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闭着眼睛扔了话本子,重回温暖的被窝,她想起为什么她跟李耘嵇如今这般水火不容。
那是去年的冬天,她听茶馆的说书人讲一个故事,故事内容他没记住,唯独记住一句话: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说的就是女的追男的是很容易得手。春风信了,以为从小到大李耘嵇身边也没哪个女子如她春风这样和李耘嵇那么亲近,莫不是李耘嵇也欢喜她?
她偷偷喝了点春风爹的二锅头,跑去刚升任尚书的李耘嵇家,春风在李府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她躲在李耘嵇的书房,等着李耘嵇下朝回来。
等得李耘嵇回来,坐在书房准备写一些东西时,她笑嘻嘻的猫着腰在李耘嵇身后,双手蒙住李耘嵇的眼睛。
“猜猜是哪个大美人?”春风的手触到李耘嵇的眼睫毛,一扫一扫,痒痒的,春风憋着笑。
“春风,除了你,没有人会自诩为大美女。”李耘嵇任春风蒙着他眼,有些无奈的说。
春风‘嗛’了声,觉得李耘嵇很无聊,没有配合她,春风放下手仍然站在他后面。
“那个,那个,李耘嵇,你今年二十一了吧?”春风渐渐往自己的目的说去。
“怎么了?”李耘嵇挑眉,等着春风往下说。嘴角轻轻勾着。
“可有娶妻的打算啊?”春风红着脸望着李耘嵇的后脑勺害羞的说。
李耘嵇微皱了眉头,前日他府上也有媒婆来说媒,说什么京兆尹的嫡女,他直接拒绝了,现在转过头看春风一脸娇羞,一下明白。
“你有好的人选?”李耘嵇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个,那我毛遂自荐行不行啊。”春风低着头小声说完,捂着自己脸,熟透了,根本不敢看李耘嵇。
“呵呵,春风,这是不行的。”李耘嵇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春风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听到李耘嵇说不行时差点昏过去,她呆了一下,听见那笑声,那是李耘嵇从没有过的笑声,像是要冲破云霄,更像是在嘲笑她,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李耘嵇的表情,只觉得告白失败,那么丢脸,她下意识的掉头冲出门去,身后李耘嵇好像在叫她,她并没有停,怕李耘嵇看见她红了眼眶,怕李耘嵇再说些拒绝的话,怕她自己伤心欲绝。
春风跑出李府后没有回家,她不想自己狼狈的模样被爹娘看到,要不然又是麻烦,她去了雨然她爹的书铺,躲在最暗的角落,随便从书架上拿着一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任由泪水肆意流走。
她仍然沉浸在李耘嵇带给她的悲伤里,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她脸上的册子,同时说道:“我这春宫图让小公子如此着迷?都恨不得贴到一起了?”刚说完,一眼瞥过去,发现穿着厚厚棉衣的竟然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哭得眼睛肿肿的姑娘,拿书那人愣在当场。
春风亦是呆愣,望着前方那人,那人身材瘦削,披散着长发,长发将他脸遮住许多,那人在背光处,春风瞧不清楚,只觉得那人该是个极好看的人,因为他的声音是那般动听悦耳。
春风愣后发觉自己的狼狈被眼前人瞧去,有些恼羞成怒,伸手一把把被拿走的书夺回来,口里叫嚷。
“你管我!”不过话落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那人说什么春宫图,她忙低头把册子往亮一点的地方一看。顿时脸羞得不知往哪里放,那书上一个衣衫半退的女子正魅惑的看人,就像看着她一样,她下意识扔到地上。
这一扔,那男子不高兴了。“你怎的将我的杰作如此对待?”
什么什么?春风又是一愣,这春宫图还是眼前这人画的?顿时她退后一步远离这人。口中愤愤然:“好你个登徒子,真是不知廉耻绘这污浊的东西。”雨然爹书铺竟然还有这种污秽之物,心中对雨然爹也是一阵鄙夷。
“偏偏这污浊的东西刚刚还贴在姑娘你的脸上,挨得那么近,我看姑娘是如痴如醉呢!”那人也不生气,狡猾的反讲她春风一个女子。
春风心情不好,又知此事若闹出终归是女子吃亏,只一言不发,猛的一个向前冲,推开那人,往外头跑去,身上却掉了样东西没有发觉。那是春风最宝贝的东西,原本打算告白李耘嵇成功后送给李耘嵇当定情信物来着。
春风回到现实里,手伸向脸,没有掉泪,嘴里轻轻的念着。
“李耘嵇,李耘嵇,何苦不要我又招惹我?”
那天晚上春风发高烧,身体忽冷忽热,她娘一直伺候到半夜春风退烧后才回屋睡去。早上更是大清早就起来给春风煮了粥,春风这病去如抽丝,多亏她娘啊。
“是该把你嫁出去了。”春风娘待春风好后,从未那般严肃的说过。
春风以为她娘说的是嫁给于山,因为她爹去瞅了瞅说于山不错。
不料,一日下雪,隔壁的李府,李耘嵇的爹亲自登门拜访,说是要给自家儿子李耘嵇求亲。春风望着外面扑簌簌往下落的雪花,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直到李耘嵇穿着一身狐裘在落雪的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吩咐下人将一箱箱聘礼往屋子里抬时,春风终于知道那不是梦。她长久以来的梦得以实现,她本该是高兴的,但想起以前李耘嵇拒绝她,就是笑不起来,只站在那里像个外人,看自家爹娘和李耘嵇在那忙。
春风娘最是不愿春风嫁给不能驾驭的人,但这次却是同意李府的求亲,甚至面对李耘嵇时,那讨好的笑容,上上下下屋里屋外的把李耘嵇当自个儿亲儿子般对待,春风很是吃惊。春风爹也吃惊,俩人在后面嘀嘀咕咕说春风娘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春风娘像是知道他们在议论她,一个犀利的眼风扫来,两人放下心来,春风娘正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