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怎样让一件东西变得珍贵?它永远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让拥有变成失去,失去后变得遥不可及,之后再彻底消失,只在脑海保留一份回忆,一种永远不可能的期待。也许有时候生活并不想改变什么,但人的心却一直在变。他们把回忆、期待变成谎言欺骗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再用它做成尖锐的武器刺向别人,那么准,那么狠。抽出一条带血的伤痕再刺向另一个人。直到将可以利用的人都刺得伤痕累累。哪怕用真善美去换,也不会在意。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只为着自己的目标疯狂地向前冲。永远不懂回头,也回不了头,人们就这样矛盾地生活着。也许“人之初,性本善”,但生活的无奈压迫着,使人不得不行尸走肉,直到最后,谁也不明白到底为肉体争来了什么。
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人能控制的,正如天气一样,它不会因为你今天没带伞而天晴,却会因为你没带伞而下雨。
晦月和一直以来积累的梦,他们要共同见证它的实现。但现实是残酷的,你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本想用生命换来寻求的美梦,却不想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这个梦来得更让人难以承受,它没有封建,没有太多的规则,但它折磨人的,却是它们更先进的工具,更高端的设备,更现代的人,更潮流的言行,以及更复杂的人心。
所有的一切对许族的人来说无疑是陌生,就好像天外之人。这里的一切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可能属于外来人。也许许族一直以来热烈向往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错误的环境中对错误的世界有一个错误的梦。
“喂,别装了,赶紧起来,别想白吃白住。”晦月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花式裙子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晦月吓了一跳。眼前这个人,眉毛像黑色的肉虫,眼皮上还涂满了火炭,嘴唇红得比血还厉害,两边脸颊红得像猴屁股。晦月想起以前看过的猴,忍不住笑。再看看自己,实在是天差地别。
“看什么看,还不快起来接活。”晦月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软极了,站起来一看,太可怕了。房间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什么都没见过,难道这就是另一个世界吗?晦月看着什么都新奇,忍不住指着房间的东西一件一件问:“这是什么?”
“你从外太空来的吗?”女人一脸鄙夷。
“什么是外太空?”晦月一脸好奇宝宝的问道。
“我晕,想不到中国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你从哪来?”
晦月沉默了一会,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妈呀,一百块白搭了,得,你今天不用上班了,我去给你找些书来。”说完又补充一句:“你认字吗?”
“会一点。”
“那就好,你自己了解一下吧。”女人边说边走。“嘭”地一声关上房门,之后又传来看“咔嚓”一声。
就这样,好几天,晦月都被关在房间看书,基本上已经知道现在的生活了。
“今天送书的人怎么还没来,不是每天这时候都会送新书来么?”
只听见房门又响了,有是那个妖艳的女人,还带着一包东西。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婚姻。”晦月如实回答。
“好吧,赶紧去洗个澡,穿这件衣服。”
晦月穿着新的衣服,很不自在,但看到眼前的女人更夸张的衣服,心想这可能是这儿的穿衣风格吧,也就没太在意。
“哇,身材不错嘛,可以当模特了,可惜了。过来,我给你化个妆保证跟天仙一样。”
“姐姐,不用了。现在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收留我,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吗?我什么活都会干。”晦月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但现在人生地不熟也没别的办法,就想靠干活偿还。
“知道,你这样天然美得忍儿才有客人上门呢。”女人一脸诡笑,“以后叫我梅姐就行了,哇,真是人靠衣装,你看看,我这手艺,美呆了。”
晦月朝镜子里看了看,果然很不一样,自己都不相信,原来自己可以长成这样。
“走吧,去工作。”
“工作?可是现在是晚上啊,都这么晚了。”晦月看着外面有些黑的天,有些疑惑。
“就是晚上才有活,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跟我来就是了。”
走出门外,晦月惊呆了,虽然从书上看过,但是,当这些高楼大厦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晦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别发呆了,快走吧。”梅姐已经安排好了一辆车,正想拉着晦月上车,晦月走近车,想好好看看,却被一把拉进了车内,晦月却不敢睁眼。
“开你的车,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梅姐大声冲着司机喊。
晦月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晦月跟着梅姐下车,走进一家闪着红绿灯光的大房子,门口还贴着很多很大很漂亮女人的图像。
“梅姐,终于来了,陈先生已经在里面了,怎么她就是晦月啊,果然是绝世美女。”
“当然了,我梅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梅姐有些得意。
“这么清纯的脸,这么干净的眼睛,不会有麻烦吧?”
