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心中咯噔跳,不想这么复杂,她巴巴问:“能解了吗”?
子阳缓缓道:“你与真君之间并无男女之事,我会先用法力将它压制住,诅咒暂时不会启动,等他回来帮你解。据说那个妻子用的是一种禁书施的诅咒,天界藏书阁应该有解法记载”。
凝眉看眼子阳,手在鱼骨周边画圈,声音低落,“父亲病重我明日必须启程回家,再说他也未必愿意见我,不解也罢”。
“小眉子,有个事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情鳞还有一个说法叫情蛊,就算你们之前清白,可是你中了它,在未解之前你若和别的男子亲密虽然不会化灰但一样会浑身剧痛如被刀剐”。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能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她低首呐呐问
“最起码没解之前不可以,你此次回去未见得你表哥就退了婚,这些你都要想好应对”。
凝眉点点头,其实这些她都想到了,师兄不在的日子她猜出他是避她不好开口赶她,准备归家时就思量了很多,父亲病重她回去照料势必就要面对王仕,逃亲虽然做错了,但她不后悔,如果不出来她也不会认识老妖精和师兄,这段日子除了最近她一直很开心。
想到这里她一口气喝光剩下的酒,对着如花耳朵说了句话,如花蹿了出去不一会叼着个包袱过来,她接过打开包袱,双眸微眯着似蒙着层雾气,抖出件天蓝色袍子:“老妖精你总是穿的那么骚包,呐,这件衣服是我亲手做的,算是离别赠礼,就算不喜欢也不许嫌弃”。
子阳揉揉她发顶接过袍子穿上,挺合身虽然颜色不是他喜欢的粉色,针脚也不匀称,但是小眉子亲手做的他很开心,凤眸中流光溢彩。
又低首看见包袱中还有件紫袍,指着问:“怎么还有件”?
凝眉有片刻黯然,也不过一瞬哂笑:“本来做给师兄的赠礼,算是谢谢他照顾我那么久,不过想来他也不会要,你帮我丢了吧”!
“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没给过怎知他不要”。
“若我没说那些话,没做那件事他兴许会要,他走了近一月也不肯回来不过是躲我,你别骗我说不是,不过以后他不用躲了,指不定都不会再见面了”。
子阳叹口气:“别扔,先存我这,日后他回来还要给你解咒的,怎会不见”?
凝眉没再坚持,只默默看眼远方,子阳又拿出两壶酒,喝到最后凝眉在火堆边跳起舞来,跳着跳着就蹲下*身,先是嘤嘤哭,而后放声大哭:“我第一次喜欢人就这么糟,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很早就喜欢,跟情蛊屁关系没有……”
说道最后已经口齿不清,子阳默默站在她旁边,伸出一条腿给她抱着等她哭个够。
她哭了很久,最后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子阳的声音,“你喜欢他,想要他的回应,如果没有情蛊我倒宁可你睡了他来的简单,你们真的不适合,那些未知的前路不是你能应对的,那个棺材脸有什么好的”。
喜欢陆紫羽前路只会布满荆棘坎坷,他只愿小眉子如同所有凡间女子样有疼她的夫君,乖巧的孩子,平安快乐一世。
紫羽踏上南湖岛时湖面已经结了冰,他忽然有些担心,毕竟把一个小姑娘单独扔在这样人烟稀少冰天雪地的地方不妥当,当时有意躲她淡化她的感情,本想隔个十来日就回来,不想多喝了几杯百花酿睡着了,等醒了急急下界谁知人界已入了冬,毕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他呼口气,瞬间结了白雾,心中喃喃“有子阳在,但愿没事”。
竹屋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前院花圃的花已全部枯败,竹林已落光叶子挺着光秃秃的杆子,地面覆着层白雪踩上去咯吱响,有种荒凉的感觉。
他有些慌,忙千里传音子阳,子阳很快回了,大意是南湖太冷他先回五里坡桃源小筑修炼,紫羽听着等了很久也没有其余的话传来,耐不住问:“没了”?
