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党和政府对农业特别重视；为了寻求解决全国人民温饱问题，各县都派有农业技术员，到HN岛去学习培育水稻良种，并取经回到家乡，提高粮食产量，改良过去的老品种；过去留下来的老品种，产量低；亩产量只能徘徊在六、七百斤左右，可力一样出，农活一样干，粮食产量却上不去；老百姓的温饱也就一时难以解决。到了七十年代，皖西南地区老百姓，比过去饿肚子现象要少些，节俭人家，勤俭持家过日子，家中也会余些存粮；只要谁家存了粮，不饿肚子，那证明谁家达上了小康水平。只要存了粮食，证明存了钱；那时谁家也拿不出一个存折来，很少有人家存钱。人们一年忙到头，披星戴月，日晒雨淋，战天斗地，抗旱救灾，都是为了这金灿灿黄澄澄的粮食。有道是：五谷粒粒赛黄金，农民忙田一世辛；盘中餐食真不易，汗水浇禾应惜珍。
农民是大地的主人，对土地怀有深厚的感情，谁侵占了自己的土地；他们会相互争吵，甚至斗欧；所以好多地方，为了不明确的山界，发生多起欧斗事件。徐岭生产队也不例外，跟周围的邻队为山界的事，双方闹纠纷时，还经常打伤过人。后来经双方各大队各方面调解，有时都很难解决这山界纠纷问题。更何况靠自己辛勤种出来的粮食，人们会更加自觉的珍惜；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个个心里乐开了花，心中有了盼头。村子里那些劳力多又强壮的家庭，盼到年底分红时，就能盼到多一些收入，那些到了订婚年龄的年青人，讨老婆就多了一分希望。
由于品种老化；徐岭生产队将近二百亩田水稻，收割完毕；粮食堆在一起，确是像座小山；传统的谷种，使粮食产量总是无法提高；单一的传统种田方式，又很少有农业专家，到这个小村子里来指导；徐岭生产队根本上谈不上科学种田，科学施肥，科学预防病虫害，到了害虫糟蹋庄稼时，才打农药。人们只知道单纯的苦干，种出的庄稼产量低；除了留足口粮，交国家公粮，再卖些余粮，还备用些稻谷做来年的肥料费用。实际上一年忙到头，辛辛苦苦地挣来的稻谷换来的钱，每个工分值也不过四角钱左右。为此，孩子多，体质弱户工分少，不得不超支过年用，一年虽超支几元至几十元，但年复一年，累计加起来，有的就形成了困难户；这样，徐岭队困难户有四、五家。
杨英香家就是其中一个。徐吉春长期生病，长年打针吃药，又要营养；在队里又不能干重活，一天只能挣大半个工分，还是乡亲们特地照顾。遇到病情严重时，还不能出工。孩子多又幼小；徐江川在节假日里在队里干活，那工分少得又少，但只能对家庭起到了一点帮助，解决一点实际困难。不过，在泥巴田里摔爬滚打，锻炼了农村孩子吃苦耐劳的精神，增强了孩子们意志，给他们以后人生道路铺平了坚硬的基石。徐江川、徐江政、徐长青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别看他们年龄不大，但身体都在成长阶段，家里每餐炒菜，菜里油水少，成长的孩子们个个能吃。杨英香与徐吉春一家人一年忙到头，为了给徐吉春治病，粮食还要变卖。实际上一家人肚子还糊不饱。年底分红时，更不要说分钱了，一分钱分不到，还成了队里欠款户。
杨英香有时也被家庭困境所苦恼，丈夫的病情一年不如一年；一家人生活不如意，吃不好，穿不好；时时刻刻还为丈夫的病情担忧。为此，她也曾偷偷地掉过泪；可这坚强的女人，从不在丈夫面前流露过，从没有在丈夫面前怨过言。她知道自己一旦在丈夫面前出现低落情绪，那样会加重丈夫的思想负担，会给丈夫病情带来不利影响，会使丈夫病情加重，那将后果不堪设想。对一个病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是给病人一剂最好的良药。为了丈夫，为了这个家庭；杨英香心中再有多大的痛苦，她都能挺住；为了一家人幸福与美满，她觉得吃再大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值得。
性格刚强的杨英香，为了全家人快乐，为了干好生产队每一件事；她在众人面前总是保持乐观态度，从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痛苦与沮丧；她那乐观积极向上的的姿态，使人很难看出她是一个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她那对生活充满信心的精神，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村里的人对她那种坚强的性格，不由得生出钦佩之情。
其实，做为女人，杨英香内心世界也是不平静的，她时刻都在为这个家担忧；最担忧的是丈夫的病情在继续恶化，时刻耽心那不堪设想的局面发生。白天干活还好，能解脱一切烦琐之事。可有时到了夜深人静时，她真的有种胡思乱想的念头，生怕丈夫突然离开这个家；她在脑中竭力地驱除这种胡思乱想念头；让生活得到一种平静。她要面对现实，人活着就要生活，就要奋斗，就要有理想；为了孩子们成长，为了一家人生活，她要努力支撑这个家；让这个家和和乐乐、幸福地生活下去，并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精神所在，这种母爱精神是伟大的，是难能可贵的，是一种母爱伟大的体现，也体现了人间真情的存在。
