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确定了自己是在荡剑峰自己的房间。
除了本身有些真元抽空后的虚弱感,他并没有其它异样,回想刚才在剑台的疯狂,还真让他苦笑连连。
为什么邋遢道士给的剑诀会有这样的威力?事到如今,他更觉得这剑诀有蹊跷,他没有蠢到还认为破天剑只是一个下品剑诀。
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从门外走来,巧笑嫣然眉目如画,正是水曼姿。
“你……怎么在这?”白萧桓支起身子,面带苦笑的问道,他蓦然想起几乎每一次自己受伤后,身边都会有她。
水曼姿凝眸望着白萧桓,展颜笑道:“我怎地不能在这。”
白萧桓想起邋遢道士一直禁止自己和水曼姿走得太近,况且荡剑峰向来少有他人涉足,水曼姿继上次之后又逗留在这,怎么都让白萧桓觉得奇怪。
“没什么……只是没有看到邋遢道士和师兄,却看见了你。”白萧桓如是说道。
水曼姿给白萧桓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他道:“莫师叔此刻正在房中,和掌门师伯他们说话。”
白萧桓喝入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狼狈地道:“你是说,掌门和各位峰主都来了?”
水曼姿又是一笑,替她拭去嘴角茶水,道:“没错,幻剑山五位峰主此刻都在荡剑峰上。”
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小妻子,令白萧桓心头又是一阵微簇,心跳加快了几分。
白萧桓此刻总有一种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那啥美的感觉,这感觉挺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水曼姿柔荑捏在手中,正欲开口。
水曼姿羞红了脸,把手抽回来,语气微嗔道:“你怎么总是这样……”
白萧桓讪讪一笑,他总是忘记,眼前的清丽少女虽然洒脱豁达,但终究只是个纯净如水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挪揄道:“谁让你生的太美,我控制不住自己。”
水曼姿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轻薄的言语,她忽然想起上次在泗水江花船上的旖旎一幕,脸上更热了起来,哼道:“你下次若还随意轻薄我,我定要在你身上刺几个窟窿。”
白萧桓无奈的伸了伸双臂,表示不敢,这时的水曼姿却又一声冷哼,她散发着幽香的身子忽然往白萧桓身边靠了靠,用略有玩味的语气道:“甄凝好看么?”
白萧桓闻言怔了怔,下意识的点点头,不明白水曼姿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水曼姿心中又是一气,她像当初在洗剑潭旁边那样,玉指死死地掐了下白萧桓腰间软肉。
白萧桓吃痛,随即明白过来了什么,眼中满是委屈,暗道:“这丫头不会是在吃醋吧。”
水曼姿见他这幅模样,心满意足的罢了手,她才神色满意地道:“你练成了‘破天剑’,为什么还瞒着我。”
白萧桓揉了揉受伤的地方,嘟囔道:“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个下品剑技。”
水曼姿闻言哭笑不得,啐道:“‘破天剑’可是幻剑门开山祖师菱花道人所创的圣品剑技,威力绝伦,数千年来练成者寥寥无几,你竟然这般不识珠玉。”
白萧桓心中终于释然,回想起当时邋遢道士给自己羊皮卷的时候那满不在乎的表情,他心中又是一阵气闷,没想到门中不仅有上中下三品剑诀,还有凌驾于这三种之上的圣品剑诀。
“都怪那邋遢道士,搞得我都糊涂了。”白萧桓郁闷的说道。
水曼姿不知缘由,横了他一眼道:“不许在背后这么说莫师叔,他可是你的师父。”
白萧桓撇撇嘴,心里却在想等会儿一定要将他臭骂一顿。
水曼姿这时继续道:“说起来,‘破天剑’在门中众口相传,却谁都没有见过,我曾经问过师父,她说这剑诀极为珍贵,非天资惊艳绝伦之辈不能练成。在门中也是由上一代的剑诀继承者指定传给下一位,旁人都不能得见,也不知道谁是那位剑诀的传人。”
白萧桓却是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那羊皮卷递给水曼姿,道:“这东西这么稀奇?”
