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李天丹要走了,肖佚林和喻佳一起送她到小区门口,出租车已经停在一旁,上车前,李天丹坏笑着对肖佚林说:“林子,那天在红树林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李主任是小黎的爸爸。”
肖佚林还在为天丹的离开而感到依依不舍,听到她这样一问吓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当天晚上小黎就给我打电话了,说她看到我们在红树林拍的相片了。”李天丹镇定地说,“不过你也不用瞒着我嘛,害我瞎担心一场。”
“我只是知道小黎爸在XX小学做教学主任,那人又自称姓李,JX人,不就是小黎她爸吗?再说了,”肖佚林“看了看”喻佳,把嘴凑到李天丹耳朵上:“你不是也把我运筹帷幄了一把吗?这次就当大家扯平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们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李天丹和他们告别,然后转身上了车。
肖佚林和喻佳一起目送她消失在车潮当中。
“回去吧!”喻佳说道。
肖佚林点了点头,由喻佳扶着回到了住处。
回到家里,肖佚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生活,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肖佚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
“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呗!”喻佳开口说。
“好啊,你想聊些什么?”肖佚林绕有兴致地问。
“呃,”喻佳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要不聊聊你的生活吧,我姐没还之前,你是怎么生活的呢?”
“生活?”肖佚林想了想,“吃饭呢,我都是靠小黎买给我的食物,原来她会定期送买一些牛奶面包之类的食物放在我门口,我就拿进来放在冰箱,饿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放在门口?为什么不直接拿进来呢?”喻佳好奇地问道。
肖佚林想起以前对李小黎的态度,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你那么好,她是喜欢上你了吧?”喻佳笑着说道。
“你别胡说,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肖佚林急忙解释,可是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同事?”喻佳好像听到个大笑话一样,反问道,“你见过哪个同事会对人这么好?”
肖佚林不愿意在继续这个话题,“你刚不是问我的生活吗?怎么这么又聊我的感情呢?”
“哦,那好吧,先聊工作,再聊感情。”喻佳拿起一只苹果一边吃一边听,看起来是作了长久打算。
“虽然她会定期的送食物过来,但是经常吃也会吃腻的,后来我就尝试自己煮面条吃,我?”肖佚林还没说话,又被喻佳打断了,
“煮面条?你还能煮面条,太夸张了吧!”喻佳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煮面条怎么啦,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煮一碗给你看一下,”肖佚林说着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哎,我信,我信还不行吗,”喻佳赶紧拦住他,她对眼前这个失明的年轻人怀有太多的疑问,“然后呢?然后还有什么?”
“然后就是洗脸,刷牙,洗澡,洗衣服了。”肖佚林说。
“洗衣服,你还能洗衣服?”喻佳再一次打断了肖佚林的话,肖佚林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向她,“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好奇,忘记了,你继续,”喻佳说完把苹果咬在嘴巴里,双手合十赶紧赔不是。
“牙膏牙刷沐浴露这些东西都是我失明前每天要用的,所以我清楚它们的位置,用完以后再放回去就可以了,至于洗衣服,”肖佚林继续说,“这个确实有点难度,我分不清衣服颜色和种类,所以不能用洗衣机,只能用手一件一件的洗,因为看不见,所以洗的很慢,我通常洗一件衣服要用十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喻佳听着肖佚林的描述,她觉得这个人真不简单,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但没有自暴自弃,还能这么坚强的生活,这让她产生了一点敬佩。
“那房租呢?房租你怎么交呢?”喻佳问道。
“我失明前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知道我的情况,也同意给我减半,并说让我在这安心的住下去。”肖佚林说。
“哦,原来是这样!”喻佳点点头,“看来你生活的是挺不容易的,不过现在好了,你有了我这个上得厅堂,一得厨房的私人管家,以后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喻佳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夸了一通。
晚上,喻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你来了,”肖佚林突然说道。
喻佳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刚洗完澡,身上一股淋浴露的味道。”肖佚林淡淡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喻佳点点头,坐下来说,“问你个问题好吗?你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你去医院了么?”
