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鱼的面前，一条染血的白色围巾静躺，围巾的下面，放着的是芷茝的照片和她给他的所有信。
木白皱眉，伸手去收围巾，“你做什么？怎么将它翻出来了？”
小鱼肃穆地转回了小小的身子，奶奶地说：“小白，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一谈，我有事要对你说。”
木白将围巾、信、照片都塞到布袋子，放回了书桌的抽屉里。
他扬扬手中的烤串，“你不吃？”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等会儿再吃..”小鱼的表情很认真，但目光却一直贪婪地停在了烤串上，似是挣扎了一会儿，“算了，我还是边吃边说吧！”站起来小短腿一蹬，夺过了木白手中的牛肉丸。
木白坐到了椅子上，歪着头，宠溺地看着她，“好了，小家伙，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小鱼鼓着嘴，吐字不清地说：“瓦要喝你说紫菜滴事。”
“嗯？什么什么？”木白听不清。
“我要和你说芷茝的事。”她重新说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子的？难道你将信都看了？”
“我不需要看，因为我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
木白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你说什么？听得我都有点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小鱼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其实我拥有芷茝的记忆。”
芷茝的记忆？
木白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有点怔住了，皮动脸不动地干笑，“呵呵，小鱼，你说什么呢！虽然不清楚你怎么知道芷茝的，但你怎么可能拥有芷茝的记忆！况且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小鱼幽幽地看着他，眼眸之中透出了不可置疑的神色，似乎在向他说明，此时此刻的她，很认真！
但下一秒，她却张大了嘴巴，毫无形象地咬下了一颗牛肉丸，吧唧吧唧地嚼动。
木白松开了一口气，“你果然是开玩笑的吧？！”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那你..”
“初二第一学期的中秋节前，你第一次向芷茝表白，被她拒绝了。”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木白的脸开始煞白来了。
“你一共向芷茝表白四次，全部失败，最后还是她同情你，才答应试着跟你交往的。”
“..”
“你说过要带她去看海，带她去最靠近天堂的香格里拉，带她去乌镇沉寂心境。”
“..”
“交往四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里，你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当然，你们不敢做什么，只是纯粹的睡觉。”
“..”
“你们曾经试过连续接吻三分钟..”
“小鱼，别说了！”木白打断了她的话，双目有点茫然地说：“你别闹，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一刻，木白突然想到了许多。
他想到了自己逐渐冷却又突然再次燃起来的心，想到了芷茝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的容貌，想到了彼此之间的所有约定，想到了两人曾说过的话，想到了抽屉里的染血围巾，想到了那个冷风轻刮的冬夜..
他甚至还想到了念芩，想到了灵魂交换，想到了小屋的那段日子，想到了那张绿色的卡片，想到了那个像烙印般的吻。
“我没有和你说笑，我确实拥有芷茝的记忆。”
木白乱了，他压下了心头窜上来的一口气，心情杂成了线团，“难道..你是芷茝的转世？”
本来他也不相信神鬼，更不相信前世来生，但小鱼的出现，早就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木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如果小鱼真的是芷茝的转世，那他该以那种方式去面对？昔日的恋人死去三年，突然变成了一个极品小萝莉回来了，他该如何去接受？
他突然想象不了未来，他的思绪像是被人从脑子里硬生生地抽了出来，撕得粉碎，一点一点地撒在了空中。
他拼不回来，便想象不了。
“不，我不是她！我只是拥有她的记忆而已。”小鱼否定了他的话，“但是我的诞生，却可能跟她有着很大的关系。”
木白一副呆愣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得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等小鱼说下去。
小鱼看了他一眼，“自我生出了意识且出现在念芩的梦里的时候开始，芷茝的那份记忆就一直伴随着我，想忘记都忘记不了；但我却能知道那份记忆不属于我，即使它可能是使我诞生的一个必要条件，但我却在其中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她顿了一下，“而后来，我选择你来和念芩交换灵魂，也不是完全偶然的，我在芷茝的记忆中看到了你..”
“所以你才选择了我？”木白打断了小鱼的话。
“嗯。”
又是一次百感交集，“你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小鱼回答。
木白苦笑，芷茝死后的记忆使小鱼有了意识，诞生在了念芩的梦中，念芩以一半的影子为代价，使小鱼幻化了出来，小鱼使念芩和他联系到了一起。
他和念芩的缘分，居然是因芷茝而起？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存在？或者是佛家所信的因果在作祟？
“以前你怎么不说？”
“只是一份记忆，觉得没必要说。”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是我突然想要说了，二是看到围巾后觉得，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小鱼坐在桌子的边沿，晃着两条肉肉的短腿，“那么现在知道真像后的你，有何感想？”
木白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你可真的害惨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
“我是在问你现在的想法！”小鱼双脚停止了晃动。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怎么想？！”
“你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清楚？”
“是的，一点思绪都没有。”
“小白，你迷茫了。”
“活在这世上，有谁不迷茫？”
“那你可知道你因为什么而迷茫？”
“小家伙，你今天怎么了？语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
“回答我的问题！”小鱼嚷嚷。
木白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恍惚间，我好像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我的脑子里乱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挤满了，又仿佛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小鱼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什么？”
“难道在你的世界里，已经失去的远比还在眼前的重要吗？不可能回来的曾经最爱和再前进一步便可得到的怦然心动，你应该要知道如何取舍！！”
木白沉默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了深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