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乾鳌背对房门遥望窗外,由义形容落寞立于堂前,二人一个不语一个无言,良久终是乾鳌沉道:“由义!你的心意孤甚明了,你既前来,足见你更念你我这二十载的君臣情谊,风波已去,不必在意,你依然是我金池的股肱重臣,是孤的挚友兄弟!”
由义闻言缓缓抬泪眼望着乾鳌模糊的背影,过往种种不禁又在眼前浮现。看罢由义又默默垂下头。
乾鳌见由义并无言语心中隐隐不悦,回过身,却见由义怀抱锦盒,不觉心中就是一惊,直直的盯着锦盒急道:“何意?”
由义仍不答言,只默默上前几步俯身下拜,将怀中锦盒双手举过头顶递于乾鳌近前。
乾鳌颤音道:“你来见孤只为如此?”
由义点点头。
乾鳌仰天长叹:“由义!由义!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叹罢拂袖转身而立,留做孤傲背影却难掩进退无依。
由义见状心如刀割,良久亦决决起身将锦盒放于桌上,退回乾鳌身后再次俯身下拜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礼毕由义已是泪流满面游荡着晃出书房。
乾鳌闻听由义开门声,忙回身急探手臂欲开口挽留,却呼不出半字,只待房门重新关起,乾鳌悬在半空的手臂才重重垂落于地。口中喃喃道:“孤又何尝不是如此?孤又该往何处一避?”叹毕乾鳌更是一脸冷若冰霜。
魏安见由义出屋,忙上前赔着笑脸施礼道:“大人!”不料由义仿若充耳不闻只摇晃着奔宫外而去。
魏安瞥一眼由义苍凉的背影也不羞也不恼嘲讽道:“一心为民有个屁用!”言罢依旧一副低眉顺眼模样推门便进乾鳌书房。
由义离开王宫回到府中,径直来在书房,唤来府中管家道:“由某已辞官今日便要离开圣都,你等随我多年如今分离由某无有相赠,这府中财物就交由你分于诸位,转告诸位今后各寻出路,各安生计。”
管家闻言忙俯身道:“大人既已辞官,小人愿伺候大人天涯海角。”
由义道:“你一家老小尚需供养,由某本就孤家寡人,乐得做一闲云野鹤。”
管家还欲言语,却被由义摆手止住。
由义又提起笔书信一封递于管家道:“此信日落后再送与菱将军。”
管家见由义去意已决虽有万千不舍只得强忍泪水接过信哽咽道:“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负大人所差。”
由义点点头见管家下去准备去了,便随意捡三两件换洗衣物,揣些散碎银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圣都。
菱啸天焦急的在府中来回踱步,侍从在旁又道:“将军!已是晚饭时间,还请将军明示,小人也好下去准备。”
菱啸天摆摆手,侍从无奈再次退了出去。
此时菱啸天心道:“由大人向来行事周全,言明见罢王上便到我府上,都这般时辰也早该来了,难不成?”想罢一丝不祥预感袭上心头,菱啸天大呼不好起身便匆匆备马奔王宫而来。
菱啸天将行不久,由义府中管家便前来将军府求见,得知菱啸天不在府内,便在将军府客室等候。
菱啸天一路策马疾驰,待来在王宫门外已是掌灯十分,菱啸天冲宫门守卫道:“菱啸天有急事求见王上,快去通传!”
宫门守卫见是菱啸天,哪敢怠慢,赶忙入宫禀报。
过不多时菱啸天只见魏安气喘吁吁的小跑着来在宫门,二人相互施礼,魏安急道:“将军来的正好,自从由大人出宫后,不知为何王上便面色冷峻不食不语,直至方才得禀将军前来,才道一宣字。故此老奴前来一是请大人说话言行多加谨慎莫再激怒了王上,二是请大人劝慰王上善保龙体才是。”
菱啸天闻言施礼道:“多谢公公提点,劳烦公公带路!”言罢满腹狐疑的跟随魏安奔乾鳌书房而来。
二人来在门外,魏安进屋通传,不多时出屋再次看向菱啸天,满眼仿似竟是关切,菱啸天见罢也不多言点点头,迈步进入书房。
魏安见菱啸天进屋心生疑惑道:“王上想来最信任此二人,如今一个落寞出宫,一个急急前来,看王上气色便知心中盛怒难平,不知圣都又将生出何事?”
想罢一缩脖子嘀咕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菱啸天进屋便见乾鳌黑着脸,伏案批阅奏报,忙施礼道:“菱啸天拜见王上。”
乾鳌闻言,提笔抬头道:“只你我君臣不必多礼。”只是话毕依旧面沉似水。
菱啸天见状心中便知一二凑上前自语道:“王上气色欠佳,想是那不知分寸的由大人又恼了王上吧!”言罢偷眼看乾鳌。
乾鳌却不答言,继续批阅奏报。
菱啸天虎睛一闪又道:“臣有一语,若冒犯王上还请王上赎罪!”
乾鳌也不答言点首示意。
菱啸天意会便道:“由大人向来太过直板不知变通,不过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臣斗胆求王上别与那刁官一般见识,臣这就去教训他替王上出气!”言罢便佯做出门状。
此时乾鳌终于开口道:“啸天!由义辞官去了!”
菱啸天被这沙哑的嗓音摄的身子一机灵圆睁双目望着乾鳌急道:“辞官去了?”
乾鳌点点头。
菱啸天见状疾呼:“由大人真是糊涂!糊涂!”言罢转身边走边道:“臣这就去把由大人找回来,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来见您。”
此次菱啸天是真真心急如焚已快步行至房门处,又闻道:“绑回来又如何?”话中字字透着凄潦与无奈。菱啸天闻言瞬的冻在原地却不知该去该留。
此刻乾鳌放下笔倒剪双手付于身后,绕到桌前凝视远方道:“孤欠他一个留下的理由,他只能自己去寻,孤相信,待他找到,一定会回来的!”
菱啸天无言以对呆呆立于原地,不知所措。
正是:贤君忠臣结朝怨,陌路繁华断杀念。今虽无语留客心,他年归期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