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凡尘两圣重历难 孙猴子梦里旧情乱
1。
黄沙漫天,西风猎面,满眼的黄沙、黄沙,黄沙,西风裹着肆虐千年的黄沙鬼哭狼嚎着,连绵不断的丘壑燃起了漫天沙尘,风沙和舞,静谧的大漠,似乎一下子变成了直通死亡的鬼域。
两个形影不清的人出现在沙暴之中,他们顶着狂沙,掩着口鼻,在风沙不竭的吼叫中终于支撑不住,歪斜着倒了下去。许久,风暴终于过去了,天际再次慢慢清晰,这两个人爬虫似的奇迹般顶出了沙面,一边咳嗽着,一边扑打着满头满脸的沙子。
唐三藏饥不可耐的从悟空腰间解下水袋,伸长喉咙,但张着的大嘴等来的只是一个空瘪的水袋,已经沥不下一滴水来了。
“没水了!”悟空说道。
“还有一滴,还有一滴,快下来了。”一滴水真的蜿蜒到水袋的边缘了,唐三藏张着嘴充满渴望的期待着。
“哎,应该这样喝。”悟空一把夺过水袋,把舌头伸进水袋一翻狂卷,然后把水袋又复扔回来,“告诉你应该这样喝嘛。”
“好喝吗?”唐三藏睁着大眼睛一幅渴望的样子。
“好喝,味道像小便一样。”
“真是人间地狱呀,为师当初取经时,曾独走大漠,也没觉得有如此苦楚,真是要死人了。”唐三藏皱着眉眼说道。
“师父,你老人家能不能把你那破帽子给扔了,这大热天的,你戴个帽子给谁看呢?”悟空看着汗湿衣衫,十分凌乱的唐三藏,气闷地说道。
“戴着帽子看起来不是更帅一些嘛,你觉得呢?”唐三藏问道。
“是吗?我戴一下看,哇靠,像一坨屎耶,走起。”悟空说着,把帽子一把扔向空中。
“哎呀,悟空,为师告诉过你,不要乱丢东西的了,乱丢东西是会污染环境的,万一咂到小朋友怎么办?既使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呀!而且,这顶帽子,陪伴为师好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嘛,处久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扔的,而且,这好歹也是顶帽子,顶在师父的光头之上,好歹也可以遮遮太阳嘛,而且……”
“师父,求您老人家别再而且而且了,如果你觉得光头难看,到前面随便找个鸟窝扣在头上不就行了,求你了别再啰嗦了。”
“悟空啊。”唐三藏叫道。
“告诉你别再叫我悟空了,师父!”
“为什么?”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又是为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嘛,换个名字更吊啊,和尚的名字是不适合泡妞的!”
“你以前不是叫过什么至尊宝嘛,干嘛又要改名字,换过来换过去大家很烦的。”
“哎,那就没办法了,谁叫我喜欢!况且……”
“况个什么且啊,师父的老胃病都快犯了,还吊师父胃口,你这么幼稚和任性,泡妞不会有好下场的!还不说?”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光彩的过去的,尤其是没房没车,没爹没妈,当过强盗,还追过白晶晶,你懂的。”
“靠,看来这次你是认真的。”
“那还有假?”
“悟空啊,噢不,星星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沙漠啊,啊?”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了。”
“三天前你就说前面就是了。”
“噢,我说了吗,好吧,就算我说了,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是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法力恢复了?”
