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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姐,请下轿。”轿外传来一声恭敬的声音。

这王府到皇宫的距离倒是不近不远,花瑾如是想着。

腊梅掀了轿帘,欲朝外出去,但没过一会,却又阴沉着脸关上了轿帘。

花瑾看着腊梅的脸色,觉得事有蹊跷,微微撂了开轿子的窗帘看了眼,只见有个宫人装备得太监恭敬地站在轿门口,花瑾看着觉着没什么不对的,后来一想,便明白过来了,自己不利于行,只有一个宫人是万万抬不下自己的,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虽说太监是没根的主,但是也是有伤风化的,花瑾不觉得这些宫人不知道自己不利于行,就算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主子也必然是知晓的,绿漪绝不会不提前告知一声的,那么,这便是存心有人要给自己难堪了,花瑾觉得这手段委实有些幼稚。

透过帘子的缝隙,花瑾看着绿漪被丫鬟扶下来,看向了自己这边,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看,正欲往自己这边走,却止住了步伐,拉住她的却是本还在高头大马上骑着的君洋,张裴画也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花瑾放下轿帘,不愿再看,心中冷笑连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心中却有些不舒服的。

“我原先听闻宫里的规矩是十分严谨的,现在看来竟都是传言么,也不知是哪里一环没做好,竟然连要迎的主子腿脚不便也不知么,这不要说在公主府了,这便是王府里的规矩都比不上,难不成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还是有些奴才胆大妄为,阴奉阳为,奴大欺主了不成?”花瑾带着些软软的声音从轿里传出,可这话的内容却委实有些大逆不道,而且这帽子带的实在是太高了。

这迎在外面的奴才当时就跪倒在地,冷汗连连。

“瑾硕公主,是奴才照顾不周,这四个嬷嬷是专门来抬您的,这奴才办事没甚身份,您莫介意,快,拖下去。”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与刚才恭敬的声音不是同一人,花瑾想着,应是换了个高阶的人来伺候了,听着那段话,花瑾觉得这关应是过了,毕竟刚才那段话委实过了些,但要的就是这敲山震虎的效果,这一出,便是让那些还隔岸观火的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压的,花瑾的傲气从未因身份、身体的变化而改变过。

花瑾对着腊梅点了点头,示意腊梅开帘子,花瑾很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

四个嬷嬷忙蹑手蹑脚地将花瑾稳稳地抬了下去,深怕将花瑾给摔着。

花瑾的余光瞥见那个原来的宫人正被几人捂着嘴往偏角里拖去,花瑾皱皱眉,终究什么也没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样的好人都能活的下来的,太多的人于这尘世间不明不白地生,不明不白地走,连最后一声申诉也未曾留下。

“瑾硕公主海涵,还望不要怪罪。”那后来的奴才连连跟花瑾道歉,低眉顺眼的。

太监是没根的东西,最是善变,也最是贪命。

花瑾冷哼了声,什么也没理,笑颜如花地冲着绿漪喊:“漪漪,我有些累了,你来陪我,好吗?”一双杏眸闪闪发亮地朝着绿漪看去。

绿漪登时就甩开了君洋的手,跑向花瑾身边,:“是身体不舒服了,我先带你去偏殿休息,怎么样?”

花瑾顺杆爬,虚弱地点了点头。

“前头带路。”绿漪冷冷地对着宫人道。

“是,王妃这边请。”

在路过君洋的身边时,虚弱的花瑾中气十足冷冷地哼了一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君洋一张脸在绿漪甩开自己的手时已经黑了下来,这下更是沉如锅底了,被甩开的右手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张裴画失笑:“君洋,这小女娃倒是有趣的紧。只怕你有苦头吃了。”

君洋一甩袖,看着绿漪推着花瑾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幼稚。”

张裴画没说什么,眼神里却有些似笑非笑。

“她真是这么说的么?”

