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凶气从剑若妖的周围扩散,鸟兽无声,草木压枝,凛然的威压让周围几乎所有的敌人心头都有一些胆怯。
“度缘……”白寒双拳握的发青,“求你了,让妖叔帮忙,把久门九卫的仅存的火种,活着带出去。”
度缘看了一眼剑若妖,而剑若妖则点了点头。
“好。”度缘看了看周围无数的尸体,饶是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见惯了生死,却也是从不品尝过数千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战场上这种场景的滋味。
“几位,似乎是真的要趟这趟浑水了。你们这样,我不好交差啊。”领头的一个剑客样子的人,似乎有些不甘,也有些害怕。
“你,死定了。”度缘一脸冷笑的看着那人。
“克旗洛尔。白炎真是养了一条好狗。”白寒抬起了头,“我会,亲手宰了你。”
“就凭你?”那个克旗洛尔伸手拔出了配剑,“我给你这个机会,来,我倒要看看,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任何人不会插手,敢不敢?与我决斗?生死斗,你可有这个胆色?”
“别理他,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剑士。”
“不敢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随后敌军分开,一个人走了过来。
李洛冬!
“是你!”白寒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想过当初队伍里肯定有内鬼,可没想到经过了辟孟左树这等级别生物的探视,还揪不出来,而且还是队伍里跟他最亲近的李洛冬!既然在这里见到以这种姿态出来的他,想必……身后的队伍,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不可能……”白寒已经有些懵了,“这怎么可能?!”
度缘拍了拍白寒的肩膀:“如此看来,他应该是个涅魂师,就算达不到涅魂师的标准,至少也是个魂斗了。涅魂师一职,几乎是唯一能够不凭修为,而在根本上骗过精神探视的职业,因为他们可以连自己的思想都骗。”
哈?八面玲珑的李洛冬,原来如此。难怪白炎将你派为副将,难怪久门九卫九位太兵长全部战死唯独你活着……白寒的思路瞬间清晰了不少。还记得,在大隆山脉,李洛冬很害怕辟孟左树,看来,这份害怕,也是有文章的。
“李洛冬,你不得好死。”白寒的表情,看的让人难受,一个16岁的少年,却让人有种历尽苦难的感觉,“他们都是你多年的战友和兄弟,为了什么,你要这么做?钱?你不缺吧?权?久门九卫你这个第一卫队太兵副长,跟其他八个太兵长几乎是平起平坐。你究竟为了什么?说呀!你告诉我!”白寒越说越激动,3000人几乎全部变成了冤魂,太子久遥的亲兵卫队不复荣耀。
“我,对不起太子。”李洛冬的神色有些复杂,很挣扎,可是很快又归于平静,“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为了更好的守卫家园,兵权必须一统,白炎公子大将之才,必然将带领我们,成功守卫住祖国。”
“白寒,别问了,他已经疯了。”度缘叹了口气,“涅魂师,涅槃成功才叫做涅魂师,涅槃失败或者误入企图,轻的,成为魂斗,实力比普通的战士法师也没强太多,严重的,在成为魂斗的同时,人格重铸,神魂分裂。这李洛冬,只怕是后者。”
涅魂师?人格重铸么?白寒苦笑一声,“李洛冬,如果你真的是人格重铸,那么,不久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解脱的。还有你,克旗洛尔,这近3000人的血,我会一箭一箭扎在你身上,你等着我。”
克旗洛尔双手抱胸,“我说过,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敢跟我生死斗么?没有任何人的插手。哼。”
“不好意思,不敢。”白寒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需要理智,“所以,我让你等着我,最多一年,我会回来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凌迟,炮烙,我懂的酷刑可也不少。我会让你在死之前最大限度的享受疼痛。”
“死?只要你愿意,他想死都难。”度缘冷笑一声,“克旗洛尔是吧?或许你不是很清楚我们度家,但是圣武医门你应该是听说过的,贫僧不才,天生海眸,在我手上的人,想死都难。”
医门?克旗洛尔突然知道这个度家是何方神圣了,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大体的感官还是有的,号称医门治下无伤死,绝非浪得虚名。克旗洛尔咽了口唾沫,突然后悔自己接下了这个差事。
