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得知沈思月放弃高考后,给了他一张字条,字条上道:
沈思月,你尽给我写些无聊的东西干嘛!你给我所有的字条,我现在都不会看!难道你要回到农村中去吗?那不要怪我看不起你!你要真是这样,我们别说是朋友,连同学都不是!
得到她这样的态度,沈思月嗤之以鼻,心想: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我罢了,我们不会做不成朋友的。
但怎样给她回应呢?他想起不久前给过她一本本打算待续的信纸类本子,但她却没有还回给他。那本子里写满了他对她倾心爱慕的语句,并向她展示了他的内心,好让她理解他。最后还写上了“待续,阅后请速还,kissyou”之类的语句。于是他想,倒不如将前些日子自己的心血之作全给了她吧。虽然糊涂潦草点,但足以显我对她的真心与信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尾随着那女孩来到了校园里,并向她奉上。
那女孩起先不肯收,说:“你以前给我的我都没有看,现在给我我也不看!”
沈思月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不忍对她生气,只说:“我现在将这些手稿一并全部交给你,不管你看不看,听任你处理!”
那女孩才接了。沈思月顾不上什么,便跑到了操场边上。他想,如果她明白他的心,那么他放弃高考的事她会原谅他的吧。至于把那些虽然语句不太通顺的手稿全部给了她,他希望她为他进行修改与补充,有可能的话再替他在网上发表。他这样美滋滋地想着。
自给了那女孩一沓厚重的手稿后,沈思月便向老师作出了不参加高考的申请。至于那女孩对他的做法的感受如何,他不得而知。但沈思月说,自给了那女孩手稿后,那女孩便没有到过教室了。他记起在给女孩手稿前看到她向班主任递交了请假书。或许是她已进省城去上她的艺术课了吧,沈思月这样猜想。接连几天,他都没有看见她,他的感觉空落落的,便决计向班主任请假回家里。那时已接近期终考试,同学们都奋力于复习之中。惟有他,闲散得心慌。老师见他要请假,说再过不久就要期终大考,遂不批准。他回应道:“我连高考都不参加了,还考试干嘛?”后来老师毕竟批准了。
他回家过了一个星期。当他感到无聊透了遂又回到了学校。同学们第二天便开始期终考试了。有些同学问他还考不考试,他说:“不考了,等你们考完了试我再上教室。听说考完试后学校还要补课,在下来的日子我便与你们一起,你们学习,我则写东西。”同学问他写什么,他神秘地笑笑说:“还没谱,只是随便涂涂画画。”
补课补了十多天,沈思月继续写他的自传。他写来写去,却没法写下去了。他怀疑自己的文思枯竭了。但好在交给那女孩的手稿还觉得有点份量,或许可以凭那些手稿出名了吧。他遂不以为意。
但在他回家一个星期的日子里,他做了很多荒唐的事。他记得在交给女孩的手稿中提到过社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他家乡没通水泥路的问题。他想如果她为他发表了他的手稿,应该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吧。他更可笑,到后来将可能发生的事当成了将要发生的事。他还自信自己的手稿已取得了社会的关注,仿佛女孩已替他发表了他的文稿。他后来千真万确地自以为是地相信女孩已替他发表了。他觉得不久的将来自己将是前途一片光明。于是他欢走告人,逢人便说:“我们这里不久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先给你报个信。我们这地方将会铺上水泥路面,这是真的!”听他说话的人都表示不相信,因为没有人出钱,哪里铺得起水泥路?他见别人不相信,便说他敢保证。别人还是不大相信。于是他便把他写文章提到家乡落后的事给他们说了。说正因为他,这里将会发生巨变。无论如何,听他说话的人们都半信半疑。
他更荒唐的是不仅对邻里说他的“预言”,更在他到村公所去买东西时对某些人说了。在药店买药时,他问一位正在看报的大爷有没有看到将要在这里铺路和开发的讯息。那大爷说没有。他便问那挖土机在村尾那个山岭前挖土是不是搞开发。大爷告诉了他那里正在搞开发,是某个大老板出钱雇来了掘土机推平那山岭后,将地皮卖给村里的人。沈思月想象力太过夸张了,他将这开发与自己写文章联系了起来,认为这是他写过的文章的效应。于是他便忍不住在陌生人前说出了他的想法,说这或许是他写了文章后引起的。
药店老板问他道:“你是谁家的小伙子呀?写写文章反映反映我们农村的落后是应该的。但你的文章写得怎样呢?”
沈思月立刻说道:“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但不知别人的评价会怎样。”
出了药店,他想去拜访拜访小学的一位亲师。他早就听说两位亲师已搬到了村公所附近居住了,只是他以前都没有去过。当他打听到小学的语文老师住哪里时,他便拜访了他。他把他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对老师说了,老师听后说希望他有出息,但也劝他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老师说:“如果你写文章有所成就,作为老师的也沾光。但是你要清楚地认识这个社会,并不是说你随便写几句乡村不通水泥路的话它便会替你实现的。光靠理想不行,还得切合实际!”沈思月告诉了老师他已放弃了高考。老师说他不应该放弃,并说同他一届的学生如今只有他和另一个在读书了,希望他好好珍惜,考上大学,今后为家乡做点成绩。沈思月说他已确信自己不用高考,也可以上大学。老师惟有向他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