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女孩子的脸。
“啊!”翩翩叫道,“你是谁?”
“山灵儿,你呢?”
翩翩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身奇装异服,口音又很怪异,心中疑惑不定,一时间不敢胡乱说话,但突然感到身上好像有些异样,发现盖在身上的竟然是一张兽皮,忙要扯掉,却又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哪还有寸缕。
“啊,我怎么光着身子,我的衣服呢?”翩翩只能重新裹起兽皮,畏缩到一角。
稚气少女看着举止奇怪的翩翩,不解道:“被我脱了呀,洗了还没干呢。你要穿衣服吗?不如穿我的吧,我的衣服可漂亮了。”
翩翩只能点头。
“但你先要告诉我你是谁?”
“河洲,翩翩。”
稚气少女高兴道:“好了,现在我们认识了,我的衣服可以给你穿了,这就去给你拿。”
在稚气少女翻箱倒柜找衣服的时候,翩翩审视了一番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一间还算宽敞的木屋,几张同样的木质桌椅,地上铺着一张宽大的兽皮,窗棂上居然挂着一排完整的鱼骨。
“翩翩,你看你喜欢哪一件?”
稚气少女突然拿着几件衣服出现在眼前,翩翩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是在叫自己,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还真挑不出一件不带兽皮的,无奈挑了几件看着素净点的。
“谢谢你,姑娘。”翩翩道谢。
“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呢?我都喊你翩翩了。”稚气少女不高兴的说道。
翩翩含羞道:“好吧,山灵儿,那我要穿衣服了。”
“好,你穿吧。”山灵儿盯着翩翩说道。
“啊?”翩翩看着山灵儿,想来也是解释无益,只能披着兽皮慢慢穿衣。
“你们山城里的人穿衣服的样子真奇怪。”
翩翩也没空解释,一番折腾,总算将几件衣服全都穿在了身上。赤脚站在屋里,翩翩感觉身上的衣服较自己原有的稍沉,但却暖和多了。
山灵儿也围着翩翩看了几圈,“你穿我的衣服也很好看,和我一样好看,就是有一丁点小,不怕,我有一双鹿皮长靴,你穿上就看不出衣服小了。”
穿戴完毕,翩翩自己也觉满意,“谢谢你,山灵儿。”
“你不要老和说我谢谢,我救你的时候就把你当朋友了。”
“啊,救我?”翩翩这才开始回想起事情的经过,“是了,我好像掉河里了。”
“对,你掉进了落月河,又被洪水冲到了我们山谷的河道,还好我发现得早,及时把你们救了上来。”
“洪水?落月河发生洪水了?”
“你睡了好几天,还不知道呢,雪山发生雪崩,冰川又突然消融,落月河河水暴涨,最后酿成了洪水,听说你们山城都快被淹了。”
“那河洲呢?孩子们呢?还有其他人,都怎么样了?”翩翩哭道。
“那我不知道,我阿爸和阿哥带着我们族人都去救人了,还没回来呢。”
翩翩不安地喃喃自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急啊,其他人能不能获救,我不知道,但你的好朋友一定会没事的。”
翩翩诧异道:“好朋友?”
“对呀,就是和你一块落水,又被我一块救了的那个男孩呀。”
翩翩听的一头雾水,“有人和自己一块落水吗?是谁呢?”
“你跟我来。”山灵儿说着,就拉起翩翩的手走出房门。
到了房外,翩翩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谷之中,虽说早听过雪族的存在,但从未离开河洲的翩翩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居住的地方。尚未开春,山谷内却是草木繁茂,虽覆着几处冰雪,仍不掩盎然生机,约莫百十间或木搭或石砌的小房子错落有致的建在山谷各处。翩翩跟在山灵儿身后,穿过几片小树林,来到山林深处的一间屋子里,这间房子在雪族中倒显得有些离群索居。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面色异常苍白的男孩神态安详地躺在一张木榻上,看起来有十五六岁,或者更年轻,身上也是一套雪族人的服饰,稍显肥大,应该是雪族人替他换上的。
“就是他。”灵儿指着昏睡的男孩。
翩翩仔细看了一下,联想起自己在洪水的漩涡中挣扎的时候,隐约记起那时好像的确有个人在水中保住了自己,两个人在跌宕起伏的漩涡之中,却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但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啊。
翩翩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山灵儿诧异道:“你不认识他?这怎么可能?他那么拼命救你。”
翩翩道:“我之前真的没见过他,他也不是河洲的人。你说他拼命救我?”
“是啊,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就躺在他怀里,他呢?就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巫医说,可能是你们被大水冲走的时候,他把你抱在怀里,用后背硬扛着抵住了那块大石头,不然你们不定会跟着洪水流到哪儿呢?”
山灵儿解释完,翩翩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只觉得这人如此拼命救她,那还真让人感激不已,不禁又多看了几眼,这几眼可真是要命啊,仿佛此生的命运都要和他牵扯到一起了。
翩翩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还不醒?”
山灵儿无奈道:“这我可不知道。”
这时,门口走进一人,年约四十,一副山野樵夫的打扮,正是山灵儿口中的雪族巫医,名唤东鳞。因他属于族里世代相传的巫医家族,族人平日只唤他巫医,真名倒不被常叫。灵儿看见他,欢快地叫道:“巫医伯伯,你回来了。”
“山灵儿,你来了,咦,这女孩醒了?”
山灵儿说道:“是啊,我照顾的嘛,当然醒得快,你照顾的这个男的呢,怎么还不醒?”
巫医叹气道:“哎,我也不明白,你这女孩昏睡了几天,一是受了惊吓,二是染了风寒,病养好,自然就会醒。可这男孩,我本以为是撞在石头上,受了内伤,可检查他并没受伤,体温也正常,没烧没病,但就是一丝苏醒的迹象没有,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山灵儿说道:“那该怎么办?难道他就这样治不好了吗?”
巫医摇头惭愧道:“我是无能为力,也许我们雪族的祭司有办法,只是他老人家除了祭典以外,从不出门,就是山灵儿的父亲,也就是我们族长平日也请不动他。要说其他人吗,山灵儿,你还记得常来咱山谷采药的大叔吗?他应该能救,他若是救不了,我也不知道谁能救了。”原来这个小姑娘还是雪族族长的女儿。
翩翩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叔,医术很好吗?”
巫医回道:“他和你们一样,也是夏囯人,但好像并不住在九州疆城里,自称是连山氏巫医。”
翩翩听到这,惊喜道:“呀,那是神农后裔,百草园的神医,师茶子。”
巫医道:“你认识他?那太好了,现在他就在谷中,你若与他熟识,何不去请他来为你这位朋友医治呢?”
翩翩道:“我并不认识他,只是他的名字在第五荒服流传甚广,其实我连他本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这个男孩是因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一定要请来这位神医救他。请您告诉我他现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巫医道:“我回来时,他就在山谷南边的三叉道找草药呢,现在不知走了没有。”
山灵儿说道:“我带你去。”话犹在耳,山灵儿已拉着翩翩跑出了房屋,奔山谷南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