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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生白面(上)

和尚自然不能真的在手上变棵大树出来,小太玄年纪虽小,但是人很机灵,当然看出和尚的尴尬,自不去揭穿他。

和尚看着双眼明亮的小太玄讪讪一笑,摸了摸对方脑袋继续说道:“灵气乃无形之物,我手指上的火苗乃是化无形为有形,只是火灵气万千形态其中之一的表现方式。

小太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和尚说道:“天地内的修行者不论修法如何,均是逃不出纳气入体这一重,也就是说所有的修行者均是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在做修炼化为己用。”

“我懂了。修行者就是把不是自己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小太玄答道。

和尚赞许的点了点头,小太玄的理解虽不完全正确,但也摸到了一些门槛。

“说白了,修者便是在体内再造一方天地,让自己自成一片天地。从外界吸收而来的灵气被存于这片天地的气海之中,需要时便从气海取出用之。”说罢,和尚指了指自己小腹下方寸许说道:“这便是气海所在。”

小太玄闻言立刻撩起衣服看着干瘪的小肚子皱眉说道:“哪里有海……我怎么看不到?”

和尚不理小太玄自顾继续说道:“修者不论修法如何,均逃不出三重九境这个限制。三重为天地人三重天,每重天又各蕴含三个境界,修者境界越高,所能吸纳积攒的天地灵气便越丰厚,而他的本事也就越高。”

“三重九境?”

和尚从腰间取下葫芦,放在耳边晃了晃,似乎还有些酒水,仰头一口喝个痛快这才放下继续说道:“修者第一重天便是修自身,所以被称作【玄身天】,玄身天又分三个小境界,感玄境、知玄境和通玄境。感、知、通,你可知这三字的含义?”

小太玄凝眉思考,过了一会回道:“感觉?知晓?贯通?”连着说了三个词,和尚听得喜上眉梢,心里暗忖这小子的资质还是不错的。

“理解的不错,要想修行,便要先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这也是修者入门的第一境界,待感受到灵气存在便顺理进入感玄境。第二境知玄境,则是知晓如何引导这天地灵气的走向。第三境通玄便是将前两者融会贯通,此境界者对天地灵气已经有了绝对的掌控能力,并依靠天地灵气清洗体内污垢,重炼肉身,得玄身。是以这重天被称作玄身天。”

“那剩下的两重天又是什么?”小太玄已经听得入迷,急忙问道。

和尚嘿的一笑,轻叩小太玄的脑袋说道:“小子还真是贪心,那两重天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遥远,要知道修行一事听着简单,但实际上却是一条漫漫征途,讲究循序渐进,急不得。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到了通玄境,我自会给你讲解。”

听到这,小太玄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也不去管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作势便要磕头,口中拜见两字刚刚脱口,和尚便一挥衣袖,小太玄便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了身体。和尚挠头说道:“我说过,这辈子不收徒弟,你小子就别多想了。我只是教你一些小玩意,受不得你如此大礼。”

虽然有些失望,但小太玄也并不是那没心没肺之人,和尚肯指点一二,已经是自己这个小乞丐的福气了,怎感再奢望其他。

和尚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将之递到小太玄身前说道:“这本灵源五行咒,不同于世上任何修法,与那些吸纳灵气入体的法门不同,这道法门的精髓在于一个借字!不需纳天地元气入体,只需感知灵气以咒为媒向这座天地借灵!这是我这些年苦心钻研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和尚与你有缘,这法门便赠于你了。”说赠而不是传,和尚的意思在明白不过,和尚看你顺眼,但又不想收徒弟,这秘籍送你了。

小太玄接过秘籍,双手激动的连连发抖,看了看秘籍又看了看和尚,便又跪了下去,不再开口,而是连磕了几个响头算是谢过和尚了,和尚这次也不去拦,不然怕真的伤了小太玄的心。

待小太玄起身,和尚神情一变,语气凝重的对小太玄说道:“此法在和尚看来是个小玩意,可在天下修士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歪门邪道,因其理念与天下修家的自造天地背道而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小子千万不可随意显露,我的话你可记下了?”

小太玄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急着翻开秘籍去看,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和尚见状眉开眼笑,心道这孩子倒是好心性,换做别人恐怕恨不得立刻开始修炼了。

和尚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是个好小子,既然如此和尚和你做个约定,若是哪****能将五行咒全部习会,和尚就破例收你这个徒弟如何?”

