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士兵们一个个整齐地排成了两排,他们个个低垂着头,一身凝重。青蓼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搜寻了一番,却没有见到慕容辰。她看向一身戎装的岱墨,岱墨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哀伤和痛苦。她的心,沉了又沉。最后,她把目光定格在两排士兵中央的那具棺椁之上。夏日的阳光照在那棺椁之上,反射出悲伤的光。晃得青蓼眼睛生疼。
可是,她装作不知道那棺椁里装的人是谁。她朝岱墨走去,强笑着问:“将军呢?他去哪儿了?怎么一回来就躲着我?”
岱墨红着眼眶,不敢直视青蓼,别过脸去。
青蓼忙抓住他的衣袖:“岱墨哥哥,你告诉我,将军他到底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呀!”
岱墨深深吸了口气:“一个月前,我们与敌军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斗。终于击败了敌军。只是。慕容辰他,却在那场大战中,失踪了。我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找他,却还是没能找到他,只有。他的战袍。”
青蓼颤抖着嗓音,问:“战袍呢?”
岱墨指着棺椁:“我们找不到他的尸体,便只好用战袍来代替了。”
青蓼忙跑过去,从棺椁里拿起那件熟悉不过的战袍,在战袍里头,两朵并蒂而开的鸢尾花栩栩如生。她的眼泪,在顷刻间决堤:“将军!将军!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昏厥在棺椁旁。
眼前是一片茫茫旷野,青蓼就站在旷野中央,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四周响起了剧烈的马蹄声,接着,是人的呼喊声,刀剑的拼搏声。然后,便是响彻天地的厮杀声。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飞沙漫天,鲜血四溅。奋力呼喊,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突然,她在纠缠的两队兵马中清晰地看见了慕容辰。此刻,他一袭战袍,坐在战马之上,所向披靡,杀红了双眼。她紧张地看着他在刀剑中穿梭,却无能为力。她不敢喊他,生怕他会分神,会因此受伤。她只是为他提着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可是,她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利箭狠狠穿过了他的胸膛!可是,他丝毫不顾剧痛,依旧奋力杀敌。
“夫君!”青蓼终于忍不住朝他奔去,轻易地便穿过了刀枪箭雨,来到他面前。可是,他丝毫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似乎没有看见她的人。他还在迎着敌人的刀枪。他的体力渐渐不支。敌人的一击重枪,打在他的后脑勺上,青蓼眼看着,他从马上翻滚而下。她扑倒在他身旁,想要为他挡去所有刀枪。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一袭大炮在他们身边炸开!一瞬间,周遭鲜血流遍,肢体遍布。
“夫君!”青蓼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杨嬷嬷和浣梦见青蓼醒来,都如释重负。杨嬷嬷心疼地握着青蓼的手:“公主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嬷嬷!”青蓼反握着杨嬷嬷的手,“嬷嬷,你告诉我,将军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嬷嬷,你告诉我,好不好?”
杨嬷嬷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公主,事实便是如此,又如何能够自欺欺人呢?皇上也已经宣布了额驸的死讯。”
青蓼却发疯般大吼起来:“我不信!我不信!只是找到他的战袍而已,一日不亲眼见着他的尸体,我便一日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的!他说他舍不得丢下我的!他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
杨嬷嬷道:“荣亲王说,大炮炸碎了很多人。或许额驸他已经。被大炮炸碎了。”
青蓼却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希望:“若他被大炮炸碎了,那衣服怎么还好好的?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一旁的浣梦终于忍不住跪了下去:“公主,奴婢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额驸在天有灵,也会很心痛啊!”
“浣梦!”青蓼挣扎着下床,蹲在浣梦面前,双手按住浣梦的肩膀,认真地说,“我梦见他了,他只是受伤了,他没死。真得,浣梦,你信我。他一定还活着!他现在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去找他。是的,我会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她又抱住杨嬷嬷的双腿,“嬷嬷,你信我!我说的是真得。你们都要信我。将军他,一定还活着!他舍不得离开我的。”
杨嬷嬷和浣梦一起将青蓼扶到床上。她含泪轻叹了口气:“好好休息吧。公主,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了。”
青蓼也不再挣扎了,她选择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心里却默默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