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见

有了扇珠的带路，西陵和无念很快便到了天界。

祥云环绕，仙鹤齐飞。偌大的天宫就这么华丽丽的出现在了无念面前。

天宫是由无数个小宫殿连在一起组成。放眼望去，首尾相连的看不到头。此时那祥云像是有了实体，托着整座宫殿悬在半空中。

时不时的会有一片祥云从殿前飘过，总让人觉得如临梦境。

无念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天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如何？”

一旁的西陵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呃，还好，还好。。。。。。”无念这才回过神来，又飞快的瞧了那华丽的天宫一眼，然后有些敷衍的说道。

“什么？还好？！！你刚才明明看的都呆住了！你。。。。。。”

西陵闻言立马气得跳脚，只是还未等他说完，突然传来了几声莺啼般悦耳的娇笑。

“咦，这不是西陵帝君麽？”

“帝君可是好久没来东陵大陆了呢。”

“许久未见，帝君的风姿越发卓越了呢。”

“呵呵，不知帝君可有想我们？姐妹们可是想帝君想的紧呢。”

西陵本欲骂出的脏话在听到这几声时，堪堪堵在了嘴里。然后不着痕迹的咽了回去。

他一个优雅的转身，原本气急败坏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仙子，脉脉含情。

又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扇子出来，悠然打开。

接着，吟了一首诗。

“见美人兮，不能忘之。莺啼婉转，萦绕于心。思之念之，夜不能寐。”

这温柔缱倦的声音本是十分好听。可无念听在耳里却忽然起了一股恶寒。

她满脸古怪的看了一眼摇着扇子，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西陵。

他这是什么术法？怎的突然变了个人？

无念这边还在一旁纠结着，西陵那边已经和仙子们打成了一片。他被包围在众仙子中，时不时的引发一阵娇笑。

“帝君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没带那些侍女们？”

“嗯，是啊。每次都是一大群来，有些腻了。”

“这可好得很。以前帝君你每次来都有一大帮侍女们尾随着，这可急煞了姐妹们。平时见不到，这见到了又不能离得近些。你那些侍女们可贴你贴得紧呢。”

“是啊。这下好了。帝君你这次来可要好好与我姐妹们说说话。”

“是我没调教好她们，让众位仙子见笑了。这不，本帝这次专门一人负荆请罪来了。”

“呵呵，帝君总是这般爱说笑。”

“呵呵。。。。。。”

众仙子皆被哄得花枝乱颤。

忽然一仙子看见不远处还在纠结的无念，想起刚见到西陵时的情景，顿时疑惑了起来，指着无念问道，“那位妹妹可是与帝君一起？”

这一问，一直在调笑的众仙皆注意到了无念。

西陵这才想起自己把无念晾在了一旁。这小妖，不会发飙吧。

他赶忙看向无念，还好，没什么不妥之处。

他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假装轻咳了几声，说道，“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小仙弥。瞧她无人看管，便收了她做仙童。”

众仙子皆吃惊的看着无念，一仙子实在忍不住指着她说道，“这般难看的小仙竟也入得了帝君的眼？真是好福气！”

西陵闻言目光一凛，然后瞧了一眼无念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难看麽？我不觉得。

就算没见过她之前的天人之姿，单是瞧她现在的模样，他也觉得可爱无比，看着十分顺眼。

见那仙子还想再说，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厌恶。

“是说那张脸难看麽？本帝怎么不觉得。本帝反而觉得你这张脸才真真是奇丑无比面目可憎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形容猥琐尖嘴猴腮鼠目獐头下不为例。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真是勇气可嘉。本帝只看了半眼，恐怕要辟谷好长时间了。”

他依旧摇着扇子，语气淡淡。

只是此刻众仙子的眼睛一个个都瞪大了看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旷古至今的惊异之事。

那被如此形容的仙子，更是花容失色的捂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帝君，你怎的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那仙子终于缓过了神，有些羞愤的说道。

西陵一个冷眼扫过，原先那温柔无害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迫的王者之气。

他威严而又高高在上的语气透着冰冷，“怎么？本帝如何说话还需要你来指点不成！”

说完一甩衣袖，径自向无念走了过去。

只留下众仙子一个个呆愣的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而去。

这帝君，不是一向儒雅风流吗？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

“盛会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西陵笑着伸出手在无念面前晃了晃。

“嗯？”无念回过神来，听到西陵的话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又略显委屈的捂了捂肚子，“我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呢。”

