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瑶找到董小洁那一刹那有片刻失神。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学生”董小洁一把拉过愣在门口的江瑶，指着刚洗完澡的乔一继续说道：“你快进去换上你自己的衣服，吹干头发，我这里有客人，有什么事下次再来找我”
乔一站在客厅中央，耷拉着脑袋，未干的头发上披着一张洁净的毛巾，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匹配的宽大的男士睡衣。听了董小洁的话，他才缓缓抬起头，额前略长的湿发挡住了他半张脸，也挡住了向董小洁投去的眼光。
“你今天怎么突然就来我这了？” 董小洁拉着江瑶走进厨房，一边往水壶中灌水，一边说道。
“你先别问我，你这儿怎么变化那么大？我都搞不懂你了”
“什么变不变化的，刚那是一个学生，来找我估计有什么事”，董小洁打开棕色的橱柜，“我这只有速溶咖啡啊”
“随便，喝什么都行。姐，外面那个看上去不大啊，你们……”江瑶冲董小洁狡黠一笑，两个大拇指弯曲，紧紧地贴在一起，夸张地比划着动作。
“滚滚滚，思想怎么那么龌蹉呢。”董小洁用肩轻轻的撞了撞对方。
“哼，我看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
“你，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把头发吹干吗？”董小洁差点将手中的开水撒到乔一身上。江瑶也顺着董小洁的视线看到了立在厨房门口的乔一，不禁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暗道：怪不得眼熟。
“我有点话想给你说”此时的乔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依旧是破洞牛仔裤和洗得发白的上衣，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在脖颈，缓缓向下流去。说完，他的视线移向站在董小洁身后的江瑶。
“行，你们聊，我这就腾地方”江瑶端上了灶台上了水杯，侧身离开了厨房。
狭小的厨房只剩下董小洁与乔一，灶台上刚烧开的水还在冒着股股白烟。
“什么事？”
“借我点钱”
“又借钱？” 董小洁想起上次那个女孩，还有医院里独特的消毒水的味道，这并不是美好的回忆，不管对于任何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生命。她皱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沉默，许久的沉默充斥着整个厨房。董小洁盯着乔一的眼，她希望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良久，乔一才打破的两人僵持的局面。
“我爷爷生病了”
“……”董小洁冷哼了一声，“你爷爷生命了？那天与你一起讨论哪种口味的女孩子就你爷爷？为什么骗老师总是要车上自己家人的生命健康呢？你去看看哪一个学生骗老师请假不是家里谁生病就是谁死了的？”
“我会还你”
他并没有解释爷爷生病是否为事实，这并不是董小洁想要的答案。
沉默，两人之间。
董小洁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至于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生气。是的，乔一并不是自己班里的学生，甚至说她与乔一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这个少年自己心中的想法。
“上次的钱我不需要你还，只是希望你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混事，好好学……哎，你到哪去了？我话还没说完……”
随着嘭的一声砸门声，引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了？一杯茶的功夫人怎么就走了？”江瑶听着强烈的撞击声立即应声而来，看到乔一冷着连急促前行，“你骂学生了？”
“真是气死我了。借别人钱脾气还大得不行，这样的学生迟早要在社会上吃亏。”董小洁涨红着脸，避开江瑶探究的眼光，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这人民教师当得……”江瑶没有把话说完。
“当得怎么了？”
“尽心尽责”江瑶竖起了大拇指。
“少贫嘴”董小洁被逗乐，“话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我什么事呢？”
“还不是因为我爸”江瑶一下坐下了沙发上，翘着腿，熟练地点燃了手上的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他时间不多了”。
董小洁愣了一下，“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江瑶伸手将烟灰弹入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想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去找刘叔，软磨硬泡了很久刘叔才透露出一点点他的消息。昨天，我觉得还是不对劲就又去找刘叔，结果公司已经没有了刘叔的身影。最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给了我一个地址”
“地址？”
江瑶从手提包中掏出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数字与文字，董小洁拿在手中看了看，默默地记下。
“那你去找舅舅没？”
“呵呵”江瑶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你们果真是父子”
“妈妈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如今他也快要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与舅舅赌气，你怪他没给你说”
江瑶皱着眉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接话。
“你以后少抽点烟，女孩子还是注意点的好”
江瑶笑笑，“我妈死后，感觉你就像我妈，时刻唠唠叨叨”
“别岔开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舅舅？”
点点星火被湮灭在烟灰缸中的水中，弥散出股股青烟。“我不去，生死有命，一切随缘。何况他等待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呵呵”江瑶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探究，“我以为你会知道”
没聊多久，江瑶留下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和地址的纸条就潸然离开了。浑浑噩噩的董小洁盯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神透露出此时她的无助。泛黄的天花板似乎开始了转动，形成一幅幅画卷。这时，江瑶既怨恨又期盼的眼神又出现在了董小洁眼前，她禁不住感到一阵恶寒，揪心的伤痛涌向心间。
夜幕降临，窗外的星空星光闪闪，草丛里的蟋蟀又开始了一天的鸣奏，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引起董小洁的注意，她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当屋内的灯光再次照亮整个角落时，董小洁艰难地眨了眨眼，转身看了看来人，才恍然起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坐了会，马上给你铺好”张皇失措地站起来，又左右环顾地看了看，无助地原地转圈，呢喃的重复着，“我要找什么来着”
温鹏放下手中的包，一把抱住低头在沙发上寻找的董小洁，“没事了没事了，你该睡觉了”
“哦，原来是这样，该到睡觉的时间了，我就说怎么这么累呢，呵呵”董小洁依顺地跟着温鹏来到卧室躺下，“你也去休息吧，晚安”。
“恩，晚安”
轻声关上卧室的门，拿起茶几上的纸条，定定地看着，手上的青筋渐渐凸显了出来。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公文包中掏出了那个隐藏的手机，翻开了电话薄。果真一样，温鹏的眼里的凌厉又加深了一分。
温鹏继续坐在董小洁坐过的位置上，双手支撑着额，思忖许久，最终拿起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