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憬初有些发愣,她像是没有听明白江浩然在说什么,却又像是听明白了。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宽阔,却很不真实。她没有挣扎,任由他这么抱着,嘴里喃喃地说:“这个孩子我会自己把他养大,你不用这……”
江浩然情心一动,猛地寻着她的嘴唇,覆了上去,将她即将说出来的话湮灭在她的口中。
他不许她说,不许……
长舌肆意汲取,在她的小城池中攻城掠地,无限扩张,直到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他才肯罢休。
他放开她,深沉地看着她迷茫不堪的脸:“憬初……”
岳憬初愣了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江浩然抖了一下,心中蓦地一沉,又继续将她抱紧:“你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岳憬初挣脱他的怀抱,低声抽泣着:“你这算什么?你要孩子哄你父母开心,你要我给你当**……江浩然,天底下的好事还都能让你占全了?我不是没人要,孩子也不是没人要,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委屈孩子,让你坐享齐人之福?”
江浩然看着岳憬初,简直哭笑不得:“你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当**了?”
岳憬初忽然止住了哭声,瞪大了眼睛,疑惑不已地看着江浩然:“你……”
“憬初,嫁给我!”江浩然坚定地凝视着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很亮,很深,像是烧了一把火。岳憬初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虽然,这话她盼了很久,可是真的听他亲口说了,却完全没有惊喜。
看出了她的迟疑,江浩然的胴眸凝的更深了。他抓着她的手,如同怕她像仙女一样凭空消失一样,紧紧地握着:“你不愿意?”
“我……唐灿怎么办?尹长政怎么办?”
“没有唐灿,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唐灿,她不过是我的妹妹,我对她好,也完全是念着小时候的情份。憬初,你必须分清楚,妹妹和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岳憬初愣住了,清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又问:“可是她亲口……”
“她告诉你我们要结婚了对不对?那都是假的,是她骗你的,憬初,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江浩然顿了顿,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向她娓娓道来:“其实,我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你。我连着上你们家蹭了一个星期的饭,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儿。可是你总是看我不顺眼,还把我蹭饭的事情点破,害的我窘迫不已,也再也没有理由去你家了。后来,静初看出我的心思,主动和我订下了计划,我假意表现的想要追求她的样子,而她也假装表现的对我有好感,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你家自由出入了。
你想一想,我每次去你家,总是找机会单独和你相处,特别你考试的那段时间,静初总是支使我去盯着你学习,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私底下商量好的。
后来,我发现你只把我当姐夫看,有点后悔,就想让静初跟你解释清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场车祸。
憬初,一切都是阴错阳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而且,你又那样爱着你的姐姐,如果我跟你坦白,又怕你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然后逃的远远的。所以,我不敢跟你说,就一直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
可是,随着你渐渐地长大,我也越来越担心。我想,我得彻底把你拴在我身边才行,所以,我就趁着那夜喝了酒,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真的,当时我是被你气急了,才会不受控制。而且,我那天叫的人不是静初,是你,静和憬的发音那么像,你不往自己的身上联系,偏偏要那样说,我一时气急,才说了拿你当替代品的话……”
说着说着,江浩然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看,我跟客户谈判的时候,总是言语犀利,侃侃而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有点语无伦次。刚刚的话,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你能听明白吗?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重复一遍……”
岳憬初是第一次看见江浩然手足无措的模样,跟他平时的沉稳干练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不用重复了,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只是,江浩然,这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不晚,现在说了也不晚,只要你没嫁人,我说什么都不晚。”
岳憬初叹着气,任由江浩然那炙热的胴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尹长政拿着袋子走进来。袋子里面有好多东西,像是换洗的衣物、言情小说、水果、零食、还有热气腾腾的灌汤包。
他瞥了江浩然一眼:“憬初,早就饿了吧,趁热吃吧。”
江浩然看着尹长政一样一样把东西从袋子里翻出来,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深眸变得更加幽黯。
这个男人果然没少下功夫,自己在这边刚刚表白,他就在那边大献殷勤。
他站起来,看着尹长政一脸宠溺地把灌汤包给岳憬初递过去,心中不悦,不由冷哼了一声。
尹长政和岳憬初侧过脸来看他,他却不声不响地拿着暖瓶出去了。
你送东西我干苦力,这样总行吧?
