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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

吕基亚之域。

年轻的士兵自从例行巡逻归来后每晚都会被血腥恐怖的场景所折磨。每一夜,当他闭上眼睛时就仿佛身在一边死尸遍野、处处断肢残臂的荒地中。周围很冷,白色的雪飞扬在他身体周围,躲过他的睫毛肆虐地扎入他的眼睛里,真实的刺痛迫使他眯起眼晴,可他必须睁大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尽力不去记住那些死尸的脸,可那些被钝器砍下的头颅毫无生气地挂在篱笆上的场景,却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里。

一整个村庄,所有的男女老少,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遍地的残肢与粘稠的鲜血……年轻的士兵在黑暗中猛地醒了过来。

他得把他看到的这一幕告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掌管这片边镜要塞的领导者,自从他从死人堆里活着跑回来后,脑海里便只有这个打算。

他的父亲,这位国王的舅舅却对此事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说:“别去管这些,这很有可能是一小拨叛军干的好事。”他拿起酒杯大声地笑,并且命侍女斟了满满一大杯果子酒递给他,“你干的不错,孩子,但不要大惊小怪。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些逃亡的村民不属于我们的国度。”

“可是父亲。”这样的说法无可厚非,可年轻的士兵依然困惑不已:“可他们的死法太奇怪了,并不是刀箭的伤害,是钝物,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一般。我从未看过这样的伤口和这样的死亡。”

“那是因为你经历的死亡太少了,鲁西法。”他很少在众人面前叫他儿子的名字,他在笑,幸好这笑声里并没有多少嘲弄的意思,可依然让这个叫鲁西法的年轻人窘迫地垂下头。

事实便是如此,他的父亲,并没有相信。

眼见着天将破晓,鲁西法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想他该起床洗漱,哪怕是到后院里独自练习剑术也好过在这张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可当他掀开被子的同时,耳边快速且真实地响起了一声凄厉地惨叫声——周围好像又突然安静下来,就像那声凄厉的惨叫声是他的幻听,他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神经质地突然滚落下了床,任由毯子差点绊倒了自己,顺手抄起了他的斗篷以及长剑便跑了出去……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疯狂地跳动,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铁锈味,还有阵阵难喻的腥臭,这味道像极了腐尸的气味。风,从周围不知名的地方钻出来打在他身上,如同警告。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如他敬爱的父亲所说,一切都会像以往每一次收拾小股叛军那么简单,可空气中满溢着的不祥气息却让他的脚步越来越飞快。

直到他所担忧与梦中的场景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那个生物能称之为人吗?他呆愣愣地看着那个浑身长满着厚痂如同盔甲的异类,按着他父亲的头颅,眼睁睁地看着它毫不废吹灰之力的将他父亲的脑袋与身体硬生生扯开,连喊叫与恐惧都未允许留下,只有喷涌而出的血瞬间染红了脚下洁白的雪……那双黄绿色只有野狼才有的眼睛正瞪视着他,凶残的神情变得有些模糊,可是能听到它沉重的类似嘶吼声的呼气吸气,还有从嘴里缓缓不断吐出的腥臭,还有在晨曦中闪着钻石般光芒的又长又尖的獠牙。

“去告诉你们尊贵的吕基亚王,我们来了。”那个生物用粗重的声音说,如同雷鸣。

来不及哭泣,从心脏中徐徐传来的疼痛告诉鲁西法,他必须努力奔跑,他的父亲此刻正在天上看着他……它们来了,它们来了,那些古老而久远的传说并不止是传说那么简单的。

……

又一个黎明即将到来,城堡最顶层那间华贵的房间里正安安静静坐着一个年轻的王者。他那如同海王波塞冬般英俊的五官现在写满了忧愁,他支开了所有的仆从,一夜未眠,自从他得知自己那位战功赫赫的舅舅在边镜被异军突袭并杀死后,他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未再走出房门一步。脸色异常的苍白。

他自小天赋异秉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智慧与力量,可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他那孤独又坚强的母亲拉奥狄斯公主在临终前才肯承认那些流传于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他是天神宙斯的儿子,而他的天父从未停止过这份眷顾。吕基亚王从未认为自己的身世会变成一把沉重的枷锁,他伟大的母亲教导他,他对这片土地及子民与生俱来的炙热责任会让他成为整个王国的信仰。然而,现在,他的眼前似乎已呈现出了一副让他无法接受的画面:鲜红的血液从无数士兵的血管中流向大地,染红了每一寸土地,他的国土,吕基亚之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他的士兵面对异类将注定血流成河。

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那位从未与之谋面的天父能感悟到他的痛与无助。他走出房间,站在偌大的天台上仰望天际,祈求天父能救他的臣民与水火……可他并没有等来他的天父,等来的却是那位自称他父亲的哥哥,他名义上的伯父。那个傲慢又一脸冷酷的冥王哈迪斯。

“我更希望你能尊称我为冥王陛下,吕基亚王。”他从巨大的烟雾中显形,黑色的华贵长袍,英挺的相貌,傲慢的语气,俨然就是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像。

