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虚掩,一轮红日从海面上升起,照出的万丈金光穿透浮云,破开阴霾,落向了苍茫大地,驱散了一切的阴影与黑暗。
暗淡无光的世界在这一刻成为了过去。
太阳发出的光线以着惊人的速度横扫地面,照亮了一切,拂醒了所有。
他们不再去在意早晨的清冷,没人开口说话,四周静静的,念芩有些出神,她觉得她恍惚间听到了万物被阳光照耀后复苏的声音。
这个世界开始活了过来。
念芩面向东方,低眉顺眼地呆站着,脸上映着的光晖将她脸上的表情衬得更加的甜美;此时的她,就像是冬日里路边的一朵渴望阳光的无名小花,没有惊人的美感,却有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木白猛地一颤,他发现自己看着念芩,竟然看到了失神、看到了移不开眼睛,他被自己那热切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觉得自己不小心触动了什么,但又觉得冥冥中有一层穿不透的薄纱突然落在了他的前方,让他可以透过薄纱隐约地看到前方的一些东西,而这层薄纱却将他的前路给生生地截断。
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人感到不好。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日出是在不知不觉中结束的,像只是一瞬间而已,整个太阳就跃出了海平面,升到了老高的位置;天边不再是朝霞日出,只剩下一轮普通的红日悬挂。
他们离开了海边,算是尽兴而去。
时间还早,早晨才开始,人们才刚出来活动,世界终于慢慢地热闹了起来。
念芩领着木白四处游荡,吃了好几份的早餐后,在八点的时候,搭上了回小镇的大客车。
在客车上,念芩翻起了旧账,准备拿早上还没解决掉的事和木白来个不死不休。
“你自己选个死法吧!说,你想怎么死?!”念芩的语气拽的要命,跟黑社会讨债似的。
“就没有平和一点的解决方法?”
“呵呵呵,这么说,你终于肯承认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有损道德伦理的事了?”
“我..”木白有点噎住了。
“既然你承认错误的态度还算诚恳,那我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我还没大方到直接放过你,你得补偿补偿我,不然我亏死了。”念芩又在自顾自地说了。
“哈?”
“也就是不用你死了。”
我本来就不用死!
木白慢慢移开了视线,决定不去理会这个二货。
“哟吼!你小子竟敢无视我!”念芩轻喝一声,整个人向木白扑去,狠狠地揪住了木白的耳朵,“这件事你休想就这样揭过去,你一定得补偿我!知道吗?补偿我!一定!!”
“啊哇哇!疼、疼、你别扯!别扯!我补偿你就是了!你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两人闹的这一出,声响很大,影响到了周围的一些乘客,一堆暧昧或反感的目光直接如激光灯般射了过来。
念芩不想闹得引起公愤,只好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要早这样,连皮肉之苦都不用受,嗯..要怎么补偿我,我还得想一想。”她将手从木白的耳朵上拿下,“我想想哈..嘿,我想到了,你以后万事都听我的就行!随叫随到,不得反抗!就这样,清楚了吗?”
“呃,我擦,这有点难..”
“嗯?你还有意见?”念芩举起了爪子,给了木白一个自以为十分凶狠的表情。
姑娘,你这是在卖萌?
木白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先将她稳住,“好好好,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你可不能敷衍我哦!记得,你以后就跟着姐姐我混了,要乖乖地听话。”念芩笑得有点儿傻..
你妹的!等老子跑了,看我还乖不乖!
回到小镇已经十一点了,他们回到小屋,吃了午饭,将小鱼留下守屋子,然后就去学校了。
星期一早上的最后一节是班会课,两人旷课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宋佩佩,他们才刚进教室,就被她叫去狠批了一顿。
宋佩佩在说完了一大堆的废话和死道理后,趁着周围没有别的教师,语气深长地对两人说。
“孩子呀!你们谈恋爱,我并不反对,因为年少的爱恋是人的一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会让人痴迷让人沉沦,但也会在某些时刻给与人力量,让人有了追求的欲望;在这里,我想请你们不要抱着玩的心态去看待爱情,你们高三了,要多为自己或对方的为了想一些,好让这段感情延续到最后,而不是坐等毕业,然后曲终人散一拍两散;当年我也是抱着玩的心态,没能坚持,才错过了人生的第一段美好。”有点落寞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只希望我能带着你们,快乐地度过你们的青春期。”
她顿了顿,“还有,你们下次还想逃课去约会的话,记得先和我说一声,我能通融尽量通融一下,我知道你们的成绩不好,上大学的希望不大,我不要求你们什么,但学生终归是学生,旷课不好。嗯,就这样,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先回教室去吧!”
然后,两人就被宋佩佩赶出了年级办公室。
木白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摊上了这样的班主任,他能说什么?!
但转念一想,宋佩佩说的又何尝不对?!对于家庭并不富裕的学渣来说,高三毕业是一道必须跨过去的坎,他们可以走的路并不多,找个地方再蹲个几年,学习一门技术,或者踏进社会,成为繁忙的工薪一族。
对于这类人来说,追求梦想的路,早已碎成了漫天的星辰。
——他们两人,明显就是属于这类人。
木白和念芩并肩走着向教室走去。
他突然皱眉,拉了一下边发呆边走路的念芩,“你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连路都走得心不在焉的。”
“啊?啊??我哪有心不在焉!”念芩终于回过了神。
“没有?你看看你的前面。”
念芩扭头看去,发现在她的前方不足一米处,竖着一路灯杆子,如果木白没拉她一下的话,按她刚才的路线继续走,她现在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她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其实我..在想刚才老班说的话..”
“想她的话用得着这么认真?”木白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走,然后先迈开了步子。
念芩绕过了路灯杆子,跟上了木白,“我觉得她说的挺好的呀!差点就要将我给感动了。”
“哪段感动到你了?我们既不是情侣,毕业后也都准备去读职校,她说的那些跟我们都不搭边。”
“嗯?你要和我一起去读职校?”
“你前不久不是才说要和我一起去读职校吗?这才几天,就忘记了?”木白有点无奈。
“嘿嘿,我以为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呢!”念芩突然笑了起来,“嘿嘿嘿,那好,我毕业后粘住你不放了,你去哪个职校我就去哪个。”
“那我还真得认真点找学校,找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让你好好地度过几年美好的岁月。”木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念芩叉着腰,扬起了脸,“必须要的,太烂的学校我还不允许你去呢!”
“好好好,我找学校的时候一定和你商量。”
“嗯嗯,我要学校附近有图书馆的,这样没事就可以去书海里熏陶熏陶,装装文艺;还有,什么咖啡屋呀、老街道呀、小吃街呀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对了,要有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树..”念芩眼里充满了憧憬的神色,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了。
木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还为了让她能继续说下去,而适时地应了她几句。
他突然发现,即使念芩的话多得像冲锋枪一样,‘突突突’地说个没完,他也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今天他们的灵魂才交换了回去,那他又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念芩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