵客千万不能得罪。念及此,她便勉强将头抬了一下又转向一边。

穆逍遥随着她的面将其认真打量一番,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下巴,将其缓缓托起,微微点头。他伸手遮了她的脸,只露出眼睛跟眉毛。李哲不明所以,李轩则躲在一处偷笑。

片刻,穆逍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脸哦了一声,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手背上的咬痕还在,好在已经结了痂。萧七儿冷冷扫了一眼,一想到他那日的所作所为便觉火冒三丈。

“原来是你,还真是你!”他蹙了蹙眉头笑着。可这笑还是让萧七儿颤了一下,因为这笑里满是不怀好意。

“早听说吴王府来了位绝色佳人,想不到竟是你?怎么是你?”穆逍遥继续不依不饶,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笑的萧七儿浑身不自在,仿佛这样的殊荣,她萧七儿担不起。

萧七儿登时拉下脸,本想着躲过去,想不到他竟这样苦苦相逼。谁怕谁,再说,那日若不是他冒犯在先,自己岂会下嘴那么狠。她仰起脸,双手叉腰,蛮横道:“是我,怎么了,就是我!”

李哲三人见她如此举动,直觉荒诞可笑,便大笑起来。就连穆逍遥都笑的前仰后合。

李哲看出两人之间似有过节,便劝道:“先生跟姑娘认识啊?如此更好了,大家一起就更不会拘谨。”

穆逍遥摸着自己的左手,看了一眼李哲,又看了一眼萧七儿。见她倒是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着实可爱,本想着逗逗她的,想不到她倒是真生气了。不论如何,对于那天的事他都该道歉的,但,男儿大丈夫对一个小女子低头,这如何使得?

穆逍遥气定神闲道:“岂止是认识,交了两次手了。我们短短两月间,竟见了三面,当真是,有缘啊。你说是不是,七儿姑娘?”他看着萧七儿还在抚着手上的伤疤,萧七儿则白他一眼赌气躲到一边。

穆逍遥故装委屈的样子将手拿给李哲看,道:“殿下,你看,这是姑娘的杰作!”李哲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憋着笑。两人看向萧七儿,而她则嘴观鼻,鼻观眼,眼观天。

这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轩终于得空,跑过来指着穆逍遥笑道:“先生啊先生,你还说,我后来才知道你那天为何脸红了。哈哈哈,当我得知七儿是个姑娘家,我很久都不敢看她,都是被你害的。”他说着满脸通红,跳到廊上接着笑。

李哲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巡视着三人,李轩忙跳下来,拉着李哲要与他分享穆逍遥与萧七儿的过节,却听二人同时喊出“闭嘴!”便果真闭了嘴,想将笑收起却并未得逞,捂着肚子跑向一边接着笑。

三个人僵在原地,李哲看着没意思,上前劝萧七儿道:“姑娘定是在先生那里受了委屈,不怕,只要姑娘跟我说,我保证给姑娘讨个公道,如何?”李哲看向穆逍遥,只见穆逍遥哈哈大笑,拍着李哲的肩膀道:“你讨公道?算了吧!”

李哲却板起脸来,认真道:“为何我不行?今日我还偏要为姑娘讨个公道。”他说着猛然握住穆逍遥的手腕,迅速一转,已将他的手反在身后,使其动弹不得。

“你是真觉得人家委屈,想要为她讨公道?还是因人长得美,你怜惜红颜了,不忍她难过,所以才为她讨公道?你究竟是侠者,还是痴情种?说来听听!”他一转身,轻松推开李哲,哈哈大笑。

李哲被他笑的面红耳赤,想要抢白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萧七儿“噌”的起身跑到穆逍遥面前,他不留神一个大活人瞬间出现在面前,夸张的一愣,道:“你想干嘛?”

萧七儿怒视着他,小胸脯不断起伏,见他手上的齿痕又想到那天的事,一股怒气涌向大脑,憋了许久,终于骂出来:“臭流氓!”