“去了,医生说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医学上暂时还不能根治,却也能不治自愈,只要我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去面对生活,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看到的。”肖佚林淡定地回答。长时间的黑暗生活使他对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冷漠,再找不回从前的热情。
“听我姐说,你是个很坚强的人,开始我还有点不信,不过现在我相信了。”喻佳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只能选择面对,在我的人生里,有成功,也有失败,但是没有放弃,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会一直向自己的目标迈进。”说到这,肖佚林挺了挺胸,言语中好像有一种要慷慨就义架势,肖佚林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就义了,后面那句话就可以拿来做他的墓志铭了。
喻佳不喜欢这种紧张的谈话氛围,这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于是提议道:“要不我来考考你吧,看看你是否具备独自生活的能力?”
肖佚林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喻佳提出的问题也颇感诧异,就说道:“考我?考我什么?”
“嗯,听好了,”喻佳直了直身子作出一副很正式的样子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一米以内,如果五分钟之内你仍然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就算你输,怎么样?”
这是什么考验,肖佚林心里想,倒不是因为他怕输,他自信没有谁可以靠近他身体一米之内五分钟还毫无觉察,他只是觉得这有些像小孩子玩的游戏,把一个小朋友的眼睛蒙起来,去找其他的小朋友。
“怎么样?答不答应?”喻佳问道。
“呵呵!你这是什么考验,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失明以前,身体各个器官可都是符合国家标准的,视觉,听觉,嗅觉,个个一等一的好。”
肖佚林这话不假,尤其是他的鼻子,异常灵敏,这么说吧!肖佚林上刚上大学那会去吃饭,找不到饭堂在哪?就是凭着一双鼻子闻着饭味找到的。
“哼,吹牛,要真有本事,咱们就比试比试。”喻佳假装很不服气地说道。
“比就比。”肖佚林也来了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肖大侠和喻大侠二人斗法,直斗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喻佳先是以凉鞋,到拖鞋,最后再到赤脚上阵,但不管她怎样伪装,始终瞒不了肖佚林的鼻子和耳朵,喻佳气极败坏,举白旗认输。
“哎呀,不玩了不玩了,总是输,我要睡觉了,你起来。”喻佳推了推沙发上的肖佚林。
“我起来?为什么?”肖佚林反问。
“你不起来我怎么睡啊?”喻佳打了个哈欠,她有点困了。
“谁要你睡客厅了,你去卧室里睡,我睡沙发。”肖佚林说。
“你是病人,你去睡卧室。”喻佳催促道。
“你是女孩子,你去卧室睡。”肖佚林仍然坚持。
肖佚林想让喻佳睡卧室,因为她是女孩子,喻佳希望肖佚林睡卧室,因为他是病人,双方各执一词,一时相争不下,最后得出的结论:一三五肖佚林睡卧室,二四六喻佳睡卧室,星期天,二人都不睡卧室,说是给卧室的休息日,如此毫无科学根据没道理无厘头的分配,恐怕也只有他们才想得出来。今天刚好是星期二,肖佚林睡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在想,喻佳长得什么样呢?一头乌黑的长发,嗯,一定是的,因为每次喻佳靠近自己时,他都能闻到一股来自女人头发的清香味道,这种味道,短发是散发不出来的,还有就是大眼睛,双眼皮,因为肖佚林认为,但凡漂亮的女人就应该是大眼睛,双眼皮的,否则她就不能说是漂亮的女人,最后根据喻佳说话时的音调以及自己听喻佳说话时耳朵偏侧的角度,肖佚林觉得,喻佳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三至一米六五之间,这个身高对于南方人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也许最重要的,是这个身高符合肖佚林本身对完美女性的要求。
“干吗呢?还不睡觉?”肖佚林突然对着自己的正上方说道。
“哼!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说,这次你是怎么发现的?”喻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从卧室里溜了出来,见肖佚林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就蹲在他旁边看看他在看什么?顺便也为自己晚上的接连败仗寻找一次胜利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又被他发现了。
“你光顾着看天花板,头发都垂到我脸上了,你姐在时,刚为我收拾完房间,不可能有蜘蛛网的。”肖佚林解释道。喻佳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看房顶了,头发全耷拉在了肖佚林的脸上。
“哼,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今天先睡觉,明天再来,总有一次我会赢你的。”喻佳一脸不服气,嘟着嘴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喻佳躺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自己每次出现会被发现,难道自己的技术真的这么差吗?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猜不着。
喻佳走后,肖佚林睡意全无,这丫头什么脾气,开玩笑的话也能当真,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输,看来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
