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纯,男,职业不详,36岁。
“李先生,您好。我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豫明良”
“哼!汉奸么。”他听到我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后立马摆出了一张臭脸。当然,我已经习惯了。
“我是不是汉奸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呢?”
“你!你说什么!你可不要诬陷好人啊!我可什么都没有干!”
嘿,他急了!这说明有戏,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映!看来接下来他的实话该当是多于假话的。
“您先别急,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您就睡在程大义的下铺嘛,是最有机会接触程大义的。”
“豫先生,我请您下次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好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乐意效劳。”
“您对程大义先生的印象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几乎不说话。”
“那您知道程大义先生揪住赵大虎先生不放这件事吗?”
“哦,他的体格完全可以办到,不费吹灰之力。”
“很好,那这么说,您也认为程大义先生的体格非常强壮对吗?”
“显而易见。”
“那这辆列车上的乘客中,您认为有谁的体格达到可以杀死程大义先生的程度吗?”
“我恐怕砍下他那硕大的头颅也是非常困难的。”
“您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啊?”
“您会对于一个陌生人的离去而显得悲痛欲绝吗?”
“通常不会。”
“那我是一定不会。”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
刘露怡,女,南开大学老师,42岁。
“您好,刘老师。我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豫明良。”
“不甚荣幸,豫局长。”
“找您来是有原因的。”
“豫局长的时间精贵,不可能找闲人聊天的。”
“您显然不是闲人,至少在这起案件中是的。但您可否知道这意味着您已经进入我的黑名单了?”
“然而清者自清。”
“您很自信?”
“为什么不自信?”
“没有,您很好。那么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当然,您请便。”
“藤野鬼夫先生的尸体是在第四车厢的洗手间被发现的······”
我还没说完,刘露怡便打断了我:“而住在第四车厢的只有我一人对吧?”
“我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
“刚才的何雯君小姐不聪明吗?”
“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的学生。”
“······好吧,谢谢您的配合。”
“豫先生在赶我走?好吧,我也不是喋喋不休的人,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着,再见,不用送了。”
诶,看来我又惹上了一个麻烦的人,想必这名刘露怡女士便是教心理学的吧。真该死!这个案子从何查起?问到现在,没有一个能问出点名堂的,不是假话连篇就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无辜的模样。罢了,现在还是先整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吧。
首先是我和雯君都达成共识的说假话做假人的江伟。在江伟的供词中是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毕竟我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再来是李洪纯,他的供词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实质点的东西,一问三不知。之后又是何雯君的老师刘露怡女士。我和她的谈话完全是在围绕着何雯君展开的,就好像她在刻意将话题绕到何雯君身上,以此来避开我对她关于案件的调查。
为什么说这几人是特别的四人呢?首先雯君自然不用说,绝对是特别的。但是余下的三人不免令我感觉太不协调了。大家试想一下,这余下的三人有两个是二位死者同房间的人,还有一位是案发现场所在车厢居住的唯一一名乘客,按道理他们都应该和案件有着最直接的联系。但是为什么他们的供词显得那么空洞,甚至毫无实质性的东西。这难道不是他们在刻意隐瞒些什么吗?反观其他乘客,或多或少都会尽力说出些东西来,哪怕他们是编造的,但这是正常人的表现,大家都想提供证据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说这特别存在的三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带着疑惑,今夜将是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