杨英香从早到晚地忙着干活，回到家见到床就想睡。徐吉春见了也挺心疼妻子的劳累，可他也没有法子能减轻妻子的劳动量，充其量自己帮着家里干点活，能减少一点妻子肩上压力，尽自己的力量来维持这个家，聊以***但有一点，他最担心的是长期繁重的体力劳动会把妻子身体压垮。为此，他也曾劝过妻子说：“英香，你也边做边歇歇吧，别累垮了身体；如果累坏了身体，那全家人日子怎么过呀！一家人生活还全靠你呀！”
“吉春，你放心，我身子结实着呢！垮不了；孩子们还小，我不下劲干活，那家里的日子更难过。”杨英香宽慰着丈夫说。
“唉，怪只怪我这病，害了你，害得一家人跟着受苦。”徐吉春心情非常内疚。
“说那里话，人吃油盐，那有不生病的，你安心地把身体养好了，我累点也值。”杨英香真情地说。
“那你也注意点身体，一家人生活全靠你呀！”徐吉春心疼地说。
“知道，你放心，我身子垮不了。”杨英香安慰着丈夫的心。
想休息，杨英香没有这福份；就是让她休息，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在政府号召计划生育时，宣传材料刚下达；杨英香是妇女队长，她第一个做了结扎手术。在她的带领下，全队有二、三个孩子的母亲，见杨英香结扎后很平安，原先的恐惧心理消失了，全部都到医院做了绝育手术。手术完成后，由队里派人把结扎的妇女抬回家休养。由于刀口缝合，医生叫休息一个星期；这一星期休息，按规定工分照记；政府还补给了二斤红糖滋补身子。可杨英香刚休息三天，再也闲不住了；她躺在床上心不安，她要为一家人生活着想；她不听丈夫的劝告，就下地干活去了。
看着妻子风吹日晒的面孔，又有几道皱纹悄悄爬上额头；徐吉春觉得自己枉为男子汉，他负有内疚感，痛恨自己为什么得这种病；他痛恨自己的病，连累了妻子和孩子们，把一家人拖入了困难深渊之中。病情时时折磨着他，他也有过轻生的念头；但想到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们，又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关照自己的妻子，为了能医治自己的病，卖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在所不惜，连家中自己结婚时买的一个贵重物品怀表都卖掉；妻子总在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治疗病情，并亲自学会了打针，让自己的身体向好的方面恢复。在干活方面从不让自己干重活，其目的是让自己休养好身体多活几年；想到这些，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吉春虽病体缠身，但毅力惊人；为了全家人生活，他总是以坚强的意志，抗击着病疼对自己的折磨，以顽强的精神每天坚持在生产队里干活，除非是病情严重时，休息一、二天。回到家中，尽力地做着家务事，尽量减轻妻子的劳动量。为了不给家庭增加苦恼的气氛，他从没有在家人面前呻吟过。为了让困难家庭充满活力，他经常还找点乐趣，利用茶余饭后，晚上乘凉或睡觉前，用他那拉锯似的沙哑声音，给孩子们讲故事、讲笑话。
徐吉春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他从小失去父亲，历经苦难。他曾回忆自己过去的苦日子说：“孩子们，我很小给人放过牛、打过工，吃不饱，穿不暖，过着苦难的日子。你们如今过上幸福生活，一定要珍惜这大好时光，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用的人；你们过上好日子，要感谢党和毛主席，感谢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只要有空闲；他总用那干瘦的手捧着旱烟袋讲着那动人的传说，让一家人充满在欢乐之中，让孩子们生活在快乐的家庭里。困难的家庭，可精神不困难，时时也有笑声传出屋外；孩子们笑，他也笑；有时笑得他咳嗽得额头上青筋直冒；可他总是忍受着痛苦，让孩子们生活在快乐和幻想之中，让别人看不到一个困难家庭的影子。
每当看到孩子们露出欢乐的笑脸；杨英香也在一旁打趣地说：“看你们父子乐呵呵的样子，好像这苦日子已经过去了似的。”
苦中求乐，是冲淡一切苦难的法宝，是生活积极向上的象征，笑能忘掉痛苦，能忘掉病痛；使人变得年轻，使人充满活力；“笑一笑，十年少。”“一笑解百愁。”这话一点不假，是快乐的真谛。徐吉春只要看到妻子高兴的脸色，他的病痛也就减轻了一半，心里也得到了最大的宽慰；妻子是这个家庭顶粱柱，只要不让妻子有心理上压力；这也是全家人所祈盼的；只要妻子乐观，他就感到这个家庭潜在着巨大活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经过生活磨炼，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一旦孩子们长大成人，这个家庭将会振兴发达；这曙光就在前头，未来的希望将充满着广阔美好的前景。