子阳懒懒的声音传来:“还有什么?哦,你若是想问小眉子,她回平州了”。
回平州了,他走了四个月连她回家了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躲躲,冷淡她的情意,可从没想过让她回去,不然当初也不会诱她修炼,难不成不接受她的情意连师兄妹都没得做,就这么只言片语也没有不招呼一声就走了。
他突然有些不悦。
他兀自坐在竹屋前想起她逃亲时狼狈的样子,她缠着他教她吹箫,她气他逼她辟谷月夜妆扮成鬼样子捉弄他…。。,心中发软,是他伤了她,把个小姑娘孤零零扔在竹屋那么久,是谁都有怨气,怪他考虑不周。
果然贪杯误事。
坐了盏茶功夫,想了想驾云前往五里坡,有些事还是要问问子阳比较清楚。
五里坡桃花林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粉花如海,绿草如茵的美景。
紫羽坐在桃源小筑中喝着茶,子阳则在抚琴,琴声淙淙如流水,他却没有和曲的兴致。因为子阳告诉他“小眉子父亲病重央我送的她回家,到家前她表哥已经给柳老爷请了妙手张医治,没有生命之危”。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不会再与他有交集了,之前逃亲在外无所约束如今回了家就要遵守闺阁礼仪,也可能很快会嫁人。
子阳抚完一曲,指尖挑着琴弦悠然道:“真君不知吧,鱼妖把情鳞种在了小眉子身上,你晓得的,情鳞亦是情蛊,相识一场又有同门之谊你想法帮她解了”
紫羽听罢,握被子的手微抖,故作不经意问:“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言下之意你们那点破事她都告诉我了。
紫羽沉着眸子扫过来,子阳洒然一笑,丢过来个物事,他抬手接住瞧眼,是个蓝色的包袱打开看里面包着崭新的紫色外袍,捡起来才发现下面还有两件衣服,当看到那件绯色天成女装时,他脸陡然冷下来:“这是何意”?
“傻姑娘做了件新衣给你算是离别赠礼谢你多日照顾,怕你不要本来要丢的,我拦了下来”又慵懒的指着另外两件“白色的是你的旧衣,粉色的是你赠她的,你也别气,她这么做其实也是顺着你的心思”。
你躲她希望她放下明白,她是个率直要强的姑娘,在想通自己当前的处境和你的态度时坦然做个了断,不让你为难,她也是个自尊务实的姑娘,要孝顺高堂要走平凡女子的路又怎么能留下这些东西羞辱未来夫君。
总要了断干净,小眉子你做的很好。
紫羽“哼”一声,不语。
心中冷笑,不气?那个会不气,这是翻脸不认了,不就是不接受她的情意么,把他送的东西退回来,做了要送给他的袍子居然要扔了,从来没看出来这女子是这么绝情,想撇清关系撇的清吗,情蛊还得他解呢?
师兄是白叫的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偏不如她意。
他双指弹着桌角,声音清冷:“我明日去趟平州上元观,顺便看看眉儿的情蛊”。
“真君,解了蛊她就该嫁人了,不好再跟我们两个男子有来往”。
既然没有可能就不要再去撩她,让她过她的生活。
动身前,七星按着陆皓的吩咐匆匆寻到五里坡随侍。
平州。
上元观里香火鼎盛,吕真人殷切接待了真君大人,紫羽询问了些他的修炼情况又略加指点,留下七星,独自去了柳府。
平州今日微雪,天空续续断断飘着小雪粒落到地上很快就不见,街上行人稀少,大抵都怕冷没出来,只有零星的几个小贩在街边叫卖。
紫羽停到柳府上空,隐下身形落在他第一次来驱鬼时的花园。不待寻找少女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他便看见了四月不见的凝眉,她穿着藕色的棉裙,外面披着白色镶白狐毛的斗篷,手里抱着小暖炉,鼻头冻得通红,正缓步往假山后的小耳房走去,后面跟着那个叫落霞的婢女,她怀里抱着披着粉红斗篷的如花。
凝眉打开耳房走进去,他也隐身跟进去。房里生了炉子,他看见她解下斗篷,拿起地上的麦草裹道一株栽在盆里的桃树的树干上,又用布条一层层缠上,做完这些她拍拍手,从炉子上提起温着的茶壶倒了杯水轻轻啜着,眉目舒展温润。
又听她转头嗓子哑哑地和婢女说话,“落霞,我总觉着云中仙子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哦,像谁?府里就这么几个人,该不是小姐出去那么久认识的人”。
凝眉笑笑不置可否。
他突然就想和她说说话,刚要定住奴婢,显出身形,王仕走了进来笑的眉眼含春:“表妹,姑丈醒来看不见你差管家到处找你”。
“我这就去”,凝眉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王仕拿起一旁的斗篷,亲昵的给她披在身上,“就要成亲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毛躁,当心风寒加重”,系好带子手在她头顶揉揉,又伸手拉起她手腕正要一起走,只见凝眉重吸一口气,眉心蹙在一起紧咬着唇浑身颤抖几要摔倒,王仕吓一跳忙松开手扶稳她,担忧道:“要不要请妙手张看看,表妹最近总这样浑身疼痛可使不得”。
凝眉心知是情蛊的原因摆摆手示意不必,暗自腹诽你只要别做些亲密的举动姑娘我根本就不必遭这罪。
紫羽本看着二人你侬我侬有些不美气,又见凝眉痛成那样心知是情蛊作祟心中顿起怜惜,想了想决定先跟着他们去看看柳老爷等凝眉一个人时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