“回陛下,确实如此。”

那案桌前一身皇袍的男子拿笔的手顿了顿,“真是毁了一副好字啊,可惜了。”

底下的人微躬着身子,不知怎样回话。

“你先下去吧。这张字便赏你了。”说完,君逸将一张撒着金粉的纸轻轻拂了下去,那侍卫拿了纸,没敢看,只道了声谢主隆恩,就赶忙退下。

待出了宫门,那侍卫打开纸张,赫然一个“杀”字映入眼眶。

而案桌上的一角,留着一个“容”字,然最后一笔却被墨渲染了。

“轱辘轱辘——”轮椅的轮子在路上碾过,在小径上回荡着,轻轻脆脆的好不动听。

花瑾和绿漪此时正漫步在花园里,花瑾以为会看到些许名贵的花,但是,没想到却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夹竹桃,心中有些诧异。

“听说步家的那个女子甚是喜爱这种花。”绿漪有些不屑的声音响起,替花瑾解决了心中的疑惑。

花瑾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心中却想起了在现代看到的关于夹竹桃的传说,传说很是简单,说是原来的夹竹桃一开始是白色的,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喜爱夹竹桃,在自己的宫殿种满了夹竹桃,但是,公主看上了自己的家臣,却被家族反对,于是公主选择和爱人殉情,可是,家臣并不是真心爱她的,仅仅是为了利益,悲伤的公主知道真相后便在心爱的夹竹桃下自杀了,一个人的血浸染了夹竹桃,而公主的怨念生成剧烈的毒随着根茎生长,在人世间盛开着。

且不管这传说是否真假,但这夹竹桃确实是一种含有毒素的花,不知那步家女子知不知晓这夹竹桃的咒骂复仇的话语,想来应是不知,她如今岁月静好,哪来的怨恨呢。

花瑾不由失笑,从前自己对这些个传说很是看不上,给没种花都编个传说,想个花语,委实闲的慌,若不是为了编些个故事桥段,花瑾是断然不会去看的,现在却在这等情境想起了这矫情的故事,也是越活越过去了。

“若你想要这繁花似锦,我便送你十里桃林。”

“哈?”花瑾扭头,顿了顿,“漪漪,我觉着你对我有误会,我不是爱这些胡里花哨的人。”花瑾现在心里委实觉得绿漪拿错了剧本,这绿漪每回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个霸道总攻,要不是她跟君洋有些不清不楚的,花瑾觉着,她约莫就是看上自己了。

而那厢,绿漪沉浸在给花瑾建造花海的想法里,对绿漪来说,花瑾还是原先那个有些傻不愣登的小女娃,觉着自己让个单纯的小姑娘直接看到了从前心上人,姑且算是吧,对另一个女子全身心的宠爱,正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小姑娘的心,为此,绿漪,很是懊恼。

“王妃,该移驾丹颜阁了。”一个宫婢打扮的女子在一旁唤道。

“知道了。”绿漪挥了挥手,示意在远处站岗的腊梅过来推花瑾,自己则站在花瑾旁,身后跟着两个侍婢,离开了花园。

花瑾在轮椅上思忖,若是说刚才在宫门外的下马威是随堂检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丹颜阁就是期中考试了。

丹颜阁,按官方的说法是,各个高贵的,权势中心的女子互相交流意见,帮着前方的男人打点好后方的地方,也是,各家小姐互相交流时髦装扮的地方,不过,按照花瑾的理解,这丹颜阁的聚会其实就是茶话会的2。0的升级版,不过,这参加的人逼格更高了点。

“七王妃到。”尖利的太监声让花瑾起了身鸡皮疙瘩,原来君洋排在第七啊。

这丹颜阁的门槛极高,好似象征着这些贵妇贵女的高贵身份似的。

可是,这对行走不利的花瑾来说,简直不要太讨人厌了。所幸绿漪带着两个宫婢,可以帮着抬进去,待七手八脚地进去后,花瑾发誓,等自个儿站起来后一定得移平了这丹颜阁的门槛。

“呦,我当是谁呢,弄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七王妃啊,真是好久不见啊。”

花瑾听着一道还算甜美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身上也不乏名贵,然则这说法颇有些矫情,然,花瑾不识,这几天,绿漪将各个身份尊贵的人的小像和资料都让花瑾背得滚瓜烂熟,如今这么个面生的女子不怀好意地冒出来,花瑾觉得没什么必要应付,看了一眼,便不去理她,别没事平白落了身份,演猴戏给别人看。

绿漪也是理也不理那女子,只睨了一眼,便示意宫婢向别处走去。

“七王妃好大的架子啊,这高门贵府的地方也不是谁都能进的,七王妃身份尊贵,自然拦不得,可这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娃怎的也能进。”