“吃吧。”尹长政把筷子送上去,然后郁闷之极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东西,一言不发。
岳憬初接过筷子,用筷子头挑着灌汤包的浓汁,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政哥,刚才……”
尹长政转过头来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刚才,江浩然跟你表白了,对不对?”
岳憬初皱眉,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筷子。
刚才江浩然的确跟她表白了,那么她是想跟江浩然回去?还是想留在这里,继续跟尹长政不清不楚?
想到这里,岳憬初硬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长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感慨万端:该走的,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是留不住。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憬初,快些吃吧,一会儿包子要凉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需要冷静,需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一下,考虑清楚。
江浩然打好热水回来,恰巧在走廊里遇见尹长政,他抿着嘴唇从他的身边走过,眼中寒如冰谷。
尹长政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他:“江浩然。”
江浩然也顿住脚步,提着暖壶的手不由得握紧。他回过头来,挑了挑眉,眼神中颇有一缕尖锐之色:“怎么?”
“谈谈。”冷冷地甩了两个字,尹长政便越过江浩然,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江浩然勾了勾唇角,将暖瓶往墙角一放,也跟着上了天台。
推开半掩着的铁门,才见到一片宽阔与蔚蓝,一只大手便突然朝他挥了过来。
江浩燃没有防备,躲闪不过,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捂着胸口,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尹长政却顺势扑过去,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
“尹长政,你疯了?”
尹长政眉头邪肆一挑,怒不可遏地吼道:“江浩然,你凭什么又冒出来?你不是不要她吗,你不是不要孩子吗?我都把他们捡起来了,你为什么又反过头来抢?你知道你伤她伤的多深吗?你以前那样对待她,现在,你还有什么脸站在她的面前?”
江浩然冷冷一笑:“我没说过不要她们,至始自终,我都没说这样的话。”
“强词狡辩!江浩然,你把憬初当什么,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之前不负责任,现在听说孩子是你的,你才巴巴地跑来?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吗?你怎么不去结婚?我求你去结婚好不好?”
越说越气,只听“咚”地一声,尹长政又在他的腹部结结实实地补了一拳。
江浩然吃痛,猛地用力,挣开尹长政的束缚,就在两人分离之际,他又抓准时机,朝着他的脸颊挥了一拳。
尹长政岂肯吃亏,在痛处胡乱揉了几下,又反扑而来,一时间,两个大男人扭作一团,拳脚相向,互不谦让。
“尹长政,我不跟着你疯。我只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爱着岳憬初,并且只爱她一个人。论时间,你比我晚,论感情,你不及我深,我凭什么不能站出来争取?
反倒是你,你明明知道憬初不爱你,却一会儿在她面前装可怜,一会儿又买东西献殷勤,你不觉得你自私?你这么做,只能干扰她的正常判断思维。
从现在开始,我只等着她的选择,如果她谁都不选,我无话可说,如果憬初选了你,那也只是她想报答你的恩情。”
“我装可怜?”尹长政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江浩然,“我尹长政用得着在她面前装可怜?只要我一挥手,有多少女人愿意送上门来,我用得着用这样下三滥的招式?”
江浩然用力地推开尹长政:“如果不是,就让憬初自己选择。”
尹长政挥起了拳头,还要落下去,江浩然却停了手,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是等着他的拳头落下来,毫无闪躲之意。
尹长政气极咬牙,可那拳头却怎么也无法砸下来。他举着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终于缓缓而落:“江浩然,你是真的爱她?”
江浩然坚定地点头:“是!”
尹长政皱眉:“为什么?她不漂亮,不聪明,你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为什么是她?”
“你身边也有很多优秀的女人,你为什么唯独选择了她?”
