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秋傍晚,天色渐暗。橙红色的夕阳余辉,刚刚慢悠悠地离开了贡堡攀龙门前的燕江水面。皎洁清纯的月亮,就急勿勿地奋力爬上了天空,把脸也拉得微微向上椭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吧。
明月初上,金星相伴。匆匆的月光,最先是穿过贡堡的攀龙门洞,一心想照亮贡川古镇的太平巷。但是,不时的会有些许乌云前来遮挡掩映,使太平巷变得忽明忽暗。这是否预示着今年的太平巷将不再太平了呢?
时间已到众星捧月之时,月亮身挂橙色的枷环不断升高。她从攀龙门里慢慢地撤回光栅,却把银辉洒落在沙溪河面。月光如水,水映明月,沙溪河里这时才捧出了一轮圆月。
每年的中秋之夜,吃过全家团圆饭后,一部分贡川镇的居民总会扶老携幼,走出贡堡的攀龙门,来到长长的浮桥上赏月。宽阔的江面,四处都无遮挡。可以举头望天上的明月,也可以低头瞧水中的明月。天上水里,一样的明月都在眼前。
来赏月的一家人总是围坐在一条浮船上,吃着月饼,品着贡茶,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孙子总是听爷爷讲吴刚的故事;女儿总是听母亲讲嫦娥的故事。
这时,年轻的情侣们,总是一对对的并肩坐在浮桥踏板上,脱下布鞋,把赤脚伸进沙溪河里撩着水,脚与脚也在水里缠缠绵绵。两人悄悄地交谈着白天的对歌、贡席竟渡比赛的胜负和之后两人钻草窝的甜蜜感觉。
今晚,在陈礼顺老族长的家,却少了往年中秋节的欢乐。家里的客厅已经点亮了蜡烛。客厅正中摆了一张大圆桌,桌面中间摆了一把瓷茶壶、二盘月饼和一盘剥开的柚子。靠桌子边摆了一圈茶碗。陈老族长、陈老夫人和儿孙们,都围坐在桌子边。晚饭后,陈老族长无心赏月,叫上儿孙们,都来到了书房夹壁间的一个密室里。
长孙陈长兴手快,先用火镰打出火点亮了油灯。陈老族长从腰间掏出从不离身的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大柜上的几把大铜锁,一层又一层的,最后从一个铁皮暗箱里捧出了从未示人的另一尊寿山天蓝冻石貔貅大方章。
“哇!”儿孙们都十分惊讶。
“爷爷,这枚天蓝冻石大章,不是已经被他们抢走了吗?”陈长兴不解的问。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来,都先坐下再说吧。”
老夫人端来两大盘月饼,摆在桌子中间,顺便坐在了丈夫的身边。儿媳妇端进一把大茶壶和一摞茶碗,先给公公和婆婆面前斟上贡茶,再给各人都斟了一碗后,自己也静静地坐了下来。
陈礼顺老族长:“长兴,知道爷爷为什么把你们都叫来吗?