花瑾觉得这女子的声音也是愈发矫情了,花瑾觉得既然此人绿漪没将资料给自己,便意味着这实乃一个千年炮灰,奈何这炮灰太过没脑子,直愣愣地想要送死,花瑾以前在王府便有听过绿漪收拾人的手段那可谓一个雷厉风行,但是,遗憾的是,花瑾还未见过绿漪此等风采,如果不算回忆里那虚虚的一次的话,当下,身子坐的直了些,朝轮椅边上的小袋子里拿出了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腊梅剥好的瓜子,正合适看戏。

一切准备就绪后,花瑾看了绿漪一眼,果然,绿漪脸色很是不好。

绿漪转身,头上的珠钗晃了晃,气势很是惊人。

“蝶衣,我当你从七王府里出去,已经是得到了些教训,没成想竟还是这般无知,你一个三等丫头,长的也就勉强算得上清秀,这十三爷最近肠胃不适,才想换换你个青菜白粥,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等你有资格上这丹颜阁二层再来向我和公主请安吧,今日,我劳神指教你,来日该向十三爷讨笔调教礼呢。”

说完,转头就走,顺便带走了还津津有味看戏的花瑾。

蝶衣在那日头下站着,脸色很是不好看,再好的胭脂也遮不住那阵雪白。

花瑾看了看那叫蝶衣的炮灰一眼,又转头嗑瓜子去了。

“刚才乃是之前赶出府去的一个丫头,你莫为此坏了心情。”

“漪漪,我觉着这瓜子吃着还不错,可还有,再送点,行么?”花瑾说着笑弯了眼,像极了只偷腥的猫。

绿漪一怔,笑开了,道:“小心吃多了上火,楼上还有好些吃的呢。”

花瑾笑笑,不应。

是了,这不是以前心智不全的瑾瑾了,现在的她,聪明狡黠,不用自己时时刻刻不放心,不安心了,今日早上那番话,便该知道瑾瑾已经不会随意让人侮了去,虽然于有些可能还处理的有些不得当,但也都无伤大雅,等瑾瑾彻底熟悉了这个她原来该生活的世界,她应当活得更加肆意,这腿,定当也要治好。

想着,绿漪又看了一眼花瑾,只见花瑾正扣着衣服上的小花玩。许是察觉到绿漪的注视,花瑾转过头来,笑得没心没肺:“漪漪,你瞅着我做啥?”

绿漪被这灿烂的笑容噎了一下,:“没事,只想问问你这雅间可还习惯。”

花瑾瞅了瞅四周,这周围雕梁画栋的,摆设也很是精致,点了点头。

花瑾和绿漪此时正处于这丹颜阁地位最高的一幢阁楼,此阁楼只有最最尊贵的皇族和八大世家的三巨头才可进的,环境很是幽静,不同于其他的几楼,多少有些嘈杂,就拿刚刚蝶衣所拦的那幢楼,则是些侍妾婢女之类的所居之处了,而绿漪所说的第二层则是一些不起眼的官员的正方夫人家眷之类的所居之处。花瑾觉得这和她从前在小说上看到的一些玄幻不太一样,这里很是看重门第这回事。

绿漪瞅着花瑾一副思索的样子,不由出声:“来,吃点,这是刚上的水晶虾饺,小厨房刚做的。”

花瑾闻言看去,这一个个小虾饺晶莹剔透,很是可爱,当下也不管什么了,拿了筷子就赶忙夹了个,尝尝味道。

“刚才我让腊梅去拿点心的时候,顺便让她看了看这楼内来了几家的,刚腊梅禀了我,说是我们是最早的,这时机很好,正好,这雅间靠着楼梯,待会,你且看看其他的几家女眷。。。”

花瑾胡乱点了点头,很是不在意。

绿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先前那番想法可能得推翻,瞧着这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傻姑娘样,哪有半点精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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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丹颜阁的环境是愈发的不如意了,这新帝登基,竟是这般怠慢的么。”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哼,作甚这般小心。这皇族再强,也翻不了天去,上天还有世家压着呢。”

“小姐。。。”

花瑾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很是有气魄,其实花瑾也想这般口无遮拦的,奈何身份在此摆着,她的处境万万是不能这般大口气的。