尹长政愣住了,再抬眼去看江浩然,两个大男人竟然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是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根本就没有理由。
两个男人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一边休息,一边各自检视着自己身上的伤。
尹长政埋怨江浩然不君子,不懂得打人不打脸的道理。江浩然斥责尹长政,不该趁他不注意就动手,有失男子汉的作风。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乱了他们原本梳的很整齐的头发,两个人经过一场搏斗之后,都显得格外狼狈。尹长政的半边脸肿了起来,而江浩然的衣服上还破了一块。尹长政无奈地垂下了头,半晌才咬着牙说:“江浩然,我知道她不爱我,因为她跟我说过,她爱的人是你,可我就是不服气,我也不甘心。我以为,她只是一时糊涂,被你的外表迷惑了,只要我对她好,她总会感受到我对她的爱。你知道吗,我把她从手术台上拉下来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赢了。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的孩子,可是,我就这样抛下了尊严,不顾一切地接受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输了。说真的,你有什么好的,这样伤她的心,为什么到头来,她还是爱你。
江浩然,好好对她,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尹长政像是兄弟一般重重拍了拍江浩然的肩膀,然后一个人黯然地离开。
他的鼻子酸酸的,却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地往外走,他刻意走的很慢,刻意要留给江浩然一个骄傲的背影。
他没有输,他只是退了一步,将三个人都从牢宠里释放而已。
酒足饭饱的岳憬初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门一响,她下意思地扭过头来,却只看见江浩然一个人走了进来。
尹长政呢?她刚才明明听小护士说他们两个人跑到天台上去“谈判”了,怎么这会儿,只剩下一个人了?难道,尹长政他……
想到这儿,她又不由自主地看看了江浩然身上破碎的衣服。
江浩然自然看透了她的心思,好笑地说:“别瞎猜了,尹长政走了。”
“走了?”岳憬初扁着嘴,他是什么意思呢?就算是想成全她和江浩然,也不能就这么把她抛给江浩然,一个人走掉吧?
江浩然故意瞪了她一眼:“怎么?舍不得?要不要我去把他请回来?”
岳憬初闻言,眼神一亮:“好啊。”
江浩然脸色一沉:“我凭什么去请他?要找他,你自己打电话。”
说完,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扔了过去。
岳憬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看了吧,到这个时候他还敢耍流氓,看来他已经忘了他刚刚对着她说什么了,忘了他是怎么声泪俱下地说他爱她的了。
她瞥了他几眼,抓起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一秒、两秒,电话终于接通了。岳憬初笑逐颜开地才说了一声喂,江浩然便把霸道地将电话抢了过去,警告对方说:“尹长政,我告诉你,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甘心退出的,现在老婆孩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能反悔。”
连珠炮似的威胁了一通,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电话另一端,周雪莉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响起来:“哟,江总好大的火气呀,憬初给我打个电话,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
周雪莉那话里有话,酸中带刺的言语让江浩然窘迫不已,他迅速挂断电话,深深地刺了岳憬初一眼:“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岳憬初全身一紧,不等她作出反应,江浩然的嘴唇已然覆了上来,深深地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深,很沉,翻江倒海地带起一片心悸。
岳憬初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原来,他以前的温柔都是对着自己,不关别人,只是她,岳憬初。
就在岳憬初被他吻的意乱情迷之时,他放开她的嘴唇,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憬初,嫁给我……”
周雪莉陪着岳憬初试礼服,一边替她系背扣,一边唠叨:“唉,终于修成正果了,也不知道你们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非得这么虐心虐肺地爱一回。是想证明言情小说里写的爱情很平凡,我也还有机会遇到一场,还是想纯粹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场面给我看。”
岳憬初扑哧一笑:“怎么样,心酸了吧?你跟方纬伦到底怎么样了,我最近事情太多,也没多关心你们的事,你不怪我吧?”
“我跟他?”周雪莉摇了摇头:“唉,别提了。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有了一个江浩然,已经是顾不上我了,等你们家小衙内出生了,你就更没时间关心我了。”
“小样儿,这就吃醋了?我保证帮你找个如意郎君不就是了。”
换好了衣服,周雪莉怕衣摆太长,会把岳憬初拌倒,便搀着她往外走。江浩然早就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在外面等着她。在看见岳憬初穿着婚纱走出来的一霎,他才刚刚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他牵起她的手,一同站到镜子前,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镜子里的一对碧人是最般配的一对。
岳憬初看着镜子里的江浩然和自己,忽然想起了一本叫《狂情总裁》的言情小说里的情节。
那里面的男主角在试婚纱的时候,嫌弃婚纱太露,硬是把一件非常时尚的婚纱改成了老款式,然后还自鸣得意地强迫女去穿。
想想那些诙谐搞笑的场面,她也不禁玩心大起。
“江浩然,你会不会觉得那边挂着的那件,比我现在穿的这件好看?”
