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啸天的八百里急报传回圣都,乾鳌获悉忙派人鸣钟聚集朝臣共同商议。
未过半个时辰百官到齐。
乾鳌端坐金殿之上威严而庄重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皆因东夷军事有变,三位王子回朝途中遭遇东夷伏击,大王子乾泽与林崇业被俘,生死不明。菱将军按兵未动特差人八百里加急回朝请旨定夺。诸位以为如何?”乾鳌说罢将目光投向杨鼎。
杨鼎见状忙出班施礼义正言辞道:“启禀王上!我金池开朝以来从无降将,此皆因我金池男儿个个以死卫国,如今东夷蛮族主力已遭重创,实属强弩之末,我军当一鼓作气荡平东夷。大王子安危固然重要,若一味顾虑贻误战机,臣怕挫了将士士气是小,动摇军心就后患无穷了。”
乾锋早已心急如焚,杨鼎话音刚落乾锋已出班怒道:“丞相!你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保全了我大哥的性命就乱了军心不成?”
杨鼎厉声道:“老夫之心天地可鉴,老夫只知一心替这乾氏江山着想、替王上着想,至于逆了谁的意,老夫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乾锋针锋相对道:“谁假公济私,谁自当清楚。”
乾鳌“啪”一拍桌子低吼一声:“乾锋!放肆!休对丞相无礼。给孤退到一旁。”
乾锋闻声“哼”了一声一甩袍袖退回原地愤愤的不做声了。
乾鳌回过头面向杨鼎和声道:“丞相辅助孤治理江山殚精竭虑、劳苦功高,孤最为清楚,岂是乾锋等黄毛小儿能质疑的,丞相不必动气。”
此时太师独孤炯出班道:“启禀王上,丞相所言极是,切不可贻误良机。”
上大夫冉炙见杨鼎、独孤炯力主从速出兵忙出班道:“王上,二位大人忠君为国,王上还是别再犹豫,令菱将军速速出兵才为上策!”
言罢众人齐呼:“请王上速速出兵荡平东夷以震国威!”
乾锋怒视冉炙紧握双拳心中愤恨异常,暗骂道:“这个该死的势利小人,前些日受了我的重礼信誓旦旦许诺劝说父王与东夷息兵和谈。今日竟变了模样!”
乾鳌不动声色的环顾众人,目光落在御史大夫由义身上。神色肃穆道:“由义,众人皆主张出兵,你却默不作声是何道理?”众人闻言随即将目光对准由义。
由义与乾鳌当年在北塞相识。经数日相处,乾鳌发觉此人满腹经纶、性情耿直,对其甚是赏识,便将其带回圣都。待乾鳌登基,便力排众议对其委以重任。由义更是知恩图报,多年来恪尽职守,忠心耿耿的辅助乾鳌治理这万里江山。
由义今日见乾鳌点到自己便出班施礼正色道:“回王上,臣以为速速出兵不妥。”
乾鳌不动声色道:“有何不妥?”
由义道:“我军自出兵征讨东夷祸乱以来,三年有余。粮饷耗费巨大,东郡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今我军重创东夷主力,虽占先机,但东夷若依托有利地势转攻为守负隅顽抗,我军要荡平东夷祸乱也绝非易事。双方如此僵持于国耗费之巨,动摇国本;于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正所谓两军交战攻心为上,莫不如我军趁重创东夷主力之际,与东夷罢兵和谈,如此一来,不费斗粮,未烦一兵,未占一土,未绝一弦,未折一矢,便可两国相亲,以绝后患。王上何乐而不为?”
乾鳌沉思未做声。
杨鼎忙出班讥讽道:“王上,由大人所言似有道理,可东夷蛮族素来无信,况且何以两国相亲?何以永诀祸患?哼!实属一厢情愿之谈!”
乾鳌闻言微微点头看向由义。
由义不急不怒道:“据微臣所知东夷部首姬攘只有一独生女儿,王上六位王子可选一位与之和亲,岂不两国相亲?所生乾氏子嗣继承东夷部首,两国一脉相承,岂不以绝后患?”
乾鳌赏识的看着由义心道:“有此贤臣孤之幸也!连年征战确是国力不支,百姓哀怨。此法若真能奏效,即可免除后患又能保全乾泽性命。真乃绝妙之策!”
