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一贵族学校,李辉的心情有些糟糕,想要冲着空旷的校园大喊两声,又怕惊着那些读书的学子,想要骂几句脏话,却发现自己压根没骂过脏话,不知如何开口。
他悻悻转身向藏书馆走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时,看到一颗树,茂密的树枝上结着好些颗初生的小巧的青涩果子,下意识里伸手摘了颗送进嘴里,便被那种酸爽弄的眉眼都拧在了一起。
杜嬢走了出来,左手捂着嘴,满脸的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李辉也有些吃惊,问道:“不是回宿舍睡觉了吗?”
杜嬢说道:“买了点宵夜,想找你一起吃。”
李辉看着她的神情,不解问道:“吃什么?”
杜嬢睁大眼睛,认真说道:“是些点心。”
李辉有些尴尬,向学校图书馆走去。
窗外星光如水,李辉和杜嬢坐在地板上吃夜宵,几式精美的糕点,味道不错,两人二人举箸而食,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刚一吃完,杜嬢就找到了有了说话的余暇,想着先前在第一贵族学校看到的那辆豪车,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问道:“李辉,圣域为什么找到这里来?”
李辉知道好奇这种事情很难长时间压制,对她的问题早有心理准备,随意说了两句,便想转话题——他的准备便是唬弄,想来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今夜星光太美,杜嬢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见他不肯回答,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瞳溜溜地不停转,试探着问了好几种可能,大概不离不可告人的阴谋等狗血的桥段。
李辉对她的想象能力很是佩服,不知如何回答,干脆沉默不语。
杜嬢望着满天繁星,皱着眉头认真地想着,忽然间,她收回眼光看着他惊叫了一声。
杜嬢看着李辉吃惊说道:“李辉,纱织是雅典娜,教皇不是想杀她吧?”
李辉微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佩服之余,很是无奈,便准备承认。
“诶……”
没等他做出反应,杜嬢连连摆手,小脸上满是自嘲与尴尬,说道:“我真是糊涂了,居然会想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教皇怎么可能杀女神呢,怎么可能呢?”
李辉越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有些微涩地闭嘴沉默不语,心想这事情确实太过荒唐,落落你平日那般尊敬我,居然也会这样想?教皇谋权篡位怎么就不可能了?
“回去睡觉。”他想了想,对杜嬢说道:“明天我有些事情,你晚些过来。”
杜嬢有些紧张,不安问道:“老公,您不会是生气了吧?”
李辉说道:“你今天有做什么事情让我生气吗?”
杜嬢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确实没做什么让李辉不悦的事情,今天虽然打了一个冥斗士,但是人确实不是她杀得,是李辉杀得。
她哪里想到自己猜对了事情的原由,让李辉对雅典娜多了几分担心。
她确实是随意说的,所以伤的真的不轻啊。
……
……
杜嬢走后,李辉把地板上的食盒与杂物收拾了番,又把书籍分门别类抱回书架上摆好,熄灯,走到图书馆门口回头望了片刻,才借着夜色离开,仿佛告别。
今天他杀了冥斗士西路比,必然会惹出极大的麻烦,那麻烦是对她的,也是对他的,更是对雅典娜的,他不知道稍后来找麻烦的人会是谁,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很可怕。
他知道杜嬢身世,背景不凡,但她打的那个是冥斗士——那是最可怕的斗士。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李辉还指望着杜嬢来历能够震慑住对方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乱来,但当伊莉雅告诉他斧头帮的两个大人物会被冥斗士杀死后,他对此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当今世间,就连斧头帮都要仰冥斗士的鼻息,都要因为西路比去死,更何况是直接导致对方死亡的杜嬢和自己?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想要杀死雅典娜?
他等着那些人的到来,准备离开,虽然有些不舍贵族学校,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那么他至少要让这件事情有个相对完整的结局。
在他的计划里,第一个贵族学校会变成一片火海。
他自然有办法离开。
……
……
这一个夜。
李辉一个人。
他的脚边,搁只一只破旧皮箱。
他沉默等待着人生再一次的转变。
他以远超自己年龄的冷静沉默等待着。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第一贵族学校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无数年后,依然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夜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难熬,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勇气。
直到晨光照亮校园,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个夜晚,还有很多人在沉默关注着第一贵族学院。
那些人像他一样,以为冥斗士会带着夜色冲进第一贵族学校,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人放火,把这座贵族学校变成恐怖的火海。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晨光如蚱,城市恢复了车水马龙,车声大作。
李辉睁开眼睛,走到窗畔望向晨景,有些不解,然后明白。
杜嬢来了,没有忘记提着沉重的食盒。
李辉请她去打听一些消息。
午饭还没有吃完,围墙那面传来一道笛声,落落微低着头,静静听了会儿。
“斧头帮昨晚出大事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李辉说道:“典韦和徐晃被人杀了,脑袋挂在了斧头帮的旗杆上。”
李辉沉默不语。看着他的神情,杜嬢也明白了些什么。
李辉跟斧头帮两位大人物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斧头使得凌厉,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他们一晚上就被人割去了头颅。
像这样的大人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李辉觉得有些冷,看着杜嬢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贵族学校的阴谋,或者说阳谋。
冥斗士矛头指向贵族学校,西路比不过是先锋。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场阴谋最后的结局,却是斧头帮遭殃,两个大人物成了死人。第一贵族学校却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为什么?因为杜嬢很强大,因为杜嬢的来历更加强大……总之,杜嬢太强大了。
李辉看着她感叹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了不起。”
杜嬢有些不解,说道:“老公,你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李辉挠挠头,说道:“我们这样互相吹捧,合适吗?”
……
……
直至暮时,他和杜嬢才放下书本,在校园散步。
散步,看上去也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但他不在意,因为他清楚这样做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
二人来到一棵极高大的榕树下,李辉忽然难得地动了顽心,提议爬上去看看风景,杜嬢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更何况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哪有不依的道理。
树荫里“对不起。”
杜嬢轻声说道。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李辉才会被拖进这摊浑水里,所以她的歉意很深很真。
“不要这么说,事情我们一起担着。”李辉说道。
……
……
数日后一场恶战如期而至。
他有些意外,敌人来的那么快。
杜嬢问道:“李辉,这次约战我们不去?”
李辉摇了摇头,说道:“不去。”
无数的敌人会一波接一波地出现,他不想这辈子就这么打打杀杀。
李辉没有想到他真的说不去就不去,有些不解,又有些遗憾,说道:“如果不去,会说我们两个胆小怕事,还会说你是懦夫。”
李辉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们如果应战,就会不断有高手来挑战我们。”
杜嬢看着他仰慕说道:“老公视虚名如浮云,真是令人佩服。”
李辉诚实说道:“主要是怕打不过。”
……
……
第一贵族学校则是像往常一样安静,那些盯了学校好些天的人,都因为李辉做了缩头乌龟而离开了。
每夜晚饭之后,便会绕着校园里散步,湖光树影虽然美丽,看的次数多了,难免还是容易生厌,树爬的次数多了,也没有太多意味,杜嬢哪里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把李辉从图书馆的地板上拉了起来,二人走出校门,开始逛街。
离开学校不远,便是深证著名的夜市,神州承平日久,繁华富庶,夜市自然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擦踵,摊上各色食物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李辉给杜嬢买了一根肉串,杜嬢有些意外,然后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完全没有客气——李辉给自己买些小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吃着肉串,很担心一不留神便只剩下一根木棍,吓着了李辉。
模样很可爱。
走到一家路边摊子前,正准备问李辉能不能吃,忽然看到摊子后方,有个很魁梧的身影蹲在墙边正在洗碗,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小模样还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