陈长兴:“知道。爷爷要讲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陈礼顺老族长点点头,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贡茶。而后才慢慢说道:“那是在四十多年前,你们的太爷爷第一次带着我去榕城。”
(二)
时间穿越到四十年前的“笋帮公栈”。那天,在“笋帮公栈”的院场上,笋干堆积如山。有不少伙计在忙忙碌碌地给笋干分类打捆。20岁的陈礼顺与父亲陈敬儒正在指挥着伙计们干活。
陈敬儒用手指着地上一块平平的石板大声说道:“大家都要认真仔细检查,一定要把明前、雨前和夏露的笋干分开打捆。绝不允许有一片夏露混入明前里。如果有混入,就是欺诈的商业行为,有违我们的良心,更对不起笋帮公栈里这块立了几百年的公平石。石燕川,你一定要替我把好关。”
护院武师石燕川忙说:“放心吧老板。这么多年来,我们笋帮公栈出去的笋干从来就没有砸过牌子。”
陈敬儒:“好,那我就先谢谢各位伙计了。石燕川,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榕城。”
石燕川:“是。老板。”
陈礼顺:“父亲,您刚才说的什么明前、雨前和夏露的各种笋干,我还真的分不清。”
陈敬儒:“你一直在书斋(指学堂)读书,当然不知区分。这明前,是指用清明前挖的竹笋做成的笋干,节短、肉厚又白、笋片小而嫩,也叫玉兰片,质量最好,价格也最高。这雨前,是用谷雨前挖的笋做的,节稍长,肉白略黄,笋干片宽大,质量稍次一等,价格也稍低。这夏露嘛,就是用立夏后出土的竹笋做成的笋干,一般都节巴长,肉黄薄,笋干片长而窄,价格最低。”
陈礼顺:“那笋干片的节长节短又有何标准?”他伸手拿起一片笋干问。
陈敬儒:“节长三分为短,六分为中等,一寸以上为长。”
陈礼顺:“想不到看似简单的笋干,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陈敬儒手指着面前的一大堆笋干说:“今年竹笋是大年,笋干品质好,我们收得多,能卖个好价钱。这些生意经,你今后要好好学。”
陈礼顺:“是。”
陈敬儒:“你今年已经20岁了。这次带你去榕城办事,顺便把你没过门的媳妇接回来完婚。”
陈礼顺:“全听父亲安排。”
第二天清早,贡堡攀龙门前的码头边,十几条装满笋干的木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陈敬儒和陈礼顺面对船队,站在码头上。
陈家的护院武师石燕川,在码头上指挥着十几个船工,抬着贴有大红禧字的六大箱聘礼走过跳板装船。
石燕川:“大家都走稳了,脚下踩准跳板晃动的节奏,别踏空了。”
一箱接一箱的聘礼被平稳地抬上了船。当最后一箱聘礼刚被抬到船帮边上时,突然船体一阵摇晃,前头的抬箱人立脚不住,身体后仰,眼看就要连人带箱掉进江水里。
陈敬儒:“啊呀!”
石燕川大喊一声:“站稳别慌。”只见他从码头边上一跃跳上船台,右手拉住了前头的抬箱人,左手把抬箱子的竹杠一把托住,与后面的抬箱人协力把箱子平安抬上了船。船工们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陈礼顺也高声叫道:“石大哥,好功夫。”
石燕川从船上走下,来到陈敬儒面前说:“老爷,笋干和六箱聘礼都装好了。现在开船吗?”
陈敬儒:“石燕川,好样的。开船。”说完与陈礼顺一同上了船。
见东家父子上了船,石燕川高举右手大声喊道:“迎接新娘,平安启航——”
船工们齐声大喊:“平安启航,一路吉祥。风顺水顺,迎接新娘。”
十多条装满笋干的木船,顺着沙溪河水一路向东北方向的榕城驶去。
(三)
陈敬儒的亲家公叫林开轩,世居榕城,是陈敬儒多年的生意好伙伴。陈礼顺虽为人家女婿,却从未见过岳父大人和未婚妻的面,两家父辈定的是娃娃亲。
说来也巧,陈、林两家祖上也是世交。陈敬儒的堂祖父与林开轩的祖父都是清朝嘉庆年间同科金榜提名的进士。
这天清晨,天气晴朗。贡堡攀龙门前的码头上,十多条装满笋干的木船,顺着沙溪河水一路向东北方向的榕城驶去。
初夏水丰,顺水行船,一帆风顺。第二天船队就到了榕城马尾港。陈家父子交办完一应商品,梳洗打扮完毕后,带着随从抬上六大箱聘礼,喜洋洋地向着亲家大院走去。
座落在榕城三坊七巷里的林家大院,原本是一座园林式的漂亮院子。不知何故,近来似乎已显出败象。庭院内的假山、盆景、建兰、茉莉、玫瑰、牡丹等一应事物,都疏于打理。只有亲家公从贡川移过来的一根龟甲竹,虽无修理,却依然如故。其苍劲雄健的甲节姿态,给人以无穷地遐想。
林开轩夫妇携在家赋闲的小儿子林家钰迎出门外,对陈敬儒拱手道:“亲家公光临,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哪里,哪里。老亲家太客气了。” 陈敬儒还礼道。
主客一边寒喧,一边走进前厅坐定,佣人献茶毕。
“老亲家,怎么没见大公子和二公子?”陈敬儒问。
“老大林家俊现在上海,我把上海的商铺分给了他。老二林家立在广州,那边的商铺分给了老二。我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这榕城的家业嘛......”