杨鼎还欲开口反对,乾鳌止道:“由义言之有理,孤亦以为眼下和亲东夷乃为上策。丞相护国之心,孤甚是明了,孤主意已决,还是商讨怎样个和法吧!”
杨鼎闻言悻悻然归班不再做声了。
乾锋此时才稍感宽心。刚欲出班请旨,乾鳌已面向由义道:“由义你看孤六位王子之中哪位和亲东夷最为适合?”
由义道:“启禀王上,臣以为大王子最为适合。”
乾鳌道:“为何?”
由义道:“大王子素来谨慎持重,足智多谋,和亲之后自会见机行事修复两国嫌隙。”
杨鼎听罢讥讽道:“若其他王子于理还说的通,东夷费尽心机俘获大王子,哪会如此便宜放还,除非那姬攘疯了!”
乾鳌瞟了杨鼎一眼又看向由义,由义心领神会道:“东夷对大王子俘而不杀无非也是想既能早日罢兵又能多得些好处。如今我朝既愿意罢兵又愿与东夷和亲,东夷自当求之不得,又怎会拒绝?”
乾鳌喜道:“由义言之有理,此事就交托与你,事不宜迟,明日尔等就启程去东夷。”
由义施礼道:“遵命。”
乾鳌又差信使火速回营宽慰菱啸天不必介怀,命其做好准备全力辅助由义促成罢兵和亲。
国事议定,百官散朝。乾锋万分感激的看着由义的背影,加紧脚步欲上前攀谈几句,岂料杨鼎已来到由义近前,二人并排而行。乾峰见状只得无奈先行回府去了。
此时杨鼎目视前方道:“由大人真是眼光独具,腹有良谋啊!”
由义闻言面无表情道:“为王上解忧乃是臣子的本分。丞相无须夸赞。”
杨鼎冷笑一声道:“为王上解忧自然是好,莫要惹火烧身!”
由义看杨鼎一眼未做声,扭回头良久正色道:“多谢丞相指教!”
杨鼎冷冷道:“君子不立危墙,大人好自为之。”说罢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由义停住脚步内心愤愤难平心道:“今日杨鼎党同伐异竟嚣张至此,他日定敢持权乱政祸国殃民!为报王恩,我怎可随帮唱影。莫说惹火烧身,就是身首异处也要明正朝纲!”想罢目光坚毅的盯着杨鼎远去的背影。
午饭后杨鼎与独孤炯相邀来见王后。三人见面嘘寒问暖一阵方才落座。
独孤王后支退下人道:“二位老人家一同前来可有难事?”
独孤炯忙道:“王后有所不知,东夷有变,乾泽被俘,丞相本欲劝王上速速出兵荡平东夷,借东夷之手除掉乾泽以免后患,岂料王上却听从由义之见罢兵和谈,还派由义明日启程去东夷替乾泽和亲。”
独孤王后听罢淡淡一笑道:“爹爹,这哪是王上听由义之见,分明是王上有意保全乾泽这孽种的性命。”
杨鼎一惊道:“如此说来,乾泽若和亲归来岂不是对太子殿下继承王位更加不利?”
独孤王后似笑非笑道:“倒也未必!王上还是更看重煜儿的。我国开朝以来王族子嗣不与外族通婚,而今乾泽迎娶蛮族女子定为百官所不耻。不过话虽如此为免夜长梦多,乾泽还是不回来的好!”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杨鼎。
杨鼎点头道:“王后放心,老臣自会安排!”
乾锋回到府中,立即命人召回翼风。次日清晨翼风回到府中,乾锋命其立即前往东夷,设法找到乾泽,将朝中变故详细告知,并联络寒冰、凝霜暗中保护、协助由义行事,确保和亲万无一失。
深夜乾鳌暗中嘱咐由义一番后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房中,窗外风紧云墨,贴身太监魏安颤栗着在旁候着。他伺候了乾鳌二十年从没见乾鳌的表情如此冷峻,此时“咔嚓”一个炸雷,吓的他身子一激灵。
雷声过后大雨滂沱,天地暮霭沉沉。魏安战战兢兢的欲关上窗子,乾鳌一摆手,他又退回原处。乾鳌看着窗外风雨肆虐,面色更加铁青。
正是:雨打黄花人静,零落一番浮萍。纵是机关算尽,不解天命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