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有个秋风细雨的说法,也有天无三日晴的说法,事实也是这样的。
已经下了六天的雨了,看样子,这绵绵细雨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停下来。我从小生长在贵州,了解贵州的天气,尤其是秋冬季节,雨一下,有时候会维持半过月,甚至一个月。不过江南的雨是美丽的,下在山里,山像一幅水墨画;下在村里,墙上,人们撑着伞的伞上,村庄像一幅油画,尤其是芭蕉细雨,真是如诗如意。
下雨的日子,姐妹们都闲外面冷,不出门,整天卧在被窝里蒸包子。但我不一样,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卧在被窝里就会感觉浑身疼痛,所以,下雨的时候我会跑去外面疯闹,我过不惯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日子。我决定和以前一样去新华书店看书。这大概是受到我语文老师的影响。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个诗人,他每发表一首诗歌都会带着那本杂志到班上来炫耀。我喜欢他深情的为我们读诗,喜欢他诗歌里的句子。我也珍藏过他的诗,尤其是那首《我以这种方式爱一个人》,我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就读它:
我以这种方式爱一个人
黔北的夏天清凉
很久没和她走了,走到这么热
因为阳光好
我们像泡在一个杯子里的茶
彼此都挤出了水分
和味道
她望着我。有风吹着荷叶
我也动摇,关于她
举在胸前那两朵含苞待放的莲
我会联想到苦
我不怕苦,我怕苦的时候她也在
我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爱我的人,像我的老师一样爱我的师娘。一个怕自己苦,怕她苦,怕自己苦的时候她跟着苦的人。这是多么平凡而伟大的爱情啊!我羡慕我的老师,他有一颗平凡而不平凡的心,羡慕他的才华。
我经常坐在新华书店的一个角落里看书,这次也一样。我在书架上拿了一本诗集,这是著名诗人舒婷的精选集,我喜欢读舒婷的诗,喜欢她那种“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苦一晚”诗句,我明白那不是从天而降的爱情,那是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的爱情,是一个新时期的女性发出的基于本真的呼唤。再比如今天我读的这首《赠》也不例外,我实在是太喜欢了,诗人说:“你没有觉察到/我在你身边的步子/放得多么慢/如果你是火/我愿意是碳/像这样安慰你/而我不敢”。这是一个多么委婉细腻的诗人啊!
我从新华书店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雨还在下,大概是因为下雨,天黑的早了点。在书店里泡了一下午,我感觉肚子有点饿,想也没想就走进了那家经常去的小食店,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要了一碗米豆腐。米豆腐是这个小城的特色,很明显米豆腐是用米做的,像豆腐一样一块一块的,加上老板的绝顶手艺,很多人都爱吃这个。我听说只有在我们这个城市才有米豆腐卖,而且隔壁的德江、道真、正安这些城市都没有卖的,我突然觉得很幸运。
填饱了肚子,我打算去会会那几头猪了。
宿舍楼在学校的东面,校门位于南面,而且全校就这么一个开放式的校门。去宿舍时需要经过校门口、篮球场、孔子像、阅长廊。我到了阅长廊的时候发现一男一女坐在上面闲聊,说了一句:“真恶心,把读书的地方用来泡妞。”我是小声说的,他们听不到。但是,回宿舍时必须得从长廊里穿过去,不然就得绕很远的路。没办法,我只好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我的天,怎么会是他啊?”我心里嘀咕着,真希望我之前说的话他和她都听到了,恶心就是恶心。
到了宿舍里,几头猪睡得跟真猪一样死,这时的我已经没心情打扰他们了,洗洗便上了床。我翻出枕头下的那个笔记本,翻到里面压着黑蝴蝶的一页,找到它看了一眼,说:“我今天看到他了,但愿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