“榕城的家业都是给我的。”林家钰没等到老爷子说完就抢着说。
“胡说。都给你?那还不够你败的。”林开轩生气地抢白了小儿子一句。
陈敬儒见气氛有些不对,忙换话题说:“哦,对不起,我忘了介绍,这是我儿陈礼顺。”他指着陈礼顺说:“快,拜见你岳父大人。”
陈礼顺连忙十分恭敬地说:“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一边说着,一边就折倒玉柱,跪拜下去。
“贤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林开轩忙说。
陈敬儒说:“此来,一是拜会亲家,二是接林小姐回燕城完婚,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我也正有此意。”林开轩答道。他又转头对林夫人说:“请夫人去叫小姐,快来拜见公公大人和夫君。”
“亲家公请坐,我先告退了。”林夫人起身在女佣的陪同下,一同入去了。
“亲家母请便。”陈敬儒说完,转头对陈礼顺说:“快让随从把箱子抬进来吧。”
石燕川带领陈家随从陆续从门外抬进了六箱大礼,每个箱子上都贴着大红双喜字。
陈敬儒笑盈盈地对林开轩说:“这是结婚聘礼,请亲家公笑纳。”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前年双方交换八字的时候,亲家给的定礼已经十分丰厚了。今日又给如此多的结婚礼,这让我林家如何回礼呀。不可,不可。”林开轩执意推辞着。
“要要要。妹妹远嫁,收些彩礼是应当的。” 林家钰又急忙抢话说。他原本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一听到结婚聘礼,就立刻来了精神。
“住口!你这不肖子,休打妹妹彩礼的主意。” 林开轩非常生气地说。他沉思了一下又说:“也罢。结婚的彩礼,我先收下。”又从袖笼里掏出二锭五两银子,转对石燕川说:“各位师傅们都辛苦了,这十两纹银请各位喝茶吧。”
石燕川接过银锭说:“我代表兄弟们,谢谢亲家老爷。”说完鞠了一躬。
林开轩又对陈敬儒说:“亲家公请稍坐,我去去就来。”他又对儿子林家钰说:“好生待客,休得无礼。”说完便转入内室去取什么东西了。
这时,陈家武师石燕川走到陈敬儒身边说:“老板,没其他事情,我就带兄弟们回船上去吧?”
