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只是在体检的那天见过那女孩一面,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她。似乎因他的恢复考试,那女孩对他又抱有了好感。但他却不敢存什么幻想了,只希望自己不会输得太彻底。如果连大学也考不上,仅存的一点脸面也没有了;考上大学,那是他仅存的一线生机。他当时这样想。但是他内心依然是深爱那女孩的,只不过没有她的一点回应,他确乎受了伤。但并不代表着女孩对他已死心。在女孩再次离开学校的一段时期内,他学得还是比较用心的,但内心始终有不知今后如何面对那女孩的惧怕感,他更是对已犯下的错耿耿于怀,老是想着应该如何面对乡亲们。当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吗?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这,于他,他做不到!他惟有惶恐地度日了。学习,显然不能有所提高,因为他始终无法克服内心的忧虑。愁苦,那是他那时候的精神状态。
许久,艺术班的学生陆续回到了学校,沈思月看到了其他班级的艺术生的身影,便知道她,即将要回校。
他显得很不安!
更手足无措——如何面对她?她是否会因为他而转班级?他是否会令她感到很难堪?
不知道,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只有硬着头皮,死撑呗!没有它径!
她,终于在一天的下午出现了。但他,感觉到了她的出现,却不敢抬头看去。
她在她座位旁逗留了片刻,便又消失了。
沈思月思忖是不是真的是她,他想,或许是别班的女孩呢也说不定。他很希望看到她,因为她离开得确实够长时间了,他可是天天都在思念着她。他有一种想见到她又不敢见的感觉。他,从座位起身,出到了走廊外面。
在女生厕所门口不远,一个女孩的背影映入了他眼帘。啊,那熟悉的背影,还有那熟悉的步态!那,确实是她!她已回校了!一股兴奋涌上了他心头。然而,该怎样面对他们的将来呢?
那女孩上厕所回来了,并与他对面相遇了。他对那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女孩也报以他微笑。但是,他们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之后的日子里,仿佛大家都显得很尴尬。
他这个学期以来变得少话了,不再像上个学期那样。上个学期他活跃的时候尚且可以开开玩笑逗她乐一乐,赢取她的欢心。但是如今只剩愁苦的他,又如何活跃得起来,他整天变得像一个木头了。他的不快乐,他的愁闷,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发觉她也不快乐。他恨他使她不快乐。他很想再写什么道歉的话给她以寻求自己苦楚精神的解脱,但她的朋友沈思月的同桌告诉他不必了,说城里女孩是很开放的。
他,整天忐忑不安地耗着,磨着,挣扎着,更是惊惶着,颤抖着,死着。不能再下去了,他就要疯掉。
“五一”放假了,沈思月因为对乡邻夸下了海口无脸面回去。晚上,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对他父亲说他无脸回家了。他父亲说:
“你说过的话别人都不会在意,你得想开点;你纯属是无心之过,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
但他始终无法释怀。
晚上,他来到了教室,因为放假教室里面没有多少人。他想学点什么,怎奈脑袋一片空白。近来的几次模拟考试,已令他心慌意乱了,虽说不是全班倒数,但足以令他汗颜。他便跑到了操场外面。什么都令他感到不安!那是他炼狱式的愁苦,他觉得自己已很久不正常了,不是对高考的恐惧,而是精神出了问题。但之前还可以睡得着。自那晚开始,他开始整夜失眠了。先是在教室他遇到了一个女同学的白眼,这已令他雪上加霜,或许也是这件小事成了他精神错乱的导火线;再加上之后宿舍里面同学的打牌吵闹声,令他无法入眠。吵了很久,他也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不吵了,他仍在胡思乱想。就这样他在惊恐不安中胡思乱想了一夜。到最后,天亮了,他却一夜未合眼。当天,放一天假的同学们回校,他却从此整夜失眠了,而且白天丝毫没有睡意。他怀疑自己不正常了。
他告诉了他上铺的同学他的精神状态,那同学还为此开导了他,做了他的心理医生,虽然这样,他还是克服不了他内心的疾病。连续四五天,他都睡不着。上体育课时,同学们都在活动,而他躲在一个角落,坐在草地上发呆。他很矛盾,既想逃离这样的环境,但内心又不允许,因为再过30多天就高考了,难道还差30多天也捱不下去了?不敢说。离开吧,又不甘心,不离开吧,环境又令人窒息!
“我将何去何从?”他问,“我又将如何解脱?”无人回答。
“那就让他自我毁灭吧!”仿佛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他精神已有点紊乱了!
在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他茫然地想道。然而又该往哪里去呢?回家是不能回了!但愿有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我去就好了。但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但愿曾经不恋爱就好了,但那算得上是恋爱吗?连在她面前与她说知心话都没有过!或许只不过是彼此两情相悦过罢了,但她终归不曾明确表明过。他记起了她给过他的警告:“你要回到农村中去吗?那么别怪我瞧不起你!别说朋友,连同学都不是!”
哦,她曾经确乎已在心底默许了他,要不然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能怪谁呢?谁叫你鬼迷心窍,胡思乱想?她没有一丁点的错,错只在你自己!再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走吧,走吧,怎么还在这里丢人现眼?有这么厚脸皮的人的吗?木头,怎么还不走?
不,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还要高考!是的,以前的付出不能就如此白费!但在这里却又叫人生不如死。
他变得越来越心神恍惚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疯掉。也许会,也许不会,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