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久,七叔回来,又轮到中叔送货出去后,巫小娜便忍不住的向其打听起山前路一号的情况。
“七叔你说自己是荆城的土著,几乎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这座城市,甚至连荆城每一颗紫荆的树龄也了解得清清楚楚,现在就有个问题考考你。”巫小娜以这句话开了个始。
想不到一问起山前路一号,七叔大大的感兴趣起来,他呵呵的笑着说:“这倒不必是土著才知道的事呀,凡是在荆城住满个七年八年的,谁不知道这所房子的故事呀,这可是一所很著名的房子呀……”他略略的思考了一下,面容也多了几分伤感:“现在的人呀,都把关注放到那座什么妇女权益促进会了,约莫是在四五年前吧,那时还是常常有人说到山前路一号的。”他望了望外面的紫荆:“俗话说得好,‘花开有时,花落有时’呀!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嗯,约在二十三年左右吧,那时的荆城还没有现在的NS区工业区,街道也是破破烂烂的……这个岚耐呀,便从乡下的地方出来了,那时的他可能是二十出头吧,听人说开头是打过一两年杂工的,后来与一个本地的女人结婚了,小夫妻俩便开了一间二三十平米叫‘欢喜来’的小吃店,那时的小吃店不多,他们店有个叫‘千人杀’的面食又美味得不得了,呵,现在想起那个味来,还馋着呀!”
“那你以前常去?”巫小娜笑插了话。
“呵,又便宜又好吃,那有不常去的。现在他们酒楼也还有一个叫‘千人杀’的面食呀,不过呀,味道就大大的不如之前喽。嗯,再说下去。自然的,他们的小吃店是很红火啦,生意是好得不得了。照理,小吃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人就应该知足了吧?但这岚耐呀,人就是鬼灵,他又看中了别的门路,将小吃店交给了老婆打理,他自己就开始跑起了山货来,从乡下的地方弄来很多土产呀,猎物呀什么的供应给荆城的各大酒楼,之前有人这么做过,做不起,但他一做,就做起来了,这边生意也做得火红火热的。后来呀,就有个酒楼呀,叫什么来的……忘了,由于经营不善,亏了大本,快要撑不下去了,可能也欠了岚耐很多钱吧,就转让给了他了。他就给那酒楼改了个名字,就叫‘欢喜来’,小吃店不做了,老婆管理酒楼,他照做其它生意。二年多一点的时间吧,他就在站前路开了他的第二间酒楼,叫‘天涯阁’。下来呀,就常常见到他出入了市府大楼,与市长热络得不行,不久,他便上京谋了个爵位回来,做起了议员,生意就更加的红火了,几乎政府所有的餐饮、宴会什么的,都在他那举行。以前呀,山前路那边还是极少房子的,都是田地呀,林子呀什么的。他又看中了那些土地,自然是得到政府的帮助了的,接下来,他就用很便宜的价钱买了那里的很多土地,接下来,就用其中的一块起了你说的这个山前路一号,呵,你想想,那时候,那里还没什么房子的,这个看起来和政府大楼差不多面积,但比它漂亮得不知多少倍的建筑是多么的风光,多么的显眼……岚耐被人叫作了‘岚百万’,任谁也知道他是荆城最有钱的人。按理说吧,这人呀,一富贵,那有不风流的。但这‘岚百万’的老婆呀,也是个很强悍的女人,一直将这人管得死死的。但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这岚耐就喜欢上了‘天涯阁’的一个酒楼妹,喜欢得不得了,听说后来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哎呀!他这婆娘呀!可够绝的,为这事,竟然就带上了他们唯一的孩子,跑到‘欢喜来’的楼上去跳楼,才七八岁的孩子呀,怎么就这么狠……结果呀,他老婆就死了,还算元帝保佑,那孩子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过,好象断了一条脚什么的,人也傻了……这岚耐呀,也够心横,老婆才死不到一个月,他就将那酒楼妹娶了回家。这回,老婆娘家的人不干了,要赔偿什么的,结果呢,就闹到了法院,岚耐就把‘天涯阁’赔给老婆娘家,才算了事。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这九五年开始吧,荆城就换了市长,开始了现在这个左氏家族当道了,所谓‘新人新规矩’,开始一两年还好,后来呢,料想是利益分割出了问题吧,这‘岚百万’就越来越不能与新市长合心,听说在土地的征用上产生了很大的矛盾,结果,当然是左市长赢,说是当初的土地转卖手续于法不合,就这样一分钱不用回收了岚耐买下的差不多所有土地。这岚耐呀,一气之下,就去了贡城发展,结果呢,一年不到,他又回来了,就在中心道七号起了现在的这个十五层的‘光明大洒店’。结果呢,这光明大酒店才落成不够三个月,一九九九年未吧,看不到千禧年,他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光明大酒店内。布告出来的结果,说他的死因是心脏病爆发。但,这谁信呀?你说是吧?……这岚耐一死吧,乱子就更多了,他儿子还小,听说还是个傻子,自然做不什么事,酒楼的事就几乎全给了那酒楼妹来管,这酒楼妹倒好,全请了她家的亲戚进来,不到三年,就把那‘光明大酒店’吃了个光,最后到了转卖还债的地步。这岚耐呀,他还有个哥哥,这回又不干了,说什么自家的东西不能都让外人吃光了,法院上争不了,这回就带人直接来抢东西,把‘光明大酒店’的台呀,凳呀,床呀、灯呀什么能搬都搬。这还不算,搬完了‘光明大酒店’又来搬山前路一号的这个家,在那酒店妹不要命的保护下,还是搬了很多东西……哎呀,‘一场富贵一场空’,那叫一个什么凄惨呀!”
七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余音落地,风又乍来,一地的紫荆花枝起。
巫小娜什么也没有说。黄昏也一如依旧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