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看见卫菁辰下楼了,一脸谀笑地迎上前来,先唱了一个肥喏,然后招呼陈方天:“陈大爷,女客官下楼来了。”
陈方天忙站起来,拱手说道:“叨……叨搅了!”卫菁辰裣衽还礼,见对方一张脸竟莫明其妙地突然红了。纳闷问道:“大家素不相识,不知……?”
陈方天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敢问……姐姐昨夜是否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卫菁辰一惊,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陈方天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且莫问,你只说自己丢了何物便可。”
卫菁辰听了这话,心念电转:“看样子包袱已落到他的手里!”虽然莫明其妙,但看来东西可能失而复得,说道:“实不相瞒,昨夜遭了贼,我的包袱给人偷去了!那包袱是一个蓝布碎花包袱。”陈方天对店小二说道:“不会有错,是这位姐姐的东西了,你快将包袱取来还给人家。”
店小二答应一声,从柜台里取出一个蓝布碎花包袱过来,问道:“是这个吧?”卫箐辰道:“没错!”
这时那两个客人已经结完帐离去,店掌柜这才得空过来招呼。他先向卫菁辰和陈方天拱手作揖,陪了不是,这才说道:“昨晚小店进了贼,几位贵客的行李都给偷了,幸好被这位会武艺的大侠发现了,追到了那个小毛贼,才让大伙免受了损失!”
卫菁辰听了忙向陈方天道谢,陈方天苦笑道:“在下只是一名行走江湖的趟子手,大侠二字,可不敢当。”
卫菁辰听说他是一名趟子手,顿生几分莫明好感,说道:“你也是一名镖客,真太巧了!”
陈方天微微一惊,问道:“姐姐为何这样说?”
卫菁辰自觉失言,脸上一热,忙道:“没、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亲戚原来也曾做过镖客。”
陈方天心道:“看样子任长天过去也曾当过镖师。”干咳一声,说道:“另外三个客人丢失的东西,都已经物归原主,本该早些将这个包袱交还给姐姐的,但见姐姐关着房门,不敢惊扰,是以拖到现在。在下还要赶路,姐姐最好当面检查一下,看包袱里面是否短少了什么。”
卫箐辰面涌红潮,心想包袱里装的都是换洗衣服,其中不少是内衣,可不便当众查看,说道:“不必了,我信得过你和店家!”
陈方天不知她心里所想,以为人家这样说,只是客套话,担心自己送给她的二百两银子不在包里,说道:“姐姐最好检查一下,我方能放心离去。”
卫箐辰听他这样说,只得拿了包袱走到店堂角落边一张桌后坐下来,背对着三人匆匆检查了一下,见银票还在,衣物也没有减少,回头说道:“没有丢失什么,多谢了!”
陈方天松了口气,微笑道:“姐姐以后自己小心一些,在下……告辞了。”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卫箐辰说道:“大哥慢走!”陈方天愕然问道:“不知姐姐还有何吩咐?”
卫箐辰迟疑一下,问道:“大哥既是一名趟子手,急着赶路想是为了保镖吧?不知大哥和贵镖局的其他镖客们欲往何处,要是同路的话……”
她虽然疏少江湖经验,但听任长天说过不少镖局子的事,知道对方既是在保镖货,便不会是一个人。心想他们若也是要去北京,那正好同行,自己有一群镖客保护,不但路上安全了一些,也不用再害怕那个神秘人了。
陈方天道:“我们要去京城。”卫箐辰喜道:“太好了,我也要去京城!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路?”