抬头从开着的窗户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绸缎的女子抬着头很是傲慢的走上来,这发间还有几缕红发,刀眉凤眼,眼神很是犀利,身边跟着的是个不起眼的嬷嬷。

花瑾在脑中思索,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资料对上了号,李家嫡女,李蓁蓁,习得一手的控火术,与花瑾这有名的废柴不同,这李蓁蓁则是有名的玄术天才,与李家在火的掌握中很是拔尖,且容貌生的不错,然则,这性格乖张,头脑四会有些简单,想是父母亲太过于宠溺,又潜心修习玄术,这心机城府不太深,这样的条件很是得其他世家的青睐,又是天赋强,玄术高,且好掌控,更何况李家排名八大世家第三,手中自有很好的资源,许多世家都抛出了橄榄枝,然而,李家却未曾将女儿许给任何世家子弟,却配了个族里一个颇有些才干的子弟,据说该子弟脑子很是灵活,只是尚未成亲,然而李蓁蓁对这门亲事很是不满,似乎与这八大世家中排名第五的王家的次子王宛之有些首尾,似乎是这王宛之的容貌颇得她的喜欢,还有些资料称其府里养了些面首,为的是哄这宝贝女儿应下这门亲事,花瑾觉着这李蓁蓁的命确实是好到了极点,她的父母未曾将她送于其他家族联姻,想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这李蓁蓁的脑子确实不容易转的过弯来,而且,这世界,女方的玄术、家门强于男方也是有一女多男的习俗允许的,只不过都是秘而不宣罢了。若是,将李蓁蓁配于任何世家都免不得被利用一番,还不如找个家门中的,一来可以让李蓁蓁的玄术更上一层,二来,这家中的子弟怎样也会护着李家,且有家中长辈压着,不会让他的玄术过了天去,不必担心家族易姓,三来,花瑾不由有些猥琐的想,这样可以让这李蓁蓁享尽齐人之福。

看着这李蓁蓁衣襟飘飘地走进了她的雅间,一眼也未曾往自己这瞟,这让花瑾很是感叹,许是之前的幺蛾子出了太多,这突然见着一个视自己如无物的,使得花瑾还有些许不习惯,或许自己其实是有些太过看重自己了,其实自己没什么重要的。

其实,不是李蓁蓁不关心花瑾,也不是李家没把花瑾放在眼里,只是这般家族的行为处事都有一番章法,各自的背景其实都知道的差不多,李蓁蓁本就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也没考虑许多,而且能查出来的都查出来了,这多留意对方委实没什么意思,还是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出招更为妥当,不像先前的蝶衣那样,为了逞一时之快贸贸然顶撞,这便是花瑾对这世家的处事规则还不太熟悉的地方了。

“这李蓁蓁是比较好对付的,只要她不发疯,出乱拳,场面上是过的去,且她身边的嬷嬷眼里满是精明,派着这么个老人跟着,李家倒是真的很看重这嫡女啊。”绿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点一下花瑾。

“没错没错。”有些含糊的回应来自正在吃蟹黄糕的花瑾。

绿漪很是无奈地笑了:“你先吃着,我去里面拿本书看看打发些时间,她们估计还有会日子,你若是累了,可唤我,也可唤腊梅,腊梅在外守着呢。”边说着,绿漪边撩起了帘子,朝雅间的内部走去。

“嗯嗯,我晓得了,你也帮我找本好看的书瞅瞅。”这么干吃干等的,花瑾觉得有些无聊。

绿漪听了,在书架里随意抽了本给花瑾,就走了进去。

花瑾觉得绿漪将书递给自己的时候,眼神很是奇怪,莫不是这书有什么玄机。

花瑾低头一看,一口水将自己呛着了,剧烈且夸张地咳了起来,这书皮上赫然写着“小姨和她的情人”,这么现代感且内容含义丰富的书名,让花瑾很是吃惊,且这皇宫里竟有这样的书,让花瑾又是惊了一惊,且绿漪竟觉得自己会喜欢看这种书,花瑾又是惊了一惊又一惊,诚然,这书,这书,花瑾觉得自己或许,可能真的是也爱看。

听见花瑾的咳嗽声让斜倚在小榻上的绿漪勾起了唇角,笑弯了眼。

在外守着的腊梅觉得这小姐真是不省心,喝个水还能呛着,或许,自己该再照料这小姑娘多一会的时间如此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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