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普通伙计
不出几年就能有不错的积蓄，有了积蓄就能自立门户，你看如何？——夏少宜
“爷爷，那我们王家不行了，邵家呢？老祖爷爷王鹏云的外甥邵世杰那一脉的情况如何？他们也因为老厂街被洗劫败落了吗？”王炽盯着爷爷问。
“邵世杰因为是习武之人，身体好，后来发财了，娶了五、六房小妾，光儿子都有八、九个，均分家产后，邵家第二代就只能算小富之家了，再往后越发一般般了，但是邵家在五十年前还是出了一名由平民到大富翁的人物。”
“哦，爷爷，我要听他的故事。”
“好吧。”
话说自从第一次世界工业革命后，世界各国对大锡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个旧矿业生机勃勃，日新月异。
国内五湖四海的开矿者涌向个旧矿山，在这“摩肩接踵”的开矿大军之中，云南的建水（临安府）、泸西、石屏人最多，是为中坚力量，
开矿致富者，也是这三处的人居多。在这开矿潮流的大背景影响下，建水小坝村寨青壮男子，纷纷走出家门，结伙成伴前往个旧矿山干矿发财。而邵家一脉中的邵健也告别父母妻儿，走上了通往个旧的大道……
邵健来到个旧城，包裹里仅有一身换洗的粗布灰衫，衣兜里亦仅有十几个铜板。
邵健初到个旧，人生地不熟，暗暗寻思“胸中怀揣着开矿发财梦兴冲冲而来，个旧此地并非如同人们传闻的‘处处是黄金，任人捡拾’。
开矿办厂子，谈何容易，这首先得有资金股本，且须凭依‘好运气’方可成功。
而自己仅有一对光拳头和十几个铜板，怎么去开矿？如何去‘办尖’？这简直是‘空手扑蚂蚱，徒手套白狼’。如何能行？怎么办？眼下的吃饭问题如何解决？……”
正当邵健愁肠百结，忧虑无地之际，猛然想起自己的一个建水老乡来。此人名唤夏少宜，建水东门人，多年前，夏少宜便到个旧走厂，经过省吃俭用、勤奋努力，已成为个旧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号老板。
夏少宜在荣禄街开有一家顺祥和商行，经营各类物资如挖矿器械、煤炭、花生油及布料等。常听建水老乡传言，夏少宜由于经营有道，对顾客童叟无欺，一视同仁，重信义，讲诚信，且善待店门伙计，生意做得较为红火。
邵健心中暗想：“曾听自己的父亲讲，倘若追根寻源，这夏少宜的先辈与自己邵家的祖辈还沾亲带故，是远房亲戚，夏少宜家远祖先前亦世居于江苏省苏州城。多年前，亦因避战乱灾荒，逃难入滇，定居于建水城。现今其发达起来……自己现在生活无着，无法营生，何不投托于夏少宜老板？想必夏老板看在同乡和远房亲戚的份上，当不会拒之门外……”邵健主意已定，遂寻至荣禄街顺祥和商行。
却说这顺祥和商号老板夏少宜，实乃一至诚良善君子，做生意讲求一个“诚”字，名誉口碑极好，在个旧厂一带矿区小有名气。当邵健寻访前来，攀亲问戚，双方确系远亲，且以表兄弟相称。夏老板对面相颇有研究，熟视邵健，看其生得方方正正，眉宇俊朗，知其为诚朴耐劳之人，日后必定大富大贵，遂收留邵健为铺面伙计。
邵健便暂留在夏少宜店中。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由于邵健做事勤快，谨言慎行，颇得店中上上下下好评。
夏老板亦看在眼里，一日夏少宜将邵健唤至账房，开言道：“表弟，自打你来店中之后，当下已半年有余，交给你的事你都做得很好，且与大家相处甚好，大家对你的评价也很好。但我给你考虑，倘若你长期这样干下去，到头来亦不过是店中一好伙计而已。你还是去自己创业方为上策。我看这样吧，我将一副油挑子便宜租赁给你，你每天往矿区挑贩香油，若经营得好，这小本生意之中颇有些赚头，不出几年就能有不错的积蓄，有了积蓄就能自立门户，你看如何？”