陈方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与心上人同行一程,不由得一阵心慌气短。虽然心里暗暗激动,但又有些担心,暗忖:“我只是这几天有点闹肚子,大家便嫌我耽误了脚程,要是看见我带上了一个孕妇,还不知龙老镖师他们会怎样了。”
卫箐辰见他神色踌躇,已猜到几分原因,两腮飞上两朵红云,期期艾艾的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雇一辆马车,只要能跟随你们就行!小女子要……要去北京投奔一个亲戚,只是我以前从没单独行走过江湖,是以担心路上不太安全,等到了京城,就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陈方天听她软语相求,心里很是不忍,犹豫小会方道:“实不相瞒:在下贱姓陈,草字方天,原是甘肃平凉人氏,现在河南洛阳一家镖局子里混饭吃。这次我们要押送一批货物去北京,此趟镖是由敝镖局龙老镖师带队。因在下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龙老镖师怕耽误了行程,所以带领大家先走一步了,让在下随后赶去。未经龙老镖师允许,在下自作主张带你同路,恐……恐有不便。”
卫箐辰听说他们镖局原来是在洛阳,微微一惊,随即小声说道:“既然为难,那就罢了。”
陈方天见她神色楚楚可怜,迟疑一下,说道:“姐姐你看这样可好:我们暂且同行一程,待我与大家会合后,若大家都不同意带姐姐同行,那时再……各走各路。”
卫箐辰见他答应了,霁然色喜道:“行呀,只是要麻烦陈大哥了!”
两人当即结清了店钱,又向店掌柜和店小二打听城里何处有骡马行,店小二说出门往左不远便有一家骡马店。于是陈方天牵了自己的马儿,陪卫箐辰去骡马店雇了一个车夫和一辆马车。二人一个乘车,一个骑马,出城而去。
卫箐辰知道陈方天急欲赶上镖队,怕耽误了人家行程,几次催车夫加快速度,但都被陈方天劝住。卫箐辰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身体吃不消,心里暗暗感激。
两马一车不紧不慢地轻驰一阵后,卫箐辰见陈方天缄默少言,便主动找个话题,问起陈方天家中情况。陈方天道:“我没啥好说的,我的爹娘在我小的时候便双双去世了。幸而一个巫山派弟子可怜我,将我带上了巫山,我学会武艺后,才得吃上镖行这一碗饭。”
卫箐辰见他虽然说得轻松,但神色却有些黯然,虽然猜到他是一个有经历的人,但见对方似不愿深谈这个话题,也不好多问。
两人默行一会后,陈方天问道:“姐姐刚才说要去京城投奔亲戚,不知是什么亲戚?”
卫箐辰迟疑一下,说道:“其实不是亲戚,是我的婆家。”又道:“小女子年纪要比陈大哥小,陈大哥不要一口一个姐姐地叫。若陈大哥不嫌弃,就叫我妹子吧。”
陈方天微感尴尬地道:“好呀,我叫你姐姐,也觉得怪别扭的。”
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并不寂寞。开始陈方天还因为心情有些紧张,不太爱说话,同行一段路后,才渐渐健谈起来。当晚到了临城,找家干净客栈打尖住下。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老天便淋淋漓漓地下起了雨,雨水打得瓦上刷刷直响。陈方天虽然有斗笠,但怕卫箐辰不方便,问她是否要上路,卫箐辰知道他心里焦急,说这点小雨不打紧,他们正好可趁下雨机会赶上镖队。陈方天虽然也想与她单独多行几天,但想到自己是第一次走镖,如果自行其事,会惹人闲话,所以也盼早点赶上镖队。但车夫却说自己不能再前行,要赶车回邢台,于是陈方天又陪卫箐辰去当地骡马行新雇了一辆马车。
中午时分,到了一个叫做柏乡的小镇,三人在镇上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便又上路,不久便追上了龙老镖师一行人。
大家见陈方天带来一个孕妇,都很诧异。龙老镖师今年五十三岁,已走镖近三十年,江湖经验自然比陈方天要成熟老练得多。他将陈方天拉到一边,低声问明两人相识经过后,说道:“小兄弟,你没看见她带有兵器么?只怕没你说的那样简单吧。”
陈方天道:“我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见。我已问过她了,她以前学过一点武功,她的……一个亲戚原来也是走镖的。”
两人说话时,几名镖师也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龙老镖师本来还有几分犹豫,但在陈方天和其他几名镖师的劝说下,终于同意带卫箐辰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