“怎么可能,尽管放心,还信不过我梅姐?而且还是个雏呢!”
“果然有你的。”虽然是夸奖,眼里却满是不屑。
“今天,陈老板带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知道在谈什么。”
晦月一脸茫然地跟着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陈老板,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咯,你要的人来了,玩的开心点。”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陈老板随手甩出一叠钱。
“陈老板就是陈老板,出手还是这么阔绰。”梅姐向晦月挤了挤眼睛,将人推进去,就转身关门走了。
“你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晦月。”
“长得还不错,过来这儿坐。”陈老板拉着晦月坐在中间,转身说:“怎么样?老弟,合你口味吧?”
“陈老板,你···”
“怎么,不喜欢这款?没关系,这儿什么类型都有,咱换一个。”
“不是,这个很好。”陈老板带着“我懂得”的眼神,自觉地离开了。
“是你?你叫晦月?你怎么在这?我是说,你不适合这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这明显是认识的人才能说出的,可是晦月确定自己一定不可能认识眼前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晦月问到满是恶心的酒味,以及封闭得只剩两人的房间,有些紧张。那人一直盯着晦月看,不知为什么越看越近,晦月吓得冲出房间。走廊上还有人在走动,甚至有几对搂在一起。晦月像是明白了什么,像大门外狂冲。后面跟着从房间跟出来的年轻人。
晦月跑到街头,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更不想被他们拉回去,于是,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就使劲跑。
也不知道跑到了那儿,晦月又饿又累,真相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晦月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一个没人的角落,安静地睡了。
“小姑娘,快起来,这儿不让睡的,你是不是失业了?”晦月想都没想就冲拿着破扫把,穿着破烂的老奶奶点头。
“唉,现在找不到工作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了,小姑娘,我看你条件挺不错的,努力点,肯定还是能找到好工作养活自己。”老奶奶好心地讲晦月带回家,让她吃了点东西,休息好。
晦月很感动,当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能听到别人的关心是多么温暖。这位老奶奶的话点燃了晦月内心的希望,晦月决定一定要撑下去,找到宗宝。
就这样,晦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几乎每天都在找工作中循环,每次都做不到半天就做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地方都是那样,是男人就轻薄她,是女人就刁难她。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总算学会了很多常识。
当然,这期间,晦月也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号外:某会所死了两人,一位姓陈的男子和一位姓梅的女子双双自杀在会所包间,会所被迫关门。当晦月看到这个消息时,只是笑了笑。
晦月再次来到老奶奶的家,老人一见晦月就非常高兴,问这问那。当了解到晦月最近的状况,再看了看晦月,立刻明白了。老人拿出了一套破旧的衣服给晦月,让晦月穿这种衣服工作。
“现在的人越来越没羞耻了,男的下流,女的下贱,我帮你梳洗一下,保证没人再骚扰你。”一会儿工夫,晦月就恢复了本来面貌。老人一看,还是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想不到你卸妆以后更漂亮。这样吧,以后你出门就往脸上抹层灰,越难看越好。”晦月照着做了,开始也确实没人再骚扰了。可是,找工作却难了,别人看都不看就拒绝。
这一天,晦月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顺着台阶坐下来。
“喂,你怎么坐这儿,这是学校门口,等会学生来了,影响不好,快走。”
“你们这缺人吗?”晦月几乎是习惯性地问。
“你等着,我问问。”守卫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对晦月说:“学校缺个阿姨,你不介意可以去看看。”
“不介意,谢谢你!”