江浩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低笑了一声道:“的确,不过,那边背部的开领小了些,不够漂亮,我一会儿叫设计师开的大一些。”
“啊?”岳憬初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抗议:这个男人真不浪漫,又不懂幽默,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求婚呢?
江浩然的父母传统观念非常强,所以,江浩然与岳憬初的婚礼办的有点不中不西。
白天在教堂举行了仪式之后,晚上,岳憬初就换上了旗袍,被送进了新房。
方纬伦、邵天扬、谭振伟他们几个人在新房外面搓着手,吵着闹着要去闹洞房。
江浩然冷冷一笑:“对不起各位兄弟,我老婆今天太累了,改日再补。”
“这还有补的?”谭振伟与邵天扬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江子,该不是咱妹妹……呸,是咱嫂子下了死令,不许哥几个进门吧?”
哪知江浩然居然毫不辩驳,雷打不动地高深一笑:“是又怎么样?老婆孩子说的话就是圣旨!”
邵天扬仍不死心:“江子,你这就不对了,咱哥们这么多年,这个新房总得闹一闹吧?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出两个节目,你们照做了,咱们立即撤退。”
江浩然刚要拒绝,谭振伟居然伙同方纬伦在新房门外大喊大叫起来。
“嫂子,快开门,咱哥几个进去讨红包啊。”
岳憬初不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翻出一堆红包,打开门就往外扔,不想,还没等她扔完,邵天扬居然第一个破门而入,接着,方纬伦他们也跟着一哄而上。
江浩然看着岳憬初被一匹匹不怀好意的狼围在中间,不由得觉得头大,只得慢吞吞地走进去,用警告的眼神瞪着他们说:“你嫂子怀着孕呢,该怎么办你们知道。只限两个节目,多了恕我不候!”
谭振伟看着江浩然晃动的两根手指,像得了圣旨一样,二话不说,立即往厨房跑。他是有目标而来,进了厨房,顾不得别人诧异的眼光,直接拿了一个锅和炒菜用的勺子就往新房里头钻。
江浩然的妈妈正和亲朋好友们聊天,看见谭振伟像一条滑溜的鱼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喜不自禁地说:“这群孩子,自从各自有了事业,也没见他们闹的这么欢。我以为他们都收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么能折腾。”
江浩然一看见谭振伟拿来的道具,立即皱起了眉头。站在一旁的王亚非一脸得意地说:“江子,当初我结婚的时候,这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可说的了,弟兄们,上!”
王亚非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把江浩然围了起来。他想躲,立即有人拦住去路,他想挣扎,也有七八只手死死地按住他。
大伙儿将勺把从正面绑在江浩然的腰带上,让勺子自然垂直,接着,又让岳憬初弯下腰,把锅倒扣在屁股上。
谭振伟兴灾乐祸地看着江浩然,哄笑着说:“江子,怎么做你比我们清楚。不用太多,我们听二十声响,这个节目就算结束,怎么样?”
岳憬初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听话地猫下腰,拿着锅扣在屁股上,虽然明知是被人耍,可这好歹是新婚的习俗,总是要有的。
江浩然无奈,只得照做。
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敲锅底的声音,接着,岳憬初就觉得两只手麻嗖嗖的。在场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且越笑越厉害。
岳憬初没见过这些,很是奇怪,不就是敲锅,能让他们笑成那样?她悄悄地回头,看见江浩然正卖力地一前一后晃动着身体,让勺子悠起来,正好敲在锅底上,那姿势,像极了……
岳憬初脸上一红,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要把锅扔掉,邵天扬却上前一步说:“不够二十就不够二十吧,这个节目到此为止,下一个节目我来。”
说完,邵天扬又看了看岳憬初的脸色,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嫂子,放心,我这个节目绝对文明!”