水曼姿心中微怔,她方才说起这番话有着少女的好奇心性,自然也有试探白萧桓一番,看他知道剑诀宝贵后,是不是还能和自己心无间隙。
但她没想到白萧桓几乎眼皮不抬地就把剑诀给自己看,她心中既是惊讶,又是高兴,恨不得上去照着他脸蛋亲一口,当然,她这么矜持的姑娘不可能就这样便宜了白萧桓。
她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了羊皮卷,看着上面的剑诀,心中却在拿它和门中其它剑技相比,发现这剑诀行气法门古怪,并且对真元的要求也颇为严格。
白萧桓把杯中的清茶一口饮尽,道:“你若是喜欢,也拿去练练便是。”
水曼姿心头感动,她却不知道这在白萧桓眼中真的算不了什么,她把羊皮卷叠好放回白萧桓手中,颇为郑重地道:“这剑诀你要好好保存,你既然做了这一代的剑诀传人,就一定要把振兴幻剑门视为己任。”
她说完之后,又想起白萧桓体内还有一寒一热两股气息,不禁又是柳眉微蹙,替他担心起来。
白萧桓笑了笑,仿佛知晓水曼姿心中所想,便把她光滑如玉的手握住,道:“很小的时候,邋遢道士说我没有修炼天赋,我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开始疯狂的修炼,即使进展缓慢我也没有放弃,如今的情形比起当时没好上多少,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水曼姿这次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静静地望着白萧桓,脸上带着温柔神色,待白萧桓说完后,她柔声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时,门外响起了余萧辰的敲门声:“师弟,水师妹,师父让我请你们去前厅。”
水曼姿脸上一红,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掌,白萧桓感受着手中水曼姿柔荑的余温,不满余萧辰的忽然叨扰,便没好气地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门外的余萧辰苦笑了句,摇摇头走开。
前厅中,幻剑门五位峰主齐聚于此,这于平时是极其罕见的事情,要知道莫松客这些年来不问门中之事,甚至有很多入门的弟子都不知晓门中还有第五位峰主。
云松鹤脸上洋溢着与平时迥异的神采,道:“老五,想不到当年终究是你得了传承。”
莫松客只是自顾自的揣着酒壶饮酒,并未答话。
唐松芷却是笑道:“五师弟得破天剑传承也是我等之前早就猜到的事情,但是白萧桓能将剑诀练成,却着实让我等震惊。”
众峰主都知道门中对于破天剑的传承有着极为严苛的规矩,莫松客将剑诀传给白萧桓,而白萧桓真的能将剑诀练成,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整整三百年了,想不到我幻剑门的绝技此刻又重见天日……”云松鹤知道,能将“破天剑”练成的弟子自古至今无不是惊艳绝伦的天纵奇才,最后无一例外都成了这世间的巅峰存在,传闻当年的菱花祖师更是堪破通天,碎虚飞升。
幻剑门出了白萧桓,日后很有希望超过落霞城,成为当世第一的道门巨擘。
莫松客将凌乱的长发拨开,涣散的目光看着云松鹤道:“我把‘破天剑’传给这孩子本就是违了本来心意,他真能将剑诀练成,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云松鹤知道他话中有话,表情也是微微沉吟。
莫松客继续道:“于我看来,希望的只是他能安安稳稳在荡剑峰过上一辈子。”
几位峰主闻言都没有说话,半晌后,厉松行却哼道:“为了一个女人,你成了这幅模样,难倒还想让自己徒弟守着你过不成。”
唐松芷见厉松行言语如此直白,不由目光不善地道:“二师兄,那件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提它作甚。”
厉松行冷冷一笑,道:“他自甘堕落,我莫非说不得?”
莫松客却是自嘲地笑了笑,道:“老二说得对,我堕落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想过能再站起来。”
说完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我这俩个徒儿都是身世可怜的孩子,他们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原先以为不教他们功法剑技,便可保他们一世清平,而今看来,该来的始终要来,之前我传老二剑技,便已料到今日情形。”
几位峰主听到这话都是若有所思,唐松芷忽地笑了笑,道:“五师弟,徒弟们以后究竟会如何,我们做师父的恐怕也不能左右,一切终须靠他们自己,因果之间,自有定数。”
莫松客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仿佛在咀嚼着唐松芷刚才的话。
今次云松鹤与一众峰主前来,自然是为了白萧桓练成“破天剑”的事情。
“破天剑”重见天日,白萧桓已成为下代幻剑山掌门的不二之选,云松鹤觉得有必要给这位五师弟通通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如今看来,这位五师弟似乎并不喜欢把白萧桓推到这样一个位置。
云松鹤也是一叹,对于莫松客的想法,他自然也了解一些。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道:“师妹,我倒是听说白萧桓和你秀剑峰水曼姿走的很近,而且上次檀州城的事情,正是他们二人合作无间,将叶星寒的诡计识破。”
唐松芷知道云松鹤话中深意,便笑道:“曼姿这孩子也是我从小带大,她与一个男弟子这般亲近,也着实是件奇怪的事情。”
云松鹤闻言更是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些人虽说老了,但年轻人的事总还是该了解了解。”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老九,也时常在我耳边提到曼姿那丫头的名字,我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始终认为,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平剑峰的老九连仲安,是幻剑门当之无愧的年轻弟子第一人,二十六岁已是敛神小成之境,将来步入通天自然水到渠成。
唐松芷淡然一笑,道:“掌门师兄所言甚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自然不便若横加干涉。”
莫松客见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由苦笑一句,道:“老二这小子有甚么好,谁家的傻丫头竟会看上他?”
此时,门外赶来的白萧桓和水曼姿刚好听到这话,水曼姿天然去雕饰的秀美容颜上浮现出一抹娇羞神色,这样的神色出现在她脸上并不多见,好在这时也没有旁人看到。
而白萧桓却在心中哼了一声,暗道这邋遢道士又在旁人面前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