我来到第三车厢与第四车厢,尸体还好好的躺在那里。程大义的死状让人联想到的就只有惊悚与悲悯。而相较之下,藤野鬼夫的尸体则显得正常了许多,仅仅是被人给割破了喉咙。二者所展现出的极大的反差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同一凶手所为。等一下,不敢相信是同一凶手所为?或许真的是两名凶手所为?这也不大可能呀,动机呢?对呀!我他妈查到现在连凶手的杀人动机都不知道,还查个锤子?而且人间蒸发的赵大虎至今没有现身,他又会在哪里呢?还是如我所猜测的那样,他已经被杀害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不禁叹了口气。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怪事层出不穷。怪事,还真有些怪事没解释清楚。比方说我昨天看到的飞速飘过的列车窗外的人形影子,想想都不可思议,不会是赵大虎吧?这倒不可能,赵大虎的身躯是钻不过列车的窗户的。除非······除非不是一整块身体!是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尸体,是四肢分开的,是个用什么捆绑起来的提线木偶。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个人形物体是向着列车行驶的方向飞去的。那一定是在那个地方有什么人拉着这木偶。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现在假设那人形物体是用赵大虎的尸体块所做成的,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不怕被我们看到吗?或者说就是为给我们看到的。当一名凶手想要让别人看到这一点时,他是为了制造某种错觉,是不在场证明吗?可是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啊,这个人形物体并没有影响我对案件的侦察。那是为了运输尸体吗?从后车厢运输到前车厢?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诶,稍微想想又冒出这么多疑点,说实话我简直要疯了。
一边想着一边低头走着,窗外的雪似乎停了。仿佛在预示着这场惨剧已然悄悄落下了帷幕。但是我不甘心,来自天堂的申冤促使着我的身体急速动起来,我不能原地踏步,我知道的,我的目的地是第十车厢。
当我来到第十车厢,见到的确实何雯君和何雯筱。只见她二人趴在地上,好像在寻找些什么。我不忍打扰她们,但出于好奇于是蹑着脚轻声走过去想要看她们在做些什么。
都说女人的感觉是很灵敏的,当我慢慢逼近的时候,她们二人近乎是同时转头望向我,而且是以同样的表情。那种表情吧,我也说不上来,是惊讶?是埋怨?反正都有吧。
何雯筱(别问我是怎么认出她们姊妹俩的,反正就是感觉。)率先打破了沉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的呢?你做贼心虚呀?跟猫似的走路不带声音,吓谁呀!”
“算了,豫先生应该不是有意的······”
“我去,姐,不是有意的,走路不带声音?还蹑手蹑脚的?”
听到这儿我是不能再忍下去了:“我才不稀罕吓你们呢!我是为了找证据才来第十车厢的,碰巧看到你们在这儿,瞧见你们趴在地上全神贯注的觉着很奇怪,又怕扰了你们,是故才尽量避免发出声音的。”
“哼!谁信啊!”何雯筱犟嘴道。
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也不知怎么的大脑一热,脱口喊道:“我管你信不信!只要雯君信就行了!”说实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只见何雯筱愣了半晌,然后噗哧笑了出来:“姐,他唤你雯君诶!”
您可以想象我是该有多么尴尬了,若是在我的脸旁放一个红苹果,那苹果的红也要黯然失色了。
何雯君听后一言不发的望着我,也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就这样和她对视了起来,也不知这股不要脸的勇气是从哪冒出来的。那一刻,四目相交,我从雯君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的窘样,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是有多么的清澈。何雯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困惑表情,紧接着她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令人股不可违抗的口气说道:“妹妹,你先走吧,姐姐和豫先生有些事要谈。”
何雯筱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听到何雯君这股威严的声音,只是吐了吐舌头,在何雯君背后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便大步离了去。
“豫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我满以为她又会生气的责备我一番,但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这,着实是令我吃惊了一下。不过这样看来兴许我还有戏?于是我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的,豫明良在何雯君面前永远不说假话。”
“你为什么这样?”
“哪样?”
“纠缠我不放!”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碰巧遇到你们的!”这一点令我感到很愤怒,何雯筱也就罢了,居然连雯君也不信任我!不过在她的面前,再大的愤怒也只是最终演变成了小小的埋怨,这也许就是她的魅力吧,我始终是狠不下心去生她的气的。
何雯君幽怨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算了,这些以后再说罢。现如今我们的任务不是该调查这起惨剧吗?”
“一起吧,雯君。”
“乐意奉陪。但是······”她爽快的答应了,但随即好像又陷入了苦恼。
“但是什么?”我迫切的问道。
“说真的,我有些怕。那个壮汉的无头尸体太过于可怕了,我······”
“壮汉?你说的是程大义吧?”
“诶?不是那个什么赵大虎吗?”
“不是的呀,是叫程大义啊。”
“哦,好吧。兴许是我记错了。不过我确实不大记得程大义和赵大虎的长相,我只是之前在车厢走动时看过赵大虎,他们体形很像。”
当雯君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体形很像?我的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难道······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觉茅塞顿开了一般,原来是这样!我解开了赵大虎尸体消失之迷了。不过等一下,这样一来那程大义的尸体又去哪儿了呢?
