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风雪骤至。飞禽走兽迁徙的迁徙,冬眠的冬眠。就算深山老林里,也难以觅得动物的半点踪迹。
光秃秃的树林中,偶尔能看见几点墨绿色,在以白色为基调的冬天,显得格外显眼。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在树下捡着松塔,一个在树下捡着石子,不断的击打着缀着松塔的树枝。
“二哥,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这里离长安城还有三天的脚程。这个季节就算深山老林中,也难见到动物。路还长着呢,如今只能靠着这松塔果腹了……”一个头发不长,长相略有斯文的年轻人说道。
“这个季节有动物,不过狼和熊比较多……”说话的也是个年轻人,比起刚才那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显得格外的粗犷,身强体壮,古铜色皮肤,往那一站,如铁塔一般。不过如果仔细看去,这人的目光似乎总是有那么一丝迟滞……
这两个人正是赵二跟文觉。两个人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还好文觉聪明,见猎物越来越少,路过一个小镇时将猎物换成干粮,两个人如今非饿死不可。可如今干粮吃完了,两个人不知如何过活,就在树林间打起了松塔。
“那二哥为啥不打一只狼来尝尝?”一听还有狼能打,十几天没占到荤腥的文觉顿时来了兴趣。
“狼一般都是群居,惹不起……他也正愁没猎物呢……你若伤了它们一个同伴,他们能天南地北的凭着气味追寻到你!”赵二叹了一口气,王大伯曾经告诉过他,千万不要打狼的主意。
“那为啥不捕个熊?”文觉不甘心地又问。
“熊?捕熊需要挖坑,布陷阱,慢慢地等。至少我们要住在附近,要不然我们等不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等熊也等不起呀……再说,我挖过两回坑,每次都打不到动物,每次都掉里一个人!”赵二说完,盯着文觉,他将王大伯曾经教他的知识跟文觉说了一遍。但是他总觉很别扭,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是他实在记不得到底是什么了。
文觉乍一听没在乎什么,但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似乎自己曾经也掉进过坑里,而且如今想来,那分明是个捕猎的陷阱!是不是这陷阱就是赵二他布的?
文觉想到这里抬头看向赵二,赵二正一脸迷茫的看着文觉,两个人相互看着,别扭着,迷茫着……
就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个小路上,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人数不少,大概有八十多人。这队人虽然各个身着常服,装扮普通,但却英武不凡,而且所有人都配有兵器。这队伍中间,是辆马车。这马车虽然谈不上宝马雕车,但却也颇为华贵,超过了普通大户人家。不用说也知道,这队人马就是来保护这辆马车的,也不知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这马车旁边是个骑马的大汉,这大汉年纪不轻,大概四十上下,英武不凡。这大汉对着这马车车窗说着话:“小姐,我们赶在今天天黑之前,争取翻过这座山。山那边就是长安城外的官道。那里有几个小镇,我们晚上在那里休息如何?”
“大小姐一路上舟车劳顿,颇为疲惫,将军为何不露营休息,去赶那个时间为何?”车里面一个声音很是俏皮,又有些抱怨。
“露儿姑娘所言甚是,只是个中缘由一言难尽!末将只愿小姐平安……”这大汉慢声细语,与他样貌有着强烈的反差。
“一切就依李将军所言。”车里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这声音虽止,但却似乎能让每个听到的人难以释怀。
“是,末将领命!”这李将军语气显得小心谨慎,尊敬非常。
“大家打马快行,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头!”李将军高声叫道,语气与先前的恭敬小心截然不同。
“李将军,小弟之前所言不知将军考虑如何了?”一个长相有些阴冷凶狠的男人,打马来到李将军身边。
“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李将军叹了口气。
“李将军,您威名远播。冯大人是希望您转投他的麾下,他日冯大人做了丞相,这大司马的位置非你不可。”这阴冷凶狠长相的男子劝道。
“孙将军,你我身受周大人之恩,怎能卖主求荣?这件事情修要再提!”李将军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这人撕破脸皮。因为这八十几人中,有四成是这孙将军的亲信。
“这样吧,李将军在考虑考虑,我等你的答复!”这孙将军一边说,一边回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他身边的心腹。
李将军以为孙将军真的是给他时间考虑,也没在意,控制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继续前行。心中暗道:“等我回去,非把你这叛徒宰了!”