方纬伦朝着邵天扬的腿上蹬了一脚:“要出节目就快,居然当着江子的面朝嫂子放电,胆大包天了你。”
邵天扬回头,一伸手掐在方纬伦的脖子上:“住嘴,快去给我找纸笔,再找一副扑克牌。”
岳憬初一听有笔有纸,心想着,邵天扬的节目应该如他所说——文明,暗暗地放下心来。
方纬伦火速找来道具,邵天扬立即接过来,大笔一挥,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一行字拿给岳憬初:“嫂子,你念一念,看看没有不认识的字吧。”
岳憬初怕自己中圈套,在心里通读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敢念出声音来:“啊,我爱大自然。”
邵天扬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嫂子,你躺到床上去,平躺就可以。”
岳憬初乖乖照做,接下来的一切却大出她的所料。江浩然被逼着趴到了她的身上,为了避免压到她的肚子,江浩然只得用手撑在她的身侧。
此时的动作暧昧不已,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江浩然一眼,正见他用幽深的胴眸瞪着她,心知他在怪自己不该开门。一时间,她又羞又恼,却为了讨吉利不好发作,只得苦撑着。
邵天扬拿了一张牌,放在江浩然的后背上:“江子,这牌现在是正面朝上,你不许用手,只许那么颠,只要把牌翻过来就行。
当然,嫂子也不能闲着。江子每动一下,我就指一个字,嫂子要大声念出来。”
江浩然无奈地颠着身体,他明知道翻不过来,却要配合兄弟们把这场戏作足了,一来是给自己讨个好彩头,二来,都是自己的兄弟,亲如手足,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
邵天扬拿着纸片,只要江浩然一动,他就指一个字。
岳憬初也只好配合地念:然。
啊。
啊。
然。
啊。
啊。
啊……
怎么都是重复的?岳憬初皱了皱眉,抬眸一看,邵天扬他们几个人,早就笑喷了。
节目结束,她郁闷地坐起来,连发红包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疑惑。直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满面红光的江浩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才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刚才,他们笑什么呀?”
江浩然挑了挑眉,笑问:“你不知道?”
岳憬初无辜地摇摇头。
江浩然高深莫测地一笑,接着便把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她身上旗袍的盘扣。
岳憬初紧张地往后缩了一缩,江浩然却伸手拉住她,低声诱哄着:“别怕,我会小心的。”
“那……能不能关灯?”
“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江浩然低笑着将她束缚在身下,俯下头去吻她。他吻的轻柔,吻的投入。
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被大红色的旗袍衬的格外鲜亮,而江浩然却不得不心猿意马地关了灯,因为,岳憬初的脸也早已烧出一片绯红。
江浩然小心地索取着,不够欢畅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动情。两个人彻底纠缠在一起,忘我地沉浸在对彼此的渴望之中。
一束阳光像是个偷窥者,顽皮地从窗帘中间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地板上立即多了一道亮色。
岳憬初慢慢地睁开眼睛,刚要欣赏江浩然那俊逸的侧脸,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睡相极为不佳。
她是孕妇啊,居然像只八爪鱼,紧紧地缠在江浩然的身上,特别是一条腿横压着他,倒像是怕他半夜跑掉不认帐一样。
就在她悔之无及的时候,江浩然也睁开了眼,眨了几下,便侧过身子搂住她:“憬初,累不累?”
岳憬初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江浩然满足地看着她娇柔的样子,呵呵一笑:“憬初,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岳憬初推开他的怀抱,扬起眉,委屈地看着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是唐灿也怀了你的孩子吧?你负了她娶了我,所以,我就必须得接受她的孩子?”
江浩然脸色一变:“你那是什么脑子,整天就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知道了,都是那个叫‘席绢’的女人害了你,从今以后,她的书你不许看。”
岳憬初有点委屈:“人家写小说碍着你什么了?我看小说又怎么了?你的前科摆在那里,而且你还用那样的表情和语气跟我说,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我,我能不往别的地方想?”