“有法力我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晌太阳?您老用眼睛往远处看看端详,往远处看,往再远处看,你脖子好短噢,如果再长一点的话就好了,就能看的清了……”
“好像有人家嗳,真的是人家喛,星星,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唐三藏破衣服裹着风向前跑动起来。
“哎,真是没定力。”悟空看着唐三藏的样子叹了一声说道,但看着越跑越远的唐三藏,也不由得喊道,“等等我。”也跑动起来,两人一边跑,一边脑海里想像着自己大口喝水,边喝边洒,大碗吃饭,吞着一碗,看着一碗的情景,两个干瘪的嘴里顿时竟然出奇地都盈满了口水。
三藏和悟空吞咽着干热的空气,一个客栈横在了眼前。泥牌子上书着几个古朴不失苍劲的大字:“沙子头客栈”。两人对望一眼,抢进屋内,各自抱起桌子上的水壶拼命的牛饮咕咚起来。喝足了水,才顾得望看四周,只见一个女的,像是老板娘,几条汉子,坐在靠右边些的桌子上,都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老板,有什么吃的,拿些上来。”悟空招呼道。
“喂,两个要饭的,我这水很贵的,你俩个招呼也不打一个,上来就把爷的两壶水喝了个底儿朝天,懂不懂道上的规矩?识点儿相呢赶快滚,爷也当一回菩萨,不为难你们。”为首的汉子带着酒气说道。
“管他做甚,大不了多两条子腊肉来吃,岂不是美事,哈哈哈,喝酒喝酒。”一条汉子说道。
“星星,我们还是走吧。”唐三藏心虚地说道。
星星向后拢了拢草窝似的头发,高调地说道,“老板娘,你近些看看,看看我这张脸,算不算风流倜傥。”说完又摸了摸唐三藏脏哩叭唧的光头说道,“你再近些看看,这位,算不算人间极品,姐姐你看看,无论怎么看我们也是道貌岸然,仪表堂堂,怎么能说我们是要饭的嘛!是不是,嗯?”
“哈哈……两位小哥长的还是蛮帅,这大漠里呀整天里也没个什么耍子,两位来了正好有个解闷,坐下稍等,我给你们张罗点东西吃,但是,要付钱的哟。”老板娘一边笑着吩咐下人上饭,一边摇曳着身姿说道,“就冲着两位客官能从这大漠里活着出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就是上路,也得让你们吃饱了再上路,是不?”
炊饼咸菜上来,二人不看究竟,一阵儿狼吞虎咽,埋头吃喝,风卷残云之后,两人抹抹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都吃了些什么。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都在阴阴地笑着,等着看这两位不速之客,饕餮之后如何来结帐怎么来收场。
“怎么办啊,悟空?”“告诉你别叫我悟空了,师父。”“星星,怎么办啊?”“你随便变出些散碎银子打发他们不就行了。”“悟空,哎呀,星星,师父不会啊!”“那就来个以静止动,静观其变喽,大不了被打一顿好了,松松筋骨,很划得来啊。”
“二位可知道咱这儿道上的规矩么?”老板娘说话了。
“规矩,什么规矩?”唐三藏问道。
“简单,如果你们敢在老娘这儿吃霸王餐呢,就把你们绑到树上,剖肚去肠,做成肉干,慢慢吃。”老板娘摇着瘦瘦的屁股慢悠悠地说道。
“肉干?!女施主你发发慈悲,我们是西行归来的和尚,以化斋行乞果腹,一路行来,一路助人为乐,挑过担子也劈过柴,帮助过大妈,也帮助过老爷爷,请施主发发慈悲之心,便宜了这顿斋饭,放过我们吧,阿弥陀佛。”唐三藏告饶道。
“师父,你什么时候挑过担子也劈过柴,那些事儿可都是呆子和沙师弟干的,你最多也就……”
“也就什么?”唐三藏瞪着眼睛着急地问道。
“装装好人泡泡妞,吃吃斋饭牵牵马,而已。”悟空说道。
“看吧,我说我牵过马吧……”
“老娘没功夫和你们贫嘴。”老板娘单手叉腰说道,“兄弟们,有腊肉吃了,伺候伺候这两个油嘴滑舌的和尚。”
于是,在这边陲大漠之中,多了两根柱子,柱子上多了两个贫嘴的和尚,他们两个还在贫着嘴,不知死活,而在这店家的眼中,他们不过是还有些活气的腊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