孙将军的心腹见到孙将军的表情,立刻会意,而后身边的十几个人,有快有慢的来到其他人身边,两两并行。
“小姐,那路边有两个傻小子,在打松塔,估计是没了吃的!”马车里的俏皮声音响起。
“许是赶路的行人,没了干粮。你叫李将军给他们送去三天干粮吧……”这声音柔美,让人一听之下,都会有些酥麻感。
“大小姐,我们不要理会别人,保小姐平平安安地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李将军深知一场危机正步步紧逼,越早到达小镇就越是安全,而如今大小姐却还发什么善心。李将军值得苦劝。
“你派人送去,又不耽搁行程,小姐都发话了,还不照办?”俏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话的正是露儿。
“是,末将领命……”李将军叹了一口气。派了两人给那路边的两人送去干粮。
路边这两人正是赵二和文觉。
“拿着,这是我们大小姐给你们的!”一个骑马的年轻人,语气颇为蛮横,将干粮向赵二丢去。
赵二颇为摸不到头脑:“你们大小姐?”赵二向那车里看去,正好一双眼睛,也顺着车窗望来。那双眼睛明亮澄澈,从那目光中能很轻易地读出温柔和善良。赵二望见这双眼睛的一瞬间,如被电击般愣在了那里,仿佛这一望就是一千年!
那双眼睛见赵二望来,马上放下帘子,不再探出。但是赵二如一根钉子钉在了地上,仍然愣愣地望着这马车驶过。
“二哥,你看什么呢?我们终于有干粮啦!”文觉在旁边一拍赵二,但赵二仍旧愣愣地站在那里。
“小姐,那傻小子好像还在看你呢!”车厢里传来了露儿的声音。
这大小姐也不说话,只是哧地一声笑了一下。
“孙大人,有外人在,我们是不是等下动手?”一个刀疤脸的精壮汉子,在孙将军耳边耳语了两句。
“那两个傻小子不足为虑!你派我们心腹渗透在他们身边,等我号令,但凡不是我们的人一刀就杀,来个措手不及。你及时控制住那个车夫,以免他们逃跑。”孙将军看了一眼路边的赵二和文觉,一脸阴沉地道。
这孙将军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动手!”
李将军一听这话瞬间一惊,虽然他做了准备,但也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李将军本能的一声大吼:“保护小姐!”
有心算无心,孙将军的三十几人立刻抽刀,砍死了十几人。李将军周围还剩不到二十人,还有二十几个愣愣的不知所以,放下兵器双手聚过头顶。
“李将军,你放下兵器,投降吧。冯大人觉得你是个人才,有心留你活口,不要让兄弟难做呀!”孙将军阴沉的脸上,一脸的得意。
“孙德义,你说话不算,算不得君子!你不是说再给我几天考虑时间吗?”李将军怒道,一边吼着,一边提刀,砍死一人。
“李景达,枉你用兵如神,岂不知兵不厌诈!你用缓兵之计,想一直拖到长安城,到了那里,晋朝那‘儿皇帝’为了避嫌,一定会派重兵保护小姐。到那时我还哪有胜算!还不如如今动手,擒了你再说!”孙德义冷哼道。
“孙德义,往我主人带你不薄,你今天竟然敢犯上作乱?”这声音一停从那车里出来一人。这人身着淡蓝色浅底纱裙,外套玫红色锦缎小袄,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完成了坠月形状。虽先稚嫩的精致小脸上,却因微怒而显得异常娇俏可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多次说话的露儿。
“露儿姑娘说笑,犯上作乱的是李景达,并非在下。如今姑娘和小姐受惊了,末将这就去平乱!”孙德义口上说得大义凛然,但所作所为却大相径庭!
孙德义围了马车,让枪头对准了马车。孙德义口中喊道:“李将军还不快快投降?”
李将军见状,知道小姐正受制于人,也只好放下兵器,仰天长叹,老泪纵横。孙德义连忙命人上去制住李景达。
另一边文觉和赵二受了人家干粮,见到孙德义杀人,本想帮忙。但又摸不着头脑,知道有人叛乱,但根本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直到孙德义的枪头对准马车,赵二见状不妙,这才大喝一声:“文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