西陵瞧着她委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好了，我这就带你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嗯。”无念重重的点了点头。

忽又抬起头重新看了看西陵，眼里微微泛起了疑惑。

“怎么了？”西陵问道。

无念舔了舔嘴唇，道，“那个，小西，你刚刚那是什么术法？”

“嗯？”西陵疑惑的看向她。

“就是刚刚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很好玩的样子耶。教教我可好？”

西陵的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他干笑了几声，突然惊呼一声，“啊，那个，盛会开始了。我们快点进去吧。晚了可就没得吃了。”

说完也不等无念反应过来。便顺手招来一个祥云，拉着她进到了天宫里。

觥筹交错，仙人舞乐。

这天界盛会极尽繁华之色。

无念明亮的眸子已全然被各种诱人食味的吃食填满了。

她坐在西陵身边不住的往嘴里塞着，那吃相当真是世间少有。

西陵看着吃的如此起劲儿的无念，手里一直举着的筷子还未沾过吃食分毫，一双桃花眼早已直了起来。

这小妖，究竟是有多饿！

他看看桌上已近全空的吃食，再看看好像还未吃饱的无念。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个仙童可养不起啊。”

其实不光是他，宴席上的其他仙人也早已被无念的吃相惊得双目圆瞪。

“这是哪儿来的仙童？怎得如此放肆！”

“不知道啊。不过能坐在西陵帝君身边，而且看起来帝君似乎也无不喜之色。这仙童定是与别的不同。”

“说的也是。只是这仙童长得也太寒碜了些。既跟在西陵帝君身边，怎么也应该打扮几分啊。竟将一头青丝随意散着，除了腕上带着一个镯子外，其他地方皆无首饰装扮。难道是早有自知之明，所以索性放弃了？”

“诶，你们瞧。她还赤着双足呢。真是不知羞！不过你们还别说，这小仙童看起来容貌丑陋。谁想到双足竟是这般美！”

“那个，你们听说了没？一向温柔待人的西陵帝君刚才竟在天宫外面发了火！还是对那些娇滴滴的仙子们！”

“什么？！！！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讲讲。”

“好像是当时有个仙子说帝君身边那个小仙童长得丑，然后西陵帝君就淡淡的回了句‘是说那张脸难看麽？本帝怎么不觉得。本帝反而觉得你这张脸才真真是奇丑无比面目可憎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形容猥琐尖嘴猴腮鼠目獐头下不为例。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真是勇气可嘉。本帝只看了半眼，恐怕要辟谷好长时间了。’哈哈，我想像一下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想笑。我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西陵帝君骂人都可以骂得这么有才。”

“因为说那个小仙童长得丑？咳咳，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大家都知道啊。”

“呃，我也是我也是。”

“咳咳，不丑啊。呵呵，那仙童仔细瞧来也、也挺好的。”

“诶，不过这西陵帝君何时变得如此毒舌了？他怎么为了一个如此、呃、如此特别的小仙童而得罪那些柔情媚骨的仙子呢？这不符常理啊。”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猜这帝君定是与这小仙童之间有什么。。。。。。嗯？呵呵。。。。。。”

“喔——呵呵。。。。。。原来如此啊。”

众仙皆恍然大悟似的一笑，看向西陵和无念的眼里瞬间多了一种不明的意味。

而这边不知自己多年来在天界树立的高大形象已经轰然倒塌的西陵，还睁着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看着无念问道，“吃饱了？要不要再让仙侍们去取些来？”

无念刚准备开心的点点头，突然一声洪亮的嗓音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东陵帝君到。”

声音一出，原本熙熙攘攘的宴会立刻静了下来。

众仙皆近乎恭敬的坐直身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身旁的西陵也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挺直了身子看着那声音的来处。

只是这一切并未影响到无念想吃东西的欲望，她两眼发光的盯着对面桌上的千年佛手煲，哈喇子已经快流了一地。

也没注意到大家的不对劲，便提起裙摆绕过面前的桌子，向对面那满溢着香气的千年佛手煲跑了过去。

西陵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无念飞扬的裙摆，只一寸，就差一寸。

随后便听到一阵众仙倒吸冷气声。

紧接着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清脆无比的说道，“你真好看。”

很久很久以后，红瞳听西陵说起这件事时。

他才知道。

原来一个人长得好看不好看，真的是与皮相无关的。

无念当初第一次见他时，他曾问过自己长得好看麽。

那个时候无念没有回答。

却在见那个人的第一眼，便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