……

思绪回神,坐于篝火前的李太玄从怀中取出一本泛旧的书籍,封面无字,却正是当年和尚赠于自己的五行咒。

回想与三象一战,先是以锐金咒借得兵刃锐金之气护体,再以阳火咒借灵火之气于朝阳,这才出其不意将三人斩杀。恐怕三人连死都不明白为何气海被封之人居然可做修家一击。

不同于一般修行,李太玄无需感知灵气所在,因为它就在那里。只要运咒为媒,天地灵气便会前来相助。

虽说不需感知,但也因此限制了五行咒的威力,如果李太玄气海未封顺利进入修行,可以感知天地灵气分布,当日飞镰和拳刃打在身上应该是被锐金之气立刻断去,凭空出现在朱雀身前的就应该是一条火龙而不是几捧火焰了。不能感知,所以只能借来弱小灵气,威力自然大打折扣。而且由于体质并未晋入玄身天,所以每日李太玄只可施咒一次,用多了自己的普通身躯不可能抵御得住强大的灵气反噬。是以迫不得已动用两次五行咒,便换来呕血内伤。

将秘籍放回怀中,李太玄从腰间解下葫芦,眼中透着一丝悲凉,和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造父母,自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李太玄早就将和尚视为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抚摸着葫芦,李太玄眼圈泛红,自从加入影卫以来,李太玄便再也没有过任何表情,就算是踏入浮屠门接受那封印秘法封印气海之时,剧痛袭来都不见眉头一皱,此刻却是心中一股郁郁闷气,只想放声大哭。

过了片刻,李太玄起身在附近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于树前挖了一个小坑。

拿起葫芦,再度抚摸,口中喃喃说道:“当年听说你死了,我确是不相信的,直到我长途跋涉走到云都,在城门前看到……你的头颅被挂在墙上……”李太玄忽然住口不再说下去,似乎是怕真的哭出来。

将葫芦放入坑中,原来是想要给和尚立个衣冠冢。

正待填土之时,李太玄忽然停下动作,一手将葫芦拿起挂在腰间,全神戒备起来,而右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腰间握住软剑剑柄,有敌来犯!

不等李太玄开口,一道人影飘然从空中落下。

来人身穿一袭书生白袍,书生白面,眉清目秀,但头扎君子巾,眉宇间却有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傲骨之意。

李太玄静静看着来人,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此刻全身神经都崩了起来——这个书生很强大,光是气势便恨不得让李太玄的全身毛发根根倒立而起。

“葫芦与我,留你活命。”书生的声音冷冰冰,但却有一股让人无以抗拒的威严。

李太玄猛咬舌尖,这才不至失神,过了半晌说道:“凭什么?”强敌当前不不亢不卑,这便是李太玄的傲骨!

李太玄的反应出乎书生预料,书生眉头一拧,似乎有些不悦,说道:“我救过你,你应当知恩图报。”

我救过你,这句话书生说的很是平淡,但却在李太玄的心头泛起一阵涟漪,十六岁便是影卫四象之首,李太玄的心思自然活络,很快便联想到了苍影山中始终未露面的十八影应当便是被这书生拦下了。只是不知道这书生是敌是友,既然救了自己为何现在又来讨这葫芦,要知道以这书生本事可以一人阻拦十八影,就算是十个李太玄也拦他不住,当时在山中若是他出手,这葫芦恐怕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心中有了答案,可嘴上确说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我从未见过你,何谈被你相救?”李太玄开始耍无赖……

书生闻言显然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人居然当着自己面赖账。

“那你就是要死了?”书生面色阴沉,手腕一抖,一柄湛蓝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剑身水纹荡漾,似有神奇之力。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说过了,咱们从未见过,何来救我?你要想要这葫芦大可以上前来抢,李太玄技不如人,认命!但你此刻却说有恩于我叫我知恩图报将葫芦与你,忒无赖了。”李太玄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周遭地形,寻找逃生可能。

书生鼻孔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再找退路?一个气海被封之人难道还有希望从我手中逃脱么?”

李太玄见对方撞破自己心事,不见惊慌,反而哈哈一笑说道:“那就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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