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帮内,冯二收到了一块丝帕。那块丝帕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林落的。
丝帕上写了一封短讯,让他单独到帕特玛城中一处隐蔽茶楼去见一个人,同时不许声张。
由于担心林落的安危,冯二公子撇开了下人,独自赴约了。
在那里等他的,是黄云。看到黄云,冯二张了张嘴,想叫黄世伯,但又觉得不对。良久,他终于马下脸来,质问黄云道:“你把洛零藏哪去了?”
黄云喝着茶,笑着说:“世侄,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人放了。”
二人讨价还价,说了半天,最终冯二终于还是经不住黄云一张老嘴哄骗,答应了帮他做事。
黄云要冯二把野马帮的密道位置说出来,同时要陪着他进野马帮去取样东西。
冯二想着,取点东西无非是为财,野马帮家大业大,大不了送他点。倒是那密道,不能轻易说。
他谎称不知道密道位置,黄云不相信。江湖上没有那个大帮会的掌权者,是不给自己留密道做后路的。帮会做大了,难保不会被仇家或者朝廷围剿。
黄云对他说:“黄伯伯跟你要密道是怕到时候你带着你爹把我们一锅端了。在你的地盘,我肯定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冯二一听,居然觉得这毫无逻辑的说法有道理,便将野马帮中暗门密道的位置和盘托出了。
他也是救人心切,只想着快点答应黄云的要求,早日见到林落。
两人谈妥条件,约定好碰头时间,黄云便打发冯二回去了。
冯二走了之后,茶楼里屋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黄云请来的修道者头目。他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操着沙哑苍老的声音说:“那个小子信得过吗?”
黄云早被胡搅蛮缠的冯二弄得不耐烦了,骂了他半天之后才对修道者说:“放心吧,我看着那小子长大的,他脑子蠢得很,很好唬弄。”
说完他开始担心另一件事,问修道者说:“先生,若是你真的取得了天书,日后楚国皇室追究起来,如何是好?”
修道者沙哑的声音发出咯咯的笑声:“只要死无对证,还怎么追究?”
在帕特玛的另一个角落,林铁匠的屋内,老鬼在向林铁匠讲述一些消息。
“你的女儿,据我夺命堂的眼线调查,是被兴统会的人赎走了,至于具体藏到了哪里,倒还没查到。”老鬼说。
想到自己女儿曲折的命运,林铁匠老泪纵横。他叹气道:“哎,本以为是冯家那小子把小女赎了去,我还想这样也好,好歹可以跟着野马帮的公子享享福。”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对卓昭水说:“小子,看在我送你那把剑的情分上,你去把我女儿救出来。”
卓昭水皱皱眉:“鬼大爷让我不要搅混水。再说了,那把剑是我买的。”
林铁匠气不打一处来:“你买的,老朽当日听出你口袋里只剩十两纹银,才随口说的价,你以为我这柄素铂纹龙剑,少了一千两能买到?”
卓昭水听了有些咋舌:“没感觉出你这把剑有多厉害。”
说完这话,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差流炎都差远了,更不必说殇雪。”
林铁匠起身进屋,对卓昭水说:“你等着!”
不一会儿,他拿出来一袋东西。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粉红色的晶状粉末。然后他把素铂纹龙剑拿过来,把粉末撒了上去,念着咒语轻轻抚摸。粉末竟然发起光来,然后慢慢融化,融进了剑身之中。
不一会儿,剑身上的粉末就消失了,而素铂纹龙剑,则变得有些微微发红,闪耀着淡淡的光辉。
林铁匠把剑往卓昭水面前一拍,说:“小子,现在这把剑起码值一万两,够不够你去帮我?”
鹰二爷打断他说:“老林,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
林铁匠有些火:“鹰老头,我与你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却对我女儿见死不救!以前是我要面子不找你们,现在我来求你们了,你们还推三阻四?”