陈敬儒:“去吧。船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石燕川:“知道了。”说完就带着随从们走了。
林家钰:“我说妹夫,你还从未见过我妹妹吧。她可是榕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上门来求婚,都被我爹拒绝了。”
陈礼顺:“多谢岳父大人厚爱。也谢谢三舅哥。”
正说着,林开轩就双手端着一个长方形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面盖着一方黄绫布。林开轩十分恭敬地把托盘放在陈敬儒面前,慢慢地掀开了黄绫布。只见盘中放着一对三寸见方的寿山水坑天蓝冻石貔貅钮大方章。那淡淡的天蓝色,晶莹剔透,明泽如水,凝腻如脂,毫无瑕疵。就如同雨后的青天,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对稀世珍宝一经呈献,立刻就让陈敬儒惊讶万分。
只见方方正正的印台上,一对貔貅章钮凶猛异常,面如狮子大张口,獠牙犀利。一只头上刻独角,古为雄兽,名为“貔”。另一只头上刻双角,古为雌兽,名为“貅”。兽身都刻有双飞翅,兽臀上都有分叉的长大尾巴,这是貔貅的典型特征。
清代著名文人黄任在《寿山石》诗中写到:“名门市门俱罕见,一两半两皆幸遭。大如拇指小枝指,半粟尘垢千爬搔。”正因为水坑冻石极其难得,挖矿的石农们也常说:“得田黄难。得天蓝冻石亦难。想得大块天蓝冻石更是难上加难。”
这时,林开轩郑重其事地对陈敬儒说:“这一对寿山水坑产的天蓝冻石貔貅大方章,是我家祖上传下的宝物,每一方都重达四斤。虽然比不上田黄石值钱,但如此之大的天蓝冻石,找遍整个寿山,也就仅此一对。就把它作为小女的陪嫁吧。”
“如此珍贵的祖传镇宅之宝,真是世所罕见。使不得,使不得啊!” 陈敬儒一听林家要陪嫁珍宝,就连忙谦让道。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硕大的天蓝冻石,也不禁为其怦然心动。心想:“我常在福州做生意几十年了,对各种寿山石的价值非常了解。自己手上就珍藏着多种寿山石印章,其中一枚最珍爱的田黄石章,也只重达三两左右。而如此之大的天蓝冻石,的确是闻所未闻的稀世之宝啊!”
林家钰也抢着说:“父亲,这对貔貅大方章,应该是传给我的,怎么能陪嫁给别人。”
林开轩却生气地说:“混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快给我滚出去。”
林家钰自讨没趣,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陈敬儒从林开轩对儿子的生气态度上,觉得林家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问道:“亲家公,家里是否有不顺心之事?”
“家门不幸啊!孽子近年来噬赌如命,把我若大的家产几乎败光了。我真是羞于启齿呀。两年前,要不是亲家公你出手帮助,这祖传的珍宝,也早就不在林家了。”
正说着,林夫人陪着小姐林家碧慢慢地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身素雅打扮,走近陈敬儒和陈礼顺面前,款款地施下屈膝之礼,低声说道:“家碧拜见公公大人。见过夫君。”
陈礼顺忙站起身还着礼。二位年轻人首次见面,四目相对,立马羞得脸红,垂下了眼帘。只此一瞥,二人心下都已十分高兴。一个名如其人,小家碧玉,清丽脱俗。一个彬彬有礼,翩翩少年,英俊儒雅。
林开轩起身拉着女儿的纤手放在了女婿的手上说:“今后,我就把家碧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们白头携老。岳父无能,没有别的东西可送,这对祖传的貔貅大方章,就留个纪念吧。”
陈礼顺和林家碧从来没有亲近过对方的肌肤。这一拉手,如同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入二人心扉,顿时心猿意马。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如同潮水般地涌上二人的脸颊,又红透了白颈。
陈敬儒站在旁边,还是连连说道:“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林开轩又对一双新人说:“这两只貔貅,一雄一雌,正好是一对。它们极其护主,已保护我林家多年了。这雄兽的章面,刻有‘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八个字。对贤婿来说,就是要做个顶天立地,正直刚强,能够承担家庭责任的男人。这雌兽的章面,刻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八个字。对女儿来说,就是要心胸宽大,容得委屈,孝敬公婆,做个贤妻良母。雌雄神兽一对,不可分离。如果分开,必有劫难。还望谨记为怀。”
“是。父亲。”二位新人同时答道。
林开轩又转对陈敬儒拱手道:“亲家公,能否给我个面子?”
