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落地的人是谁？”
“是谁败了？是卫人杰还是莫寒？”
······
战台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尘烟处的身影，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被击落的人是谁。
“咳，咳咳······”烟尘中的人一阵咳嗽。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众人心中均是一沉。
烟尘散去，落地处的人影面貌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就见一个人单膝跪地，低着头，手拄着剑，胸前雪白的衫巾下一抹血红，刺眼之极，血汩汩而下，不断流淌到他膝下的地面上，不是卫人杰是谁。
卫人杰败了，当这个判断出现在众人脑际时，众人脑中一阵恍惚，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卫人杰怎么可能会败！”一个人站起来惊呼。
“怎么可能！卫人杰怎么可能会败！”一群人站起来惊呼。
“我不相信！大师兄（卫人杰）不可能会败的！”这是崇拜卫人杰的人的声音。
······
尽管众人对这样的结果早就心理有所准备，但当这个结果真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还是表示不能接受。
卫人杰是谁，落霞宗年轻一代第一弟子，同时也是东南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话，他的剑和道代表东南域年轻一代的巅峰，一个新的境界水平，寻遍东南域史册都找不到一个在他这个年纪像他这样强的人。然而就是这样强的他还是败了，败在莫寒的手中，他的战败代表东南域一座丰碑的陷落，一个传说的陨灭，同时也是一次信念的崩塌。
“如果连他都有战败的一天，那么这天下间还有谁是长胜不败的，还有什么事是永恒不变的。”那些以他为目标或偶像的人心中这样想到。
然而无论他们相信与否，战败就是战败，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个结果连当事人卫人杰都接受了，那些与这件事无关的人再做更多的抗议怒吼又能如何，结局不会因他们的抗议或怒吼而改变。
“你败了。”
从空中飘然落地的莫寒天殇剑慢慢回鞘，轻轻说道，语气平静的仿佛这场战斗的胜利不是经历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几乎要让人忘记这场战斗的曲折与惨烈。这样的态度自然很容易就让人认为莫寒是在战胜卫人杰后的自得，胜者对败者的炫耀与宣言，让很多视卫人杰最终目标或偶像的人不满：“就算你侥幸胜了卫人杰，也不用用这样的方法来宣示胜利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难道卫人杰会是一个不能接受失败的小人？会因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而死缠烂打？你这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让他君临东南域年轻一代十余年顶点的我们？”
他们对莫寒的态度是如此不满，以至于传染给了其他本不在乎究竟是莫寒胜还是卫人杰胜的人，在莫寒说出那句话后整个战台周围的观众席上都呈现一种诡异的沉默状态，没有一个人为莫寒的战胜呐喊或欢呼。
不过他们误会了莫寒，对莫寒来说，证明自己远比战胜敌人重要，他说那句话的意思根本就不是炫耀或宣言，而只是让自己的心重归平静，让自己的心从三年前的那一场惨败的阴影中彻底解脱出来，至于由此引来的误会或不解他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我败了。”
卫人杰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不断汩汩而流的剑洞，只要再偏移半寸，自己就会被洞穿心脏而死，似呢喃，似承认，无人能体会卫人杰此刻从云端跌落尘埃的感觉。究竟是自己会败，还是自己使出了全力却还是败在了莫寒的手中？
踏！踏！踏！······
足靴踩在石面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台上响起，莫寒一步步向战台外走去，战斗既然已经分出胜负，再没有在台上多停一秒的必要。
“为什么我会败？”
当莫寒与卫人杰错身而过的时候，卫人杰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莫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似是在思索什么，战台周围数万双眼睛的主人却一齐将目标投放他身后的人影身上。
便见此时卫人杰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不断流出鲜血的胸口，明明以他的能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血止住不留，但他却不愿意去做，似乎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又似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战败，要让自己看的更真实，对战败体会的更深刻。
“为什么我会败？”
当莫寒继续继续朝前走去时，卫人杰那似疑惑似自语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寒这一次没再停下，带着数万人的目光一直走到战台边缘才立定脚步，全场数万多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停下而停下，现场的气氛寂静的可怕，几乎落针可闻。
为什么卫人杰会败？