说实话,这学校真的很大,晦月按照刚才的守卫指点的方向找了半天,才找到管事人,学校也不挑,能干活就行。晦月就这样被带到了食堂。
“这是你的主管,以后就听她的。”说完管事的就走了。
“我姓刘,你叫我刘姐就好了。你先跟着学几天吧,现在我带你去看看宿舍。”
第二天,晦月被安排为学生打饭菜,晦月有些为难:“可以不去人前吗?”
“怎么了,还不好意思见人呢?”刘姐有些好笑。
“不是的,我是怕···”晦月其实是怕被看人看,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真让人恐惧。
“放心吧,这儿的学生很听话,你只要吧自己收拾干净就好了,你这样,学生会吃不下去的。”
晦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自己,觉得确实不妥,但有些犹豫,“真的没事吗?”
“会有什么事,学校又不是街上,太平得很。”
晦月放下心,重新梳洗,换上干净的衣服。
“天哪,太美了,难怪。以前吃了不少亏吧,放心,学校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晦月听到这句话,彻底的安心了。终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晦月第一次觉得这么踏实。
铃声一响,晦月就看到像被戳了窝的的蜜蜂一样涌来的学生。当第一个女孩子站在他面前时,晦月明显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艳,却没有一丝恶意。然后,食堂里的学生好像都在看着她。
“美丽的姐姐,给我拿一份。”晦月看着眼前纯真的男生,心里轻松了很多。
“好的,要加什么吗?”这一句话可不得了了,天生柔嫩的嗓子,任谁也吃不住。
“同学,你的饭好了,你···”晦月其实想说:“别发呆了,快点去吃吧。”
“前面的快点行不?”
没多久,晦月旁边的饭菜就一扫而空,而排队的人却排到了门口。再一看,怎么回事?旁边窗口怎么没人呢?
“同学们,对不起啊,这儿已经没有了,你们到旁边去吧。”
“晦月,累了吧?没事,过几天学生习惯就好了。”
晦月点点头,收拾好餐具。一脸好几天,晦月都在认真做事,但每次情况都差不多,排她这窗口的人还是那么多。同行甚至都说他们轻松了不少,这些学生,小小年纪就知道爱看漂亮女孩。
晦月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每天只是任劳任怨地做事。
晦月的工作已经算是稳定了,不用再担心吃不饱,睡不暖了。现在晦月每天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想办法打听到宗宝的消息。虽然经常有学生向晦月搭讪,给她讲学校的快乐事,但一到夜晚,晦月就忍不住想起宗宝。为了不让刘姐担心,晦月经常捂在被窝默默流泪。
同样普通的一天,晦月干完了活,正要下去休息。忽然,背后传来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晦月一回头,发现 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男生。晦月没在意,因为这事几乎每天都发生。今天晦月有些累,真不想搭理。
“想不到真是你啊,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还有比你还漂亮的人呢!”
“我劝你别来惹我,我告诉你们老师了。”看着眼前出现得有些刻意的人,晦月并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那人却无所谓地笑笑说:“老师自己也这样,哪好意思管我们啊!”
晦月不想理这样的人,正打算走。
“嗨,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天在夜总会的学生啊!”
