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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落叶厚铺闻莺语

陆正风见着有陌生来客,便向若兰投去相询的眼色。若兰这才向姨父一一介绍。

“这位公子,是长平府的柳如梦公子。”

陆正风眼神一振,向若兰玉掌所向的少年一瞧,道:“莫非是柳千铁的公子?

少年内心一懔道:

“莫非庄主认识家父?”

“何止认得,说起来还是旧人呢。”

柳如梦心中狐疑,父亲并没有提到与这位玉骨庄主的交情。

“这位相公是龙隐居的叶思梅叶公子。”

陆正风又马上说道:

“却是叶无踪的高足。”

叶思梅也是大为吃惊,这玉骨山庄庄主实在见识广博。原来叶思梅虽是叶无踪的独生子,可是叶无踪引以为荣的却是教了叶思梅一身本事,所以提起叶思梅,他宁愿别人说的是他的“高足”,而不是他的令郎什么的。

若兰虽然刚才已听他们自报了家门,也只是用心才记住这些名姓而已,对那些江湖逸事却没放在心上,也就不知道“长平府”是什么玩意、“处隐居”又有什么来头了,所以也不用什么恭敬不恭敬。

青判官也过来道久仰,却不知仰的是他们威赫的父亲,还是他们这些后辈。

陆正风大呼稀客稀客,吩咐管家好生招待。

当下各自分散,总管已经把客人安排在西厢客房。

待安顿完毕,叶思梅这才说道:“憋死了,快走。”

安生问是要去哪里。

“这山庄名叫‘玉骨’,我们还不赏梅去?”

“我听公子说过有个痴客,竟然把梅花当作妻子,终生不娶的,还养了仙鹤,说是他们的孩子。公子是这一股古文人之心吗?”

“走就是,我自己也行。”说着先去了。

安生料想山庄毕竟大宴群客,也不慌张跟出来。

叶思梅却一路尽觅人少的地方走,不一会就到了一浓荫树下,想找所在稍微歇息。眼见一处落叶满铺,也没谁来打理,想是这处比较偏僻,那些下人也就懒管了吧,可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万一被哪起不知趣的管家多嘴了去,恐怕这些下人也吃不消吧。正想着,便有低低的人语传来:

“我听说小姐本不同意什么以谜招亲的。”

“却是为何?”

“小姐也有自己的难处。”

“你听说什么了?”

叶思梅正想侧耳偷听,却闻一声大喝:

“嚼什么舌根的小贱婢!小心撕你!”

便有“飒飒”的脚步声传来,想是踩到那久无人扫的落叶了。叶思梅侧身一看,一个胖身影遮住了从树梢筛下的光线,两个娇小的身影也蹭了出来,低低叫道:“姥姥。”

“你们眼中还有我姥姥!我一走开你们就闲下来有的无的要说了。听着,这一垄梅树没能浇完,今晚不用回来了。不要以为小姐特意想留下这些落叶,你们就以为有工夫省的。”那姥姥一阵说,呼呼走了,剩那两个小女孩面面相觑,待姥姥去远,一个吐了舌头一个恨恨瞪着那远去的背影。

“这可怎么办?怎么浇得完!冬儿秋儿那两个死丫头不知死哪里去。”

“指望不上了。我们还是尽早浇吧,一棵是一棵。”

圆脸的那个已提起木桶往远处去了,一会又回来,一边擦汗一边说:“你来帮我提呀,脚生了桩的。”

瓜子脸的还在那里不动。

“你还在想着什么呀。谁还会来帮我们呀。上次是岚少爷凑巧来寻小姐,才有你的好事。”

“莞儿,说起来,岚少爷和小姐倒才是天生的一对呢。”

“贞儿,做丫头的倒安排起做小姐的来了。姥姥就可以让我们吃不消了。”

“我只是觉得鹤少爷追得紧,小姐又娴静的性子,说着说着,就从了可怎么办?”贞儿说着跺跺脚,显得甚是烦恼。

“有这番心,也没亏得小姐的心意了。”

“谁教你恨心,还说风凉话!”

“我们担心也没什么用。这次谜会鹤少爷来了,我不信岚少爷不来。”

“可是明明就是没有到来呀。”

叶思梅暗暗思量,这样偷听人家的话不妥,便咳了一下,从树荫转了出来,脚踏落叶,沙沙有声,脚底下松松软软,轻飘飘。

“两位姐姐请了——”

莞儿怔了怔,道:

“哪里来的货?”

“惭愧惭愧。”

“怎么惭愧了?”

“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刚才在这山中乱逛,忽然内急……,不知可有方便之处?”

两丫头听了吃吃地笑,掩了口鼻,好像闻到了想象到的味道。

叶思梅见她们的样子,心下一宽,总算瞒过她们。

“你们臭男人不是随处都将就的么?”莞儿说着又笑了。

“莞儿,不要捉弄他了。公子,那边就是“赏瀑池”了。”贞儿手指向西北角去,那里有几棵苦楝树,枝叶萧条,无精打彩。

“赏瀑池?”叶思梅忍笑不已。

“如此。多谢两位姐姐了,烦请你们走得远些,以免……”

莞儿贞儿闻声,更是拿出手帕抹眼泪直笑,“我的天呀,你可不要这么讨笑。”两人都蹲了一地。

叶思梅本无便意,却也好一阵才出来,免得她们生疑,一看,她们还在那里打闹,完全忘记了姥姥的交代,待不小心碰到那水桶,才猛喊“苦呀——”。

叶思梅心底了然,却说:“两位姐姐怎么忽然叫‘苦’?”

莞儿见到他又捧起肚子笑道:“贞儿,快帮我摸摸肚子,疼。”

叶思梅在旁边见她们闹,内心也是一乐。

“才刚姥姥要我们浇完这一垄梅树呢。”贞儿回答道:“你看这岂是半天能弄得完的活。”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尽力哩。”叶思梅忽然想卖一个关子。

“我们算术不好。但这是平时四个人干的活儿。”两人不满道。

“那你们再叫多两个呀,不就是四个人了吗?”

“这还用公子大人你袖手旁观来说!”意思是他说的全是废话,不仅废话,还没有同情心!

叶思梅只好明说了:

“我可以帮帮你们呀。你们还没考虑到我,所以才说你们没有尽力呀。”

两人才领悟过来,心里有了感激的意思,贞儿却说:

“只不知让姥姥知道外人……,那也是不便啊,莞儿你说呢。”

“是啊,上次虽说是梅少爷,毕竟也是‘玉骨’山庄有关系的人。”

叶思梅心里这时也恨不得跟玉骨山庄扯上一段关系,便想起这次谜会的目的,不禁脸红,自道该死,却说:

“能来到这山的,都不能算外人了吧。”

“说来也是。哎呀,还没有问公子高姓大名呢。”贞儿这才记得应该礼貌地问一问。

“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不过,既是朋友,说说听听也无妨,处隐居叶思梅就是我了。”

“处隐居?谁说我们不知道了!”

“这倒奇了。”

“我家老爷不是常说处隐居的叶龙隐如何仗义急人吗?”贞儿说着连向莞儿递眼色。

叶思梅却是苦笑,看来她们确实是知道“处隐居”了,至少还说出他父亲的名字,只是说到他的父亲仗义急人,却分明不对。只不知道是陆正风确实如此说了,还是她们的随口胡诌。

“是呀是呀,老爷还说叶大侠一次在隐贤山庄单枪挑了七蛟龙的英雄壮举呢。”莞儿就模仿了陆正风那老气横秋的样子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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