他说:“你的天父,我亲爱的兄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恐怕不能伸出援手了,对于你的国度将出现的浩劫我表示遗憾。”

他说:“你永远无法理解天后赫拉的妒嫉心,她伟大的胸怀可不包括需要忍受自己风流成性的丈夫带给自己的烦恼,在她亲手打开罪恶的潘多拉魔盒时,这片大陆已注定将变得支离破碎。有些事,作为宙斯的兄长,我必须代为行使。”

那一刻,吕基亚王困惑于眼前的这位统领着冥界的真神,虽然那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在谈论天气那么平常,可话语里的意思相当明白,即使他的本意是想取走他的性命。

“您是来取走我的性命的吗?”吕基亚王明知故问,即使是这样也不忘作为一位王者的风度。

冥王哈迪斯冷冷地看着他,看上去颇有意味,只是那些类似情绪在他的眼里只是一闪而过,他冷冷地表示:“宙斯已经陷入沉睡,任何人无法唤醒他。你的死也并不能完全平息赫拉的怒火。”

“那我要怎么做?”吕基亚王问。

哈迪斯看着他,乌黑又深邃的眼睛如同深渊。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利用神赋予你的天赋,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他走了,从烟雾中来从烟雾中去,如同凡人的生死与之无关,如同每一个高贵的神所认为的神谕只可点到即止。吕基亚王注视着窗外天边显露出的鱼肚白,就像正直视着自己的厄运。他去看了自己的王后以及孩子,他美艳的卡特琳娜王后在极度惊恐与担忧中疲惫入睡,眼角还带着未干的眼泪,而他的两个孩子,尤里王子和可爱的尚在襁褓中的艾米雅公主正酣然于睡梦中,这两个小家伙全然不知正发生与即将发生的事。

“利用神赋予你的天赋,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哈迪斯临走前的话尤在耳边,那话确实极隐晦,可作为神的儿子,就现在而言吕基亚王更愿意相信那是冥王给足了暗示——“利用神赋予你的天赋,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他脱下了母亲留给他的月光石项链与月光石戒指,深情的吻,然后分别塞进尤里与艾米雅的衬衣袋子里,他闭上眼睛,在疯狂的绝望中沉思并陷入深一层的冥想。很快,整个房间里便升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气流,没有咒语,只有一遍一遍的祝祷。那些风和气流如同是从周围的石壁中钻进来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劲,它们从他的四肢百骸迫不及待的钻出来,直入地底,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脚底下真实的颤动……

他需要封存起他所敬爱的天父赋予他的这份馈赠,等待契机,他相信他的孩子将传承这份遗志,这便是他的决定。

在第一线曙光照射在城堡的窗棱上时,他从冥想中醒来,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天幕中吹过的风带着异样的清香正催促他入眠。远处,环绕着城堡的河流静静地流趟着,有不知名的烟雾正慢慢地凝聚着飘过来,烟雾中妇人的叫声和婴孩的哭声打破了原该有的安逸平静,他们都在告诉他,战争已经开始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王后正极力嘶喊他的名字,她在哭泣,在他还能听到这些动人声音时,他说:“亲爱的,别哭泣。我们的孩子,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承袭我所有的财富,我的力量、智慧、魔力、感知,所有天父赋予我的一切已深埋入土地,只有真正拥有神谕的人才能得到并继承它们。他们将是希望,现在,把他们送走——”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在交待遗言,即使生命已走向枯竭,可依然声若宏钟。然后他拿起了他的长剑,握紧住,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他听到了臣民的呼唤!

城堡的砖墙在他脚下,他飞驰在坐骑上,金色的铠甲,挺拔矫健的身躯以及如同海神波塞冬似的英俊醉人相貌,他的长剑在晨光中闪出迫人的光芒,他率领着他的亲兵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异军的阵营里……杀戮、死尸满布、血肉横飞。士兵所剩无几,又有不知名的血溅入他的眼睛与嘴角,他用尽了全力砍断了一只巨型怪兽尖锐的长爪,可另一只巨爪却拍向了他的胸膛——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全部的意识被瞬间抽空,如同一个极度饥渴的人闻到了水的芬香,他只是感受到来自胸口的疼痛,有清凉的气体进入了他的身体,贯穿了全身。低头看时,才发现那里有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空缺,他的心脏已脱离了身体,被那只巨大的异形怪物握在手心里……它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地歪了歪头,欣赏着他濒死的神情仰天长哮表示出胜利的姿态。

然后,它低下头来用邪恶的眼睛看着吕基亚王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向着头顶上的蓝天露出了笑容。

“我的天父将带走我的罪孽,我的子与民,将承袭……一切。诸神保佑我的孩子——”

更多的血从他的嘴角与胸口疯涌而出,可他的笑容更扩大了些,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他的王后化妆成平民的模样,她和她的孩子们在远处的山顶上遥望着他,那可爱的刚足月的艾米雅以及他的儿子。那一刻,吕基亚王湛蓝的眼睛如同初生的婴儿。

直到,缓缓倒向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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