“请说无妨。”陈敬儒答道。
“今天早上起来,我已经看过皇历。后天是个好日子,就让他们拜堂成亲吧。”
“是否太急了?我担心委屈了小姐。”
“不妨,我这里早有准备。”林开轩说。
“那就有劳亲家公了。”陈敬儒连连拱手。
“老爷,家宴已备好了。可以入席了。”女佣人进来说。
林开轩高兴地说:“请入席吧。”
“请。亲家公,这对宝物您还是先收藏起来吧。” 陈敬儒提醒道。
“先不急。我还有话说。”
林开轩很小心地端起宝物托盘,陪同亲家们向饭厅走去。
(四)
两家人步入饭厅,桌子上早已摆好了七荤八素。今晚,用一桌丰盛的午宴来招待迎亲的客人,使林家出现了近来少有的喜气氛围。
“怎么不见公子入席?”陈敬儒有些诧异。
“不用理睬他,省得扫了我们的兴致。”林开轩说完看了夫人一眼。
“我们先用餐吧。就权当我没生这个儿子。”林夫人历来娇宠小儿子,如今也对这个不肖子失去了最后的母爱。
“唉,还是古人说得好:棒打出孝子,娇宠无义儿。都怪我家教不严啊。”林开轩叹道。
“亲家不必太过自责了。常言道:一树之果有甜有酸;一母之子有贤有愚。十个指头伸出来也都各有长短。还是宽心为上。”
“说得对。今天我们不再提烦心之事了,就说些高兴的。来,请共同先干一杯!”
长辈们都一饮而尽。陈礼顺和林家碧也举案齐眉,四目传情,只是略微呡了一小口酒。
一杯酒下肚,气氛就开朗起来了。林开轩说:“今天高兴,我就先说说这对宝物的来历吧。”他先呷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当年,我爷爷总督禁烟时就立志强军,一心想建立强大的清军来抵抗外国的武装入侵。他用家里的全部积蓄二千两银票,从一位商家手上买下了早年杨玉璇大师亲手雕刻的一对寿山天蓝冻石貔貅大方章。”
“就是眼前的这对貔貅大方章吗?”陈敬儒问。
“正是。爷爷磨掉了章面原有的‘八方纳财,日进斗金;镇宅辟邪,平安世家’十六个虫形篆体字,再亲手重新刻上‘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十六个刚劲有力的魏碑体字,并置于卧室案头,时刻提醒自己要振兴大清的军队,守住大清的疆土。”林开轩答道。
“亲家公说得感人至深。来,再干一杯!”陈敬儒也心受感动。
“干,多谢亲家公理解。我提议,为所见略同者再干一杯。今日真是畅快淋漓啊。”林开轩兴奋地说着。
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位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岳父大人,小婿斗胆请问,都说貔貅是主纳财的,是商家必须供奉的神兽,为何又与军队相关?”在一边仔细听讲的陈礼顺插嘴提问。
“贤婿问得好。上古时期,貔貅原本就是指强捍的军队。直到明朝的刘伯温与皇帝说起龙生九子的故事时,才把龙的儿子貔貅,说成是招财进宝,只进不出的敛财神兽了。”
“哦,原来如此。小婿对曾祖林公想建貔貅之军队的良苦用心,由衷敬佩。小婿也敬岳父大人一杯。先干为敬。”陈礼顺仰头一口饮干。
坐在旁边的林家碧一声不吭,只是微笑着看着翁婿之间的问答。
这时,林开轩又缓声说道:“爷爷为官清廉,在他因病辞官后,本想与正在京城为官的长子同住。却因买不起京城中的住宅,只得回到福州,住在祖上留下的旧屋里。当时京城里一位有钱的亲王,曾经想用一座带花园的四合院,再另加二千两白银来换爷爷的一对天蓝冻石大方章,都被爷爷婉言谢绝了。”
“令尊爷真是吾辈之楷模,其为可敬,其志可嘉。请让我们共同举杯,再表敬意。”陈敬儒提议道:“干!”
“干!”全桌一同干杯。
正当林开轩酒后畅言貔貅大方章之时,却不知祸患已经悄悄地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