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吧?可这个站在剑上的人绝对是个绝顶的高手,自己手底下还有几千人,但如果他想取自己的首级,应该是易如反掌,辛亏这是个战士,这要是个法师,这几千人恐怕都不够杀的,法师系列职业,范围杀伤能力还是很恐怖的。
克旗洛尔也不会再提什么不要趟这趟浑水的鬼话,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圣武医门的人,其实力应该几乎是通天的,真的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除非能做到斩草除根……可就这么放任离开,这仇也结下了,说不得要好好算计算计了。
“如果你们要带着白寒走,我可以放你们走。”克旗洛尔想了想,转了口气,“圣武医门的名声还是很值钱的,但是我需要确切的证据,证明你们是圣武医门的人。”
“要证据?”剑若妖看了看度缘,随后看向白寒,“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抓过来任你处置。有兴趣么。”剑若妖已经落在了地上,轻轻拿起了巨妖剑。
“不,我要亲手,活撕了他。还有李洛冬,还有白炎,都要死在我的手上。”
剑若妖嗤笑一声,“可笑,愚蠢。”话音未落,剑若妖好似一颗炮弹轰了出去,地上陷下一大块儿。
“结阵!”话音刚落,所有人还没有有什么动作,剑若妖好似一道虚影,带着凌冽的杀气就站在了克旗洛尔的身前,反手拿着的巨妖剑剑柄顶在了他的刀刃上,刀刃崩了一个口子,且丝毫动弹不得。
“你,你……”克旗洛尔彻底的慌了。
“想死还是想活。”剑若妖抬了抬剑柄,硌的克旗洛尔的剑嘎吱直响,而克旗洛尔本人,迫于剑若妖的威压,全身已经僵硬,感觉一丝一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整个关节好像被什么粘住一样。。
“想,想活。”
“跪下。”剑若妖努了努嘴。
克旗洛尔艰难的看了一眼白寒,他不甘心,区区一个白寒,居然有这等帮手,他不甘心,可人都是惜命的,膝盖,忍不住有些弯曲了。
“错了,跪我家公子,因为他似乎看你不爽。”白寒在剑若妖心中,算什么?只有自家公子的事情,他才会上心。
“算啦。”度缘走过来摆了摆手,“留着跪给白寒吧,白寒的本事,妖叔从左树那里应该有不少了解了,对他来说,拥有来超度这家伙的实力并不难,不出一年,白寒会亲自让他知道膝盖的正确用法。至于现在……妖叔,算了,这等人还没资格让我看他不顺眼,一条哈巴狗而已。”
剑若妖对着度缘很轻微的躬了一下身,退了一步。
呼,哈呼,哈呼。克旗洛尔大口的喘着气。
剑若妖持剑走在前面,白寒几人带着仅存的200久门九卫跟在身后,朝着远处走去。
“想去哪?”度缘拍了拍白寒,“我送你。”
“博湖。”
“那是哪儿?去那干什么?”
“博湖湖中央有个誓碑。”白寒依旧没从久门九卫的覆灭的阴影中挣脱开来,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誓碑上有很多过去的故事,我想去看看,顺便,给久门九卫的亡魂找一个归属。”
“给亡魂找一个归属?你这不过是精神寄托而已。”
“不,我能感觉得到,我能感觉到他们每一个人不屈的灵魂,他们不甘,他们愤怒,他们或许也在心底嘲笑着我的无能,最终还是没有逃出白炎的魔爪。”
度缘不置可否:“或许吧。”
“不!白司长。”一个白寒身边的大头兵忍不住走上前来,“白司长,错不在你!久门九卫200残部感激白司长,是我们久门九卫自己内部出了奸人,是白炎阴谋乱军,是太子殿下,妄信小人呐!”
没错,这些都是原因……可我呢?如果没有我,或许白炎并不会这么早对久门九卫下手吧?赶巧他和久门九卫呆在了一起,给了白炎一个不舍得不动手的机会。整件事情,导火索,就是他白寒啊。
“别吵,他们还在跟着我们呢。”剑若妖随口说道。
“好大的狗胆。”度缘摸了摸光头,“妖叔,他们胆敢靠近,就超度了他们。”
“好。”
……
博湖之水,是清澈的。湖面上结着冰,透明的冰,还能够看到水底下游动的鱼儿。有了湖冰,去誓碑,也便不用船了。
啪嗒。
一滴热泪滴在了冰面上,没有人发觉,随后白寒闭了闭眼,克制住了狂乱的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
这滴眼泪,融合在冰里,消融在湖中,博湖之水,此刻开始,包含了白寒为数不多的眼泪之一。
博湖啊……当年雪国未侵入之前,这博湖也是多莱特公国的一道美景,战死之将,谏死之臣,很多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面,每个名字,用心去凝望,都会真实的感受到一个故事,或许是金戈铁马,或许是直言不讳,或许是远嫁之美姬,或许是恪守之臣节。
可沧海桑田,如今的博美之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繁华,除了湖水依旧清澈之外,其余的东西,早已消散在战火中。
誓碑。白寒跪坐在誓碑前,手摸着上面一个个名字:3000好汉,我给你们找个家。你们的名字,都是一个:
挥手间,白寒手上出现一只利箭,箭头在誓碑上刻着。
久门九卫-兵元历9983年末
白寒,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