鹰二爷也有些火,反驳说:“我们也有夺命堂的事要忙,你自己都不管自己妻儿,反倒要我帮你看着?至于现在,我是真没办法,你愿找谁找谁!”
老鬼忙止住两人战火,插话打圆场,向林铁匠解释说:“老林,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夜狼外出游历,龙逆那小子又当兵去了。我跟鹰二都受了伤。”他看了一眼卓昭水和骆宁,说:“这两个娃娃指望不上,他们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一直在细细观察素铂纹龙剑的卓昭水听到龙逆这个名字,来了兴趣。他问:“鬼大爷,你说的是在山野战场上一战成名的那个龙逆么?他是夺命堂的人?”
“他是我哥哥。”骆宁对他说。
“你哥哥?”卓昭水有些惊讶。
“当年骆家被处斩的时候,有两个小孩被送了出去。一个是扶苏先生带着的我,另一个是习老将军带着的我胞兄。”骆宁详细介绍说:“后来他也被送到了夺命堂,化名龙逆。三年前,便去赵国参军了。”
听了龙逆的事迹,卓昭水心里有些不好受。比自己小的人已经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扬名天下了,自己却还躲在这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整天只想着自己的武力等级,却忘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卓昭水笑着说。
“你是想说谋略?”骆宁问。从小的时候起,卓昭水就一直在向骆宁夸耀自己的谋略水平。
卓昭水走到林铁匠面前说:“老伯,这次的事我帮你。”
林铁匠来不及感激,老鬼便插话打断道:“你可想好了,对方不是你能对付的来的。”
卓昭水说:“如果说鹰二爷是法武双修,那我除了剑术,还有一项有力的武器是我的头脑。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用它,却钻进了和人比拼战力的死胡同。”
他想通了一些事,自信的笑容又爬到了脸上。他对老鬼说:“明天的比赛我会去参加,把龙魂珠赢回来,通过鬼大爷您的考验。”
他又看向林铁匠:“林落姑娘我也会救出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欠了她一杯酒钱。”
骆宁看到卓昭水信心十足的样子,问他:“你已经有计策了?”
卓昭水一笑,说:“没,我现在开始想。”
那夜夜深,野马帮帮众都还在筹备第二天的比赛事宜。冯二和黄云接上了头,黄云带着修道者,一起从密道潜进了野马帮内。
修道者拿出一块诡异的铁制罗盘,催动法术,寻了很久,终于确定了天书的所在。
天书正藏在野马帮最大的茅厕后面的一块石碑之下。
黄云捂着鼻子说:“奶奶的,冯骏骑这么做也不怕遭天谴!”
冯二不说话,他见来的人只有两个,心里踏实了很多。看起来这两人的目的,也只是寻找什么宝物而已。
“还好没闯大祸。”冯二心里这么想着。
“这碑上有禁咒,需要冯骏骑的血才能解开。”修道者说。
然后他推了推推发呆的冯二,叫他割破手指,往石碑上滴一滴血。冯二照做了,石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云不由得问了一句:“先生,这?”
修道者对冯二说:“你要怀着自愿的心情。你若不配合,那位花魁姑娘可就……”
冯二被他那奇怪沙哑的声音渗得不行。为了林落的安全着想,他还是努力调整心情,继续滴血。
滴到冯二觉得自己快要失血而亡的时候,石碑终于有了动静,嗡嗡震动起来。
同一时间,正坐在书房里规划闭幕典礼的冯骏骑身子猛地一颤,大叫一声:“糟糕!”
修道者把手伸进石碑,然后掏出了一个匣子。石碑就像水一般,波动着,被人从中掏走了东西却还完好无损。
冯二转头问黄云:“你会信守承诺的吧?”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黄云,和黄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几十个身穿黑衣的兴统会精英。
黄云一抬手,切下了冯二的脑袋。然后对他滚到地上,惊讶的脸说:“我肯定会守信放了你的小花魁,但我没说过不杀你啊。”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黑衣蒙面弟子吩咐道:“今晚屠了野马帮,记住,要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