客厅里还残留着喻佳淡淡的体香,弄得佚林心猿意马,久久都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肖佚林被茶几上的闹钟将佚林惊醒,
“喻佳,喻佳”肖佚林往关掉闹钟,向卧室的方向叫了两声。
“起来啦!赶紧过来洗脸吧!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喻佳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
“哦,来啦!”肖佚林答应着,忽忽穿好衣服,心想这小丫头起得还挺早。
肖佚林吃着早餐,喻佳说:“佚林,一会吃完早餐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嗯,好啊!我也很久没逛过超市了。”肖佚林边吃边讲。
早上的超市,人不是很多,售货员在柜台边闲聊,喻佳用一根绳子,一头绑着自己,另一头绑着肖佚林,喻佳不同于李天丹,在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前,肖佚林还不敢轻易牵她的手。
买完所需的东西后,喻佳悄悄溜到后面的柜台,取了一瓶空气清新剂,看着手里的空气清新剂,喻佳满意地点点头,她恨不得想立刻回到家里把每一个角落都喷一遍,然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肖佚林面前,看他失败的样子,想到这里,喻佳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买空气清新剂干吗?”肖佚林突然问道。
喻佳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手中的空气清新剂掉在地上,连站在一旁的售货员也瞪大了眼睛,她们实在不敢想象眼前发生的一幕。喻佳满脸惊恐,颤抖着双手在肖佚林面前晃了晃,确定他是看不见的,自己只是想买还没有买,甚至她连瓶盖都没有拧开,他是不可能闻到味道的,那他是怎样知道自己要买空气清新剂的呢?喻佳一肚子的疑惑。
“怎么不说话?你买空气清新剂干吗?”肖佚林再一次追问道。
“哦,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一下。”喻佳的诡计没能得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肖佚林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喻佳要买什么?只是想到喻佳昨晚连连败阵,以她争强好胜的脾气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从早上一睁眼,便处处防着她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她把心思全用在了买东西上面,这是小区里面唯一的门店,失明前肖佚林几片每天都会来逛,所以对于物品摆放的位置,他非常熟悉,当喻佳带他来到卖空气清新剂的柜台时时候,肖佚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她是想用这个扰乱自己的嗅觉,肖佚林不敢确定,便趁她不备猛地吼出一声,没想到还真有效,喻佳被他吓得半天没反映过来,肖佚林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肖佚林坐在沙发上听电视,喻佳搬了张凳子坐在他的对面,想以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从而引起他的注意,但后来发现肖佚林对她的举动根本没有反应,喻佳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方法,一把夺过控制器,关了电视,
“哎,你干吗关我电视啊?”肖佚林问道。
“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买空气清新剂的?”喻佳嘟起小嘴,非常不服气。
“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肖佚林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一块手表,说道:“你知道吗?自从失明以后,时间成了我最大的困扰,我现在每天连白天夜晚都分不清楚,更不用说是几点钟了,这块手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用它来告诉我时间。”
这块手表已经跟了肖佚林两年多了,却被佚林保存的像新的一样,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是万万舍不得送人的。
“好,我答应你,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答案了吧!”喻佳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想到自己连个瞎子都斗不过,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我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肖佚林抝不过她,只好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听肖佚林讲完,喻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这么说我并没有输,只是用错了方式,如果当时我把你留在家里一个人去买,你怎么办?”喻佳接着问。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能认输了。”肖佚林两手一摊,作无奈状。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喻佳把手机递给佚林,然后就回卧室了。
“喂,哪位?”肖佚林嗯下接听键。
“谁呀?”肖失林讲完电话,喻佳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哦,是李主任,他说是学校有个任务,想安排我明天给孩子们上节课,到时你也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