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温一连半个月都泡在酒坛子里,暗无天日。赵未然只觉得是天助我也,一同陪了他半个月,如今他也是个伤心之人,她也应当许他些宽慰!
“既是如此,怎么不看开些?”赵未然轻啜一口红酒,展尽妩媚“从前在书上看了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她冥思想着,假以灵光一现“哦,说是你的,无论你曾经如何失手以后仍会拥有;不是你的,无论你双手怎样紧扣仍会走漏!”
“少给我说这些!”蒋温一把胳膊,桌上的酒杯酒瓶稀里哗啦地碎在地上,片片残忍。犹如他和夏挽舟四年的感情,支离破碎!“她先前的好话都是哄我,如今你也要用好话来哄我?”
赵未然哑口不言,有时候说的越多反而适得其反。
“那天,我以为她是气我没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还笑话她小家子沉不住气。”蒋温冷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嘱咐人一定要好好切割钻石切面,定要给她个惊喜!呵,倒是她先给了我一个深水炸弹!”
“我前两天去瞧她了,挽舟可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赵未然说“我还瞧着她同另一个男人一起,倒是亲密得很,我打听了下是叫刘弋城。”赵未然看蒋温余心未死,一直懊恼夏挽舟“哦,你知道吗?刘弋城,就是那个五年前就成为电台首席坐上宾的刘弋城,可是迷倒了全城的花季少女呢!”
她得让蒋温他瞧清楚,夏挽舟现在身边的人如隔云端,不是他所能比。他向来都是一个“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的主义者,现在他和夏挽舟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放手也得放手!
蒋温喝了口闷酒,他确实没法子和刘弋城比,除了父母的家产他一无所有。刘弋城不同,且不说他父亲高官厚禄,母亲才气逼人。就是他在社会也有自己的半壁江山,不用沾借父母的光环,走到哪里都自带闪光灯。他的的确确矮了刘弋城半个头,换做他是夏挽舟,他也愿意站在刘弋城身边。
而此时,夏挽舟正在厨房煲汤,刘弋城则打下手。
“这可是我头回煲汤,也不知味道好不好。”夏挽舟将围裙解下,洗了洗手“哎呀,刘弋城你说如果我结婚了,会不会是个贤惠的妻子啊?”她转身问刘弋城,正瞧见他在清理垃圾桶。“你清理它做什么?我会叫小时工来,不用亲自动手的。”话虽这么说,但夏挽舟还是觉得这简直就是居家必备好男人!
刘弋城也不搭话,将垃圾提到大门外,又进来套好塑料袋才罢手“煲汤丢的余料有些是肉沫子,放久了会腥,还是早些处理要好些。”
“一时半会儿又没什么,也不是夏季。”夏挽舟唠着“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些,真不知是该夸你贤惠还是该训你不务正业!”
“结婚了你定是个贤惠的妻子!”刘弋城将话题拐了回去,夏挽舟一愣,他说得很自然,就想同他的妻子讲话一样。刘弋城看她愣着,想必是想起了蒋温,蒋温从前一定给她讲过类似于结婚的话。
这个该死的蒋温,这个无孔不入的蒋温!
刘弋城恨不得将他撕碎,每当他们聊得正欢,这个蒋温就会跑出来打断,让两人都好一阵伤心!
“我看外面天放晴了,喝了汤出去转转吧。”夏挽舟提议,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出门了“整日待在家里,怕是要出霉了。”
刘弋城倒也乐意,换个环境,换个心情,省得夏挽舟睹物思人又想着蒋温伤神“好,上回我和朋友去了次扬州湾,景色怡人。且我晓得那里有家馆子,菜色味品也好,顺便带你去尝尝。”
“是吗?我可有好几年没有去扬州湾了,不晓得变没变样子。”夏挽舟说起扬州湾,眉眼间全是喜色“前些年还是我爸爸带我去的,虽都是些小商小贩,却最有人情在!”