邵健道：“表哥，你这番好意我很感谢，心领了，但不知这挑贩香油如何运作？且不知这香油在矿区好卖吗？”
夏老板哈哈一乐，笑道：“表弟，你初来乍到个旧，尚不知此地之实情。我告诉你，而今这个旧号称百里矿区，在这老厂、卡房、蚂蚁脚三大矿区中，星罗棋布的大小矿尖有数百个，而开矿的老板、砂丁等亦达十数万人，每天所需的各类物资量大类多。别的姑且不论，其中单说这香油，实乃矿区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香油在矿区中一可作食用，其二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用作点灯燃油。当下，整个矿区点灯照明，就这香油或花生油。砂丁下洞背塃，硐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须每人头缚一灯，光照前行。灯式为最简单之碗形，以铜皮或铁皮制成，口径为八公分许，一端有钩，用以挂于头上。每具约容油二两，每十二时辰需油八两，油为菜油（香油）或花生油两种，花生油较廉，而点灯则以菜油为佳，烟少而光亮。而今，各矿区最需之物资，便是香油。现在个旧城中很多商号运送矿区物资，香油必在其数，但亦往往供不应求。我将一担‘油挑子’租赁于你，你每天挑油上卡房新山等矿区，零售给那些小矿尖。只要你不辞劳苦，每天挑运，均会贩卖一空，你看如何？”
邵健闻言大喜，道：“谢谢表哥好意，我一定不辞辛苦，每天挑贩香油去矿区。”
夏老板又道：“我这商号中存有大量菜油、花生油。均来自泸西、曲靖、广南各属，批发价为每百斤现银五两，那一对油挑子可盛油百斤，你挑运到矿区零售给各小矿尖，中间差价获利亦可观。那就从明日始，你就挑油上山，一回生二回熟，小小生意亦能赚大钱嘛。”
邵健欣然应允，于次日准备停当，挑油至老厂黄毛山等矿区贩卖。
话说这油挑子”、实为别样，状如桶形，又称“油箩子”，以竹木编织而成，内外壁敷附以桐油、猪血等类，制成阴干之后，牢固如铁，两箩盛油百斤，且体轻耐湿。挑运之中，即使颠扑于地，亦绝不至破碎损坏，此乃泸西等地高手匠人为个旧矿区运送油料所特制，可谓别出心裁，亦为个旧厂一特色。
长此以往，邵健挑贩香油奔波于个旧至老厂之间，往返路途百余里。其间，每日无论春秋冬夏，严寒酷暑，雨雪风霜也在所不辞。道途行进甚为艰辛，尤其是自老厂往西以上至黄毛山矿区，山径崎岖难行，高差几近千米，途经疯子湾、老马山等。这老马山高峻无比，但见：
青崖耸奇石，绝壁立削巅。崇山露峥嵘，林壑尤幽深。
这老马山麓，道右岩畔生有一小小奇穴，此穴如水桶大小，内中贮满清水，不盈不溢不涸，无论百十年来，却四时不竭，致为神奇，人称“一桶水”。行人常于此歇息，掬水解渴。
“一桶水”处，亦为邵健挑贩香油上新山之必经之地。邵健亦常在此处歇息、喝水。待喘息方定，则又马不停蹄赶往老厂。后因行走多年，邵健为抄近路，常常另辟蹊径，另择山径行走，虽为丛莽之地，经邵健多年踩踏却亦就成毛毛小土路。
厚德载物，天道酬勤。邵健时来运转，抑或上天眷顾，在这上老厂山的“蹊径”右近，他竟然发现旺硔。开始了他得到第一桶金并发财致富的传奇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