江浩然无奈地瞪她:“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件旗袍可是我家祖传的,现在被你压在身子底下,不成样子了。”
岳憬初一听,吓的立即坐了起来,捞起身下的旗袍一看,一脸惨状:“完了,完了,被我弄成这样,你妈妈要骂死我。你没看见,她当初给我穿的时候,那倍加珍惜,倍加爱护的样子……现在怎么办?”
江浩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闲散地闭起眼睛:“自己想辙去。”
岳憬初捧着旗袍,简直欲哭无泪:“你怎么能这样,要不是你,怎么会出这种事?”
“不是你想知道邵天扬他们在笑什么吗?我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你答案罢了。”
岳憬初皱了皱眉,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江浩然只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立即坐起来,伸手搂住她:“我是说着玩的,怎么能不管你呢。乖,别哭了,对孩子不好。这旗袍的事交给我了,我一定把它恢复成原样。”
岳憬初还在隐隐抽泣着,似乎对江浩然的解释十分不满,江浩然无奈,用脚趾头勾了勾她的腰:“快起来吧,今天带你去墓园,你结婚了,总得跟爸妈还有姐姐说一声吧。”
岳憬初一听,立即止住了哭,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和江浩然一起出门。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江氏墓园,依旧是原来的路,依旧是原来的景,但是心情却不一样了。她一路往前,心中感慨万千。
由于墓园极为讲究风水学,有些地方要有树,有些地方要有山,有些人工开凿的地段极不好走,江浩然就在后面张着手护住她,寸步不离。
当墓碑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江浩然怕岳憬初太过激动,会影响到胎儿,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像是要把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出乎意料的,岳憬初竟然拍了拍他的手。他抿住嘴唇,终于松开手,放任她一个人走过去。
岳憬初蹲下身子,看着三座冰冰的墓碑,用手指一笔一画地沿着碑上的字迹描绘。她并没有哭,只是在最后,双手合十,缓缓地闭起眼睛,用自己的心告诉在此安息的每一个灵魂:她相信他们,也请他们不要担心,她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江浩然动容地上前,拉起岳憬初的手,坚毅无比说:“爸爸,妈妈,姐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们会很幸福,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10个月后,江浩然兴奋地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怎么看都看不够。
“憬初,你说儿子叫什么名字好?”
岳憬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江军?”
江浩然摇头:“不好,分不清是官衔还是在下象棋。”
“江山?”
江浩然又摇头:“这是烟名。”
岳憬初扁了扁嘴:“那你说叫什么?”
江浩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江慕憬。怎么样?”
“江慕憬?”岳憬初喃喃地重复着,忽然神色一亮,“江浩然爱慕岳憬初!好,就叫江慕憬。”
某天是江衙内的生日,小毛孩子玩性大发,硬是让骄傲非常的江浩然低三下四地趴在地上当马,任由其驱使。
岳憬初看着他们爷俩玩的如此尽兴,笑盈盈地从烤箱里捧出她亲手拷的生日蛋糕。孰料,小慕憬坐在江浩然的背上,扬起手中的小马鞭,大叫道:“妈妈,为什么雪莉阿姨是医生,而你不是医生?”
小慕憬一语刺中岳憬初的软肋,她心底那小小的遗憾与缺失感如同雨后的春笋,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她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因为妈妈爱你,在当医生和生小慕憬之间,选择了生下小慕憬呀。”
小慕憬撅起小嘴,一脸迷惑地说:“可爸爸说是因为你笨,所以才当不上医生的。”
岳憬初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江浩然一眼,随即又耐下性子,和颜悦色地说:“乖,不要听爸爸乱说,妈妈才不笨!”
小慕憬听话地点点头:“那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岳憬初点头:“好,你问。”
“小明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什么?”
岳憬初想也不想地回答说:“三毛。”
小慕憬失望地看着岳憬初,又一脸同情地看着江浩然:“爸爸,我觉得妈妈不笨,你才笨。”
江浩然和岳憬初不解地看着他,同时问:“为什么?”
“因为妈妈这样笨,而爸爸你居然都看不出来。相反,妈妈居然隐藏的很好,还让爸爸跟她结婚,所以,爸爸比妈妈笨!”
“江慕憬!”
“妈妈,救命呀,爸爸要打我的小屁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