这话一出口,李哲跟穆逍遥同时愣在了原地。李哲上前却又无言语可劝解只愣愣观察二人。这话若是玩笑倒还可以,毕竟穆逍遥也不是小气之人,但这样急赤白脸的骂他,当真让他没了面子。

穆逍遥同样看着萧七儿,拧紧眉心嘴角也没了笑意。他是想生气,可看到这张脸,还有她生气的样子,活像个蠢物,他便当真生不起气来。他盯着萧七儿一字一句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臭-流-氓,怎么了?你把我怎么样?”萧七儿终于骂出来,心里畅快了许多。兴许不远处的侍女们都听见了,明日就会传遍京城,一个大男人当众被女子骂作臭流氓,当真是糗的厉害啊。萧七儿想到这里,得意不已。

穆逍遥冷冷看向她,她心里莫名一阵恐慌忙后退了一步。这人虽面上一团和气,长得又是人中之龙,可他这样的眼神让人心里没底,不知道那张绝世蓝颜下面究竟是怎样邪恶的念头。萧七儿方才逞口舌之快,并未想到话出口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穆逍遥面无表情,对萧七儿步步紧逼,李哲上前劝解被他一把推开,李轩见他真生了气止了笑担忧的看向萧七儿,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萧七儿被穆逍遥逼得无路可退,靠在柱子上,他将脸贴过去,她忙将脸转向一边,闭了眼睛。他便露出一副狡邪的嘴脸道:“你骂我臭流氓?那我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流氓,可好?”他说着已将脸凑了过去。

萧七儿嗅到他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大叫了一声,将双手挡在面前连连告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我错了,我错了!”

“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他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在自己的面前。两人的眼睛撞到一块儿,不躲不闪,凝视许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萧七儿一面说,手已伸向柱子后的花盆里。

穆逍遥看出她的企图本有心戏弄她,但见她果真害怕了连手都在发抖,便笑道:“好了,这次暂且先饶了你,若有下次,再不轻饶……”他附在她耳边吹动她的发丝,萧七儿浑身一僵咬住嘴唇。

这人不会这样大胆,当着皇子的面,公然非礼自己吧?若是真那样,可别怪自己不客气了。萧七儿嘴里胡乱答应着已握了一把泥土在手中。

“若我再与你纠缠,你是不是准备抹我一脸的泥土?”

萧七儿“啊”的一声忙跑开,见李恪前来跑到他身后得意的笑。李恪亦笑道:“轩儿已将所有事跟我说了,今日,小王就替姑娘做主,罚先生你连饮三杯,向姑娘请罪,如何?”

萧七儿将李轩向前一推,极其自然的抱了李恪的手臂挡在面前。穆逍遥一把揪了李轩道:“这个自然。只是殿下,八殿下过河拆桥可该罚?”

“该罚,该罚!先生请!”

萧七儿不欲同穆逍遥一起便松了李恪跑向李哲,李轩凑过来同他们一起走。萧七儿只恨他在李恪面前抖了那件事,气愤的很,便也不理他,只和李哲说笑。

“六殿下,那个穆先生究竟是何人?”

李轩哈哈笑道:“你来吴王府也许久了,竟还不知道他?”萧七儿不理他只拉了李哲走。

“他,便是穆辰逸,人称穆逍遥!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通谋略,是各个贵族府中的贵客,有些人想请还请不到呢。对了,他最擅长击磬,又会击节而歌。待会儿,你让他击来给你赔罪。嫂嫂也擅长击磬,因此府里自有好的磬伺候着。”李哲缓缓一笑,那笑犹如春风一样,教人舒服。

萧七儿连连点头。原来是他啊,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他就是那个当年在“集英殿”里才华出众,被皇上惊为天人的穆逍遥。只可惜,他在“集英殿”里出尽风头,东华门唱名时,却没他的份儿!这在当时可谓奇闻。

后传闻,皇上欣赏他的才华,但觉得他确实不适合当官,便忍痛革了他的名。但大家谁也不信这样的理由,都猜想定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事以后,穆辰逸穆逍遥竟成了贵族及士大夫争相邀请的香饽饽,终日间游走与权贵之中,就连当今太子都对他另眼相看,时常出宫与他相聚。当真是个奇男子!萧七儿暗暗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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