“什么?你是学生,那更该告诉你们老师了,学生跑到那种地方···”
“你别误会,那天我是去跟陈老板谈工作的,只是没想到他为了拿到我的设计图稿,竟然使那样的手段。”
“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你也别解释了,我得回去了。”说完,晦月就走了。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那个好像叫樊星的人每天都来。晦月实在受不了了,终于有一天,对樊星说:“明天放假,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真的?那明天下午公园见。”
晦月一直想快点解决樊星的纠缠,虽然知道这有点不可能,对方没达到目的,显然不会死心,但晦月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约定那天,晦月很早就到公园等候了。
“晦月,你来得真早,我还担心你不会来了呢,我又好多话想告诉你。”
“你把你肚子里的话留着吧,我来就是想对你说一件事,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们学校的学生都有意见了,再有以后,估计我就会被赶出学校了。”既然对方不明说,晦月也不捅破。
“为什么?我不会连累你的。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认定你了,我这辈子都逃不开你的影子。”
“有些诺不要轻许。”晦月严肃地说。
“你不相信?我说的句句肺腑,让我来照顾你吧。”
“别傻了,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生活,我们互不相干。”
“这是我的决定,既然相遇了,我们就注定不是平行线。”
“那么我们就只有这一个交点,这个交点以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吧。况且,我明天就走了。”
“我可以让我的路转弯的,你的方向就是我的目标,你去哪我都跟着。”
“别自毁前程了,靠近我的人都不会好的,我已经决定一个人离开了。”
“你要离开学校还是离开这个城市?反正不管你去哪,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走吧,我真的是个还人精,只会给人带来厄运,如果没有我···”晦月有些激动。
“从没听说过你的事,到处都大厅不到。刘姐也只是知道你在这儿经常去看一个老人,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只会给人带来幸运。
“你知道什么,这儿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离我远点,对谁都好。”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你的未婚夫抛弃了?”樊星试探。
“他不会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晦月想到宗宝,还是一阵难受。
“原来真的是吃了负心汉的亏。”樊星显得有些愤怒。
“你胡说什么,我和他只是走散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需要我帮忙吗?我虽然不是百事通,但我至少对这个城市很熟,而且也认识不少人,可以托人打听。”樊星苦笑着说。
“真的吗?可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真的能找到吗?晦月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敢相信。
“他叫什么名字,我注意找找。”
“许宗宝。”
“你们两人同姓,他是你是什么人?”
“我们一起长大,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亲人?看来我还有机会哦。”
“你到底帮不帮”看见樊星那不正经的语言,晦月有些急。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那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你找到他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可是我还没请你吃饭、看电影呢!”看着晦月心不在焉的低头啜泣,樊星不再开玩笑,“走吧,我送你回去,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晦月知道这个人一定能帮自己找到宗宝,只是,这个人不简单,可能比较无害,但惹上了,解决起来可能比较麻烦,况且也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
自从樊星答应帮忙找宗宝,晦月内心更起伏不定了。这天,晦月又不自觉的想起宗宝,心里憋闷男人,于是就一个人走出来透透气。走在陌生的大街上,想着唯一的牵挂,晦月觉得宗宝会突然出现在这条大街上,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时,有几个流氓挡住了晦月的去路。
“嗨,美人,一个人啊?”
“你们想干什么?走开!”
“哟,还挺倔,我喜欢。”一伙人坏笑着靠近晦月。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晦月感觉有些害怕。
“你叫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看谁敢管!”说着就将晦月往怀里拖。晦月使劲甩开,拔腿就跑。晦月害怕极了,后悔极了。
“给我把她抓回来,让你们也尝尝。”
不一会儿,晦月就被抓住了,挣不掉,晦月浑身发抖。晦月就这样被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晦月再次感到绝望。但有什么办法呢!晦月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她没办法挣扎,任由那一个个肮脏的东西靠近自己,将自己本来就残败的人生砸得粉身碎骨。也不知过了多久,晦月只看见满地破碎的落叶,就好像自己的人生。晦月知道的,只是那些人离开时,有一只手靠近自己的鼻子。
多么可笑啊,甚至还有人担心自己的生死,这从来被抛弃的生命。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来拯救她。晦月想起了小时候被人欺负的回忆,自己是最卑微的存在,卑微到泥土里,谁都可以随意处置她,而且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说公道话。早该学会承受了不是么,任何痛苦?
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怎样从那个抹不去伤痕的地方走出来的。只是,当她开始有感觉时,自己已经站在一座大桥上了。她知道桥下滚滚东去的流水将冲走自己今生所有的屈辱。
“我多么幸运啊,可以自己选择结束的方式,这在许族是绝不可能的事,什么人受什么样的死刑,我一生都不由自己,终于可以自己决定一次了。”会与甚至有些庆幸,当一切都快要结束时,也许就不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