“变化肯定是有,只是你说的人情味儿没变。”刘弋城三两口将汤解决了大半,不似夏挽舟,拿着勺子一口口喂“你要快些,去扬州湾都是赶早不赶晚,照你这样磨下去,到了扬州湾也没有你踏脚的地方。”
夏挽舟笑的腻人“好,我快些喝。”
刘弋城觉得扬州湾是他和夏挽舟的共同语言,暂且不说他对扬州湾的情感,就是方才夏挽舟那股欢喜的劲儿,刘弋城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远。
夏挽舟也高兴的不得了,很少见她这样活泼,像是一只重获新生的囚鸟。她确实是只囚鸟,被感情一直禁锢着,今天这样的欢脱难得一见。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这样照顾我,我都还没有抽时间去拜访你爸妈呢?”夏挽舟觉得两个人默默无言,反把热闹的情绪降了下去。
刘弋城开着车,正想着说点什么,她却憋不住先开了口。刘弋城望了望夏挽舟,她总是无时无刻地展现另一个自己给他“我父母啊,说出来真怕吓死你!”他故作严肃,夸张的像个吹牛的小孩儿。
夏挽舟按着他的套路,也装作着实吓了一跳的样子“哎呀?这样厉害?”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比我认真!”刘弋城不爱做戏,没成想夏挽舟入戏这样切合情景,又有些搞笑。
“我还不是顺着你。”夏挽舟用手戳了戳刘弋城,看起来像在撒娇“我要是立马戳穿你,那你可就尴尬了,虽说没有别人,可我照样会笑话你。”
她说没有别人,那么潜意识当他是自己人。
“我爸爸啊,想必你认识呢!”刘弋城想,这应该是向她简单地介绍自己,也让她更了解自己一分。
夏挽舟皱眉,鼓着腮帮子,思考了会儿“我认识?那一定是名人咯?”夏挽舟自言自语,刘弋城也不接话,让她猜着“啊!我猜你爸爸一定是做生意的!”
刘弋城觉得有些好笑,她想了半天,答案居然是做生意的。夏挽舟看他哈哈地笑,以为是笑她胡说,撒起娇来“哎呀,你笑得人家又要羞了!我说你家是做生意的可是有根据的!”
“哦?什么根据,说来听听。”
“你整日陪着我,也不见你工作。有句话说:无奸不商。你家定是家产无数才如此悠哉。”夏挽舟认认真真的解释,仿佛自己句句在理。
“你呀!”刘弋城腾出右手刮了一下夏挽舟的鼻子。
“哎呀!你烦!”
“呵呵呵,你说的那套简直是歪理。”刘弋城说“那照你的逻辑,那你家也是商人啦?”
夏挽舟说不过,自己的话的确不能够十分成立。
见她不说话,刘弋城笑了笑“我也不难为你了,想你也猜不出来,我爸爸叫刘正刻!”
这次夏挽舟着实是吓了一跳“啊!刘正刻啊,你父亲是刘正刻?”
“怎么?还真吓死你了?”
“是吓死我了,刘正刻居然是你父亲。我早些年听说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家还受过你父亲的恩惠呢?”
刘弋城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嗯?”
“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爸差点受了冤枉入狱,还好遇到你爸爸。说起你爸爸,你知道吗,他可是我的英雄!倒不是因为他帮了我爸爸,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是个好官哦!”夏挽舟满脸的崇拜,他爸爸居然是她的英雄,真是巧!说起英雄,夏挽舟滔滔不绝“而且他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英雄哦,你爸爸还是蒋温的英雄,我们可就是因为有共同的大英雄才认识的哦!你知道吗?蒋温他——”
“哦,我爸爸调去旁省了。”刘弋城说。
她满面容光,眉飞色舞。丝毫没有发现刘弋城越来越黑的脸,原来他父亲没给他拉线,却先给她和蒋温搭了桥。
这个蒋温,这个该死的蒋温,这个无孔不入的蒋温!
“这样啊!回头你一定要替我引荐啊,我得拜访拜访我的大英雄!嘻嘻。”夏挽舟笑的俏皮,对刘弋城的情绪毫无知觉,还沉浸在自己大英雄的梦里!
是得引荐,不,是见!这个没头脑的女人,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上她的心?她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疗伤的朋友!
这个该死的魏渊,说什么一直对她好,她就会被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对自己不离不弃。刘弋城瞬间觉得这也太不靠谱了,再这样发现下去夏挽舟肯定只会把他当成推腹之交,若要从朋友变成恋人,实在是难!
“也许下次我生日的时候,我爸爸就回来了。”刘弋城说“到时候我带你见我爸爸,你们肯定有的聊!”如此,他生日的时候,她也会在。
“好啊!”夏挽舟拍了拍手“不过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刘弋城开心的笑了笑,她果然脑子简单,前几天他还在想如何邀请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就中了自己的圈套“下周二,我到时候来接你!”
“好耶!刘弋城你真好!”夏挽舟开心的不得了,就差没手舞足蹈地在他车上跳起来!“你对我真好,你可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之外,唯一一个让我这样开心的人!”夏挽舟说。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话,听在刘弋城耳朵里却莫名的温暖起来。这么说来,岂不是在她心里他比蒋温些许重要些?刘弋城心里都要酿开了蜜!
“从前蒋温……”
刘弋城还没有来得及开怀大笑,就听夏挽舟又提及蒋温。瞬间,一个跳跃心跌入寒冰,这个该死的无孔不入的蒋温!还有这个蠢女人,一点也不会察言观色,总是让他高兴的飘进云端之后又让他跌进泥潭,真是折磨!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