这个问题现在不止是卫人杰心中的疑问，也是此刻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卫人杰的强大不用多说，如果他的对手不是莫寒，而是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恐怕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卫人杰压的粉碎，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
然而就是这样强的卫人杰最后还是败了，败在莫寒的手中。败的奇怪，却又让人无可辩驳——那样的情况下，莫寒与卫人杰两人最后谁胜谁败在观众眼中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只是最后倒下的是一直以来强势无比给人不可战胜的卫人杰，让一直关注他的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如果连这么强大的卫人杰都会有倒下的时候，那么那些一直以来以他为最终目标的人希望何在呢，是不是永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强，而不是夜郎自大的坐井观天？
究竟是卫人杰不够强，还是莫寒太强？如果卫人杰这样的强还不算强，那怎样才算是强？如果是莫寒太强，那么他的强又是不是绝对的强？
不由自主的，亲眼见识了卫人杰与莫寒这场代表东南域最高水平的决斗后，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这个疑问。
“你很强，几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单论修为实力你在我之上，只不过你认为胜是理所当然，而我却有不得不胜的理由，所以这一战我胜了，你败了，就这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后莫寒再不肯多说一个字，脚步一顿，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莫寒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口中的“几乎”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还见过比卫人杰更加强大的年轻一代吗，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比卫人杰更强的年轻一代，如果真的有，这让其他人怎么活？
只有少数的人望着莫寒背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身为落霞宗或是其他大宗门势力的高层领袖，他们知道的东西要比普通人多的多。三天前知道落霞宗有可能诞生了一位天赋不在卫人杰之下的弟子后，他们几乎动用了宗内所有人力，除了明面上已知的东西，怎么也无法查出更多，最重要的是，怎么也查不出有关莫寒的三年之前的信息记录，以他们的宗门实力，这本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从域外而来，这样的话他见识过比卫人杰还要强大可怕的年轻一代也就不奇怪了，要知道那方天地可要比偏居一隅的东南域大的多，不知道多少个东南域才抵的上那里的一个州，落宗宗在东南域是第一大宗，去了域外，根本就排不号，连二三流都算不上。不过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究竟是怎么穿越黑暗天幕和死亡森林来到这里的，要知道即使是当时比现在的落霞宗强大的多的黄泉宗也只是借着黑暗天幕的异动才勉强使一人来到这里，何况他当时还带着一个受伤颇重几乎不能自己行动的少女。
另一边，听到莫寒的回答后，卫人杰脸上的神色先是犹豫、徘徊、不解······等，而后缓解、释然，最后，当卫人杰缓缓站起身来，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冷漠，更加威不可测，背对着莫寒离去的方向，一句话不说，身体一跃，身影也像莫寒一样一下消失在战台上。
“因为有不得不胜的理由，所以不能败吗，无聊，这不是我的道，我的道只为自己而战，等着吧，这是你我之间的第一战，却不是最后一战，下一次见面，你将将见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我。”
牵动所有人神经的东南域年轻一代第一人之争就此结束，从此以后，莫寒取代卫人杰成为东南域年轻一代第一人，然而没有人认为他们之间的战斗会就此结束，更多的是认为才是开始，他们相信君临东南域年轻一代十余载的卫人杰不会就此沉沦，洗净铅华后必将绽放更夺目的光彩。尤其是那些注意到卫人杰最后离开时面部表情的人，从那张脸上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东南域霸剑道临空，极剑道破地的场景。
“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啊！”他们心想。
在众多离去的人中有两个人始终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最后的那一幕你看的了吗，天殇和天戮相碰果然会产生某种变化。”
姚清林说道，他说的是卫人杰与莫寒最后那一击致使空间产生扭曲连他们也没有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巨大的震惊连自己的徒弟败给东方临的徒弟这一错愕都被压下了。
“······”
东方临并不答话，只是面色沉重的前行，他比姚清林想的更多，莫寒身上所发生的，卫人杰身上所发生的，以及天戮和天殇两柄剑最后相击所发生的，让他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过去还是未来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因此他面色沉重不说话，连自己的徒弟战胜卫人杰脸上都看不出丝毫喜悦的神色。
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战台周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