身旁的何雯君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像是知道我在思考似的,也不打扰我,只是离开去冲了杯咖啡然后端给我。
嗯,这可比赵大虎冲的香的多了!一骨碌喝完咖啡后,我决定还是姑且先去证实一下我的猜测,于是我转而向雯君说道:“雯君,我现在要去再次查看程大义的尸体以此来证实我的一个推论。你个女孩子家,不适合看那种血腥场面,还是先回车厢吧。”
“不是你说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哼!还说永远不会骗我,你们男人都这样!”她听后鼓起了小嘴,故作生气状。(当然,我并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就我来看还算情况乐观,应该没有真生我气。)
“真是的,方才不是你自己说害怕的吗?”
“那是······”好啦,这下她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玩笑也开够了,真得去办正事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使得其显得比较严肃:“雯君,我是真的要去看程大义的尸体。豫明良说过的就一定不会反悔,你想来便来吧。你要是害怕,不是还有我嘛,总之你想怎么做就做什么,我不会阻挠你。”
雯君望了望我,有叹了口气:“真是的,我还有点小感动呢!这次就听你的罢,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我是因为你是我上级我才听你的!不过,我妹妹说之前看到李洪纯拿个大包匆匆从十车厢的洗手间里走出来,你可以注意一下。”说完,她又抱以一个美丽的微笑便转身离了去。那该是在鼓励我吧?
再次来到第三车厢停放程大义尸体的地方,仍然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不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了,在这之前我先把我的推论告诉您们:首先咱们知道程大义和赵大虎的体形近乎是一样的,这直接导致了雯君将躺在这儿的断头尸体误认为是赵大虎的尸体。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我们仅仅是根据尸体所抱住的头颅来判断这具尸体是程大义的尸体,然而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的。如果说是赵大虎的尸体然后抱着程大义的头颅,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这样一来也能解释赵大虎消失之迷。但是与此同时,另外新的疑点便又显现出来了:程大义的尸体又在哪里?赵大虎的头颅又在哪里?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完成这换尸诡计?他拿赵大虎的头颅和程大义的尸身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我便检查了一下眼前这具尸体的脖子的伤口。果然,头颅与脖子的伤口并不一致,明显是不同人的尸身。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我刚才的推断了。不过他娃儿的,谁把窗户打开来的,这也太冷了吧?之前便说过了,我天生怕冷,所以对于这温度我是受不了的,于是乎便赶忙退了出来。
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方才去第十车厢所要做的事还未完成,而且就刚才在这儿所观察到的,第十车厢就一定会有我要找的东西!
事不宜迟,我急忙赶到第十车厢,却迎面撞见了神色慌张的李洪纯。
“诶,巧了哈,豫先生。怎么,您也来第十车厢有事?”李洪纯抬眼见到我便率先朝我打了个招呼。
“您好啊,李先生。这么巧啊,您来十车厢做啥呀?”
“哦,这不我们那边洗手间有人,所以我就来十车厢方便一下。”
“奥,那行,你去吧,我正好来找个人。”
“诶,好嘞。再见啊,豫先生。有事找我哈。”说着,李洪纯还向我挥了挥手。
我自然清楚李洪纯来第十车厢绝对不是为了方便,那么他是为了什么?莫非是······
接着,我开始验证自己的推论,果然,在第十车厢的洗手间窗户上有明显的凹痕,而方才的第四车厢也有明显的痕迹。那显然是细线一般的东西所留下的,看来昨天我所看到的人形影子便是从这儿所发射出去然后通向第四车厢的。
这样一来,偷天换日的尸体移动疑团便解决了,。可是说实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团在困扰着我,如果说赵大虎和程大义以及藤野鬼夫都死了,那么是谁来进行移动尸体的这项工作的呢?而且要想移动尸体,那么就必须得有两名凶手,一个在第四车厢拉人形木偶,另一个则得负责在第十车厢进行分尸,组装人形木偶。要想解开这个疑团,看来我得再进行一次审问,这还得需要列车长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