徐吉春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可生活用品从来都是单独使用，不与家人共用。杨英香经常对丈夫说：“生活上千万不要和孩子们接触，免得把病菌传给孩子们，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知道，我知道这种病传染很厉害，再不能像上辈人，不注意传染病的防范，害得我们这一代人好多人染上这种病。”徐吉春有些后悔地说。
徐吉春心里清楚地知道，一旦把病菌传给家人，会殃及后代，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处处小心提防着，尽量地防止交叉传染。由于他这一代人有着不良的卫生习惯，不注意预防传染病，自己就是个受害者，以至于自己得了这种病，才知道传染病的危害性。不过，徐吉春对自己的病预防得很好，他的肺病到了晚期，却没有给一家人带来传染，这也是个奇迹。这一点归功于徐吉春和杨英香防范得好，主要的是徐吉春的生活用具与一家人隔离分开，起到了防范作用。
每个人都想过着舒适的幸福生活，穷怕了的中国人，人人都有这个向往；可又不敢朝着这方面发展，主要是政府没有很好地起到引道作用；相反，政策对老百姓搞活经济还有种压制，制约着人们向经济方面发展。虽然家家通有小广播，可广播里天天播的不是致富经；而经常里听到公社广播里播出的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大批资本主义；反对投机倒把；批林批孔；批判臭老九；斗争愈演愈烈；人们听了心里也感到发怵。就是有钱挣也不敢挣；像徐松林这种不顾潮流冲击的人也有，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偷偷摸摸地搞点小副业。经人举报，或让大队干部知道；不是批斗，就是办学习班；斗争整得人们提心吊胆，有钱不敢挣，使人谈钱色变。
按理说，社会主义社会是按劳取酬，货币兑换的制度；人们赚钱没有过错，人人对钱有种向往，是家庭生活需要；可是有能力挣钱的人，对钱敢想却不敢挣；顾虑的是怕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怕触犯了上面政策。上级政府错误的理解，把大革命年代的政策应用到新中国，这是个最大的错误。为了怕两极分化，形成贫富悬虚；为了缩小城乡差别，硬搞一刀切，把人们建立在平等的社会主义制度上，搞平均主义；其目的是怕少数人富起来，成为新的地主资本家，形成贫富不均。为了吸取封建社会剥削制度的教训，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各项政策正在探索之中；国家制定发展经济，可想的是国家、大家、集体，是整个国家的发展，是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目标；要想实现理想的共产主义生活，中国虽地大物博，但政策制约又难以开发，加上人口众多，经济发展又不平衡，国家的建设又需要资金上马；要想实现人人平等的好日子，实现这个理想目标，也不是指日可待，实际上又是谈何容易的事。
人人都想拥有钱，钱能买万物，是改变生活的********；人们头脑中普遍存在着发展家庭经济；可谁也不敢冒这个险，怕戴上坏分子帽子，那样会祸害全家，殃及后代，连后代当兵、上学都要受限制，讨老婆更成问题，谁家的姑娘眼睁睁地嫁给一个坏成份家庭呢！因此，谁都想戴上红帽子，也不敢冒险去挣钱；只要有平淡的日子过，填饱了肚子也就万事大吉。
形势主义害人至深，为了欺骗上级领导，大搞浮夸风，走形式主义过场。上级领导下乡检验粮食产量，为了应付上面检查，好多生产队队长在大队干部授意下，别出心裁地想出各种各样绝招，弄虚作假地瞒报上级；只要上面领导到那个队检查，大队干部提前通知该队，把邻田割倒的稻束，抱到检验田里来；在上级领导面前打下稻谷，称产量统计亩产达到一千多斤，瞒报产量，欺骗上级。实际上亩产量不过六、七百斤左右；上面吹个风，下面就是雨，盲目地跟着干，瞒上欺下；造成了社会上发展经济积极性日渐萎缩，年年停滞不前的局面。
刚刚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的中国人，生怕又吃二遍苦，再遭二茬罪加上社会上刮来一阵阵歪风，给人们心理上造成巨大压力，人们普遍存在一个想法：只求太平，保持一身清白，不想惹祸上身，办事慎重又慎重，生怕稍有不慎，会引火烧身；有的人就是看到有钱赚的生意，宁愿让钱从手中流过，也不愿给全家带来坏的影响。因此，人们脑中存在干与不干一样，过着大合拢的生产方式，过着平常的生活。
徐岭生产队虽地处边远之处，但也同全国人民一样，人们虽过上了自由生活，当家做了主人，人们想发展经济的手脚仍被捆绑住；每个家庭环境没有大的改变，不过也有几户人家盖起了新瓦房，那是家庭劳力多的家庭才拥有的；困难户看到有钱的人家住上新瓦房，既羡慕又眼馋。但人们也理解，盖一座房子也不容易，也是靠自己多年劳动所得，靠平时勤俭节约，一分一厘积攒的钱，才盖起了土木结构的新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