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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翌萍

博远楼的钟声一遍遍敲响,明序坐在有鸣潭的草地上静静看书,这本《公务员基础知识》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书页边角微微卷起,那是被翻过的最好见证。

为了一举拿下半年后的公务员考试,他终日废寝忘食,实习刚一结束,就抛开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扑在书本上,一套又一套的题型从他的脑海中略过,许多题目根本不用经过演算与推敲,他直接就能给出答案,见得多了,早已被深深记下。

在明序的背后,一个女孩正蹑手蹑脚一步步走进,或许是为了给明序一个惊喜,或许是不想打断明序的思路,每一步踏在草地上,都没有半点声音。终于接近了,女孩伸手捂住明序的眼睛,爽朗地笑道:“柳明序,猜猜我是谁?”

“翌萍,别闹了,快把手拿开,你挡住我看书了。”明序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书本。

“不好,露陷了,我真笨,就不该问你的。”

“就算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来了,你身上的香味那么特别,我早就问出来了,故意给你个作怪的机会。”

二人有说有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明序才是最开心的,才能暂时忘记家庭的辛酸和爷爷奶奶的不幸,真正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

翌萍是明序的女朋友,今年大四,和明序一个班,又是老乡,所以平日走的近些,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块儿。

他们是在大三下半年开始交往的,二人志趣相投,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去食堂吃饭,只要在一起,他们就有说不完的话。

我是有鸣潭的常客,经常在有鸣潭碰到他们,起初看他们手拉着手还觉得很别扭,久而久之也见怪不怪了,大学情侣有几对是不牵手的,这个还真没有听说过。

每当他们聊起外国文学,我就只能竖着耳朵静静倾听,因为我对外国文学并不是很了解,没有做过深入的研究,只能当他们最忠实的听众,每当聊起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诗词歌赋,他们也会没有发言权,好奇心常常使我们对某一件事情寻根究底,在同一件事情上,我们可能有不能的观点,在分享的过程中相互借鉴。

有鸣潭的风是最好的镇定剂,上课上的累了,背书把头背晕了,都可以伸开双臂站在有鸣潭的一侧,任凭清风划过指尖,钻进耳朵,清洗着混沌的头脑。

在家里天天听着争吵,明序渐渐喜欢上了安静,不喜欢高声喧哗,也不喜欢别人对着他大吼大叫,自从和翌萍在一起,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好学,更加成熟。

下了晚自习,他们喜欢在校园里轻松漫步,喜欢指着天上的星星,辨认出叫什么名字,就连微风吹起一片树叶,他们也能借此谈论很久,共同话题比什么都重要,正是找到了共同话题,所以他们才开心,快乐。

大学的格调是浪漫的,情侣随处可见,一勺湖畔、文源壁前、音乐楼后,有紧紧拥抱说尽甜言蜜语的,也有抬着书本一起学习的,而明序和翌萍就属于后面的一种。

他们定了相同的目标,学习起来也有个照应,看书累了,就相互提问,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将知识点记住就是王道。

“翌萍,跟你说个事呗。”刚从图书馆走出来,明序就一脸严肃地说道。

“有话就说啊,干嘛弄得神经兮兮,看你严肃的样子,真担心你会吃了我呢。”

“这个学期放假后,我想让我的爷爷奶奶见见你,你看咱们都快毕业了,是不是……”,明序欲言又止,他相信翌萍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家里的情况早就和翌萍说过了。

不是明序杞人忧天,柳爷爷和容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难保他们不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纵然他希望二老长命百岁,但有的时候,天命最是难以违抗。

让翌萍和二老见个面,一来可以让柳爷爷和容奶奶高兴高兴,二来么也可以以防万一,倘若真如他担心的那样,他的内心也不会太过自责。

“看你这么乖,我就暂时答应了吧,但是以后你要保证不惹我生气,对于我的关心,你不可以说不满意,就算我做的再不好,你也只能委婉地暗示我。”翌萍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明序很少用请求的口吻跟她说话,想必这次开口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嗯,我保证就是,你也太狡猾了,竟然趁火打劫。”明序捏了捏翌萍的琼鼻,笑着埋怨道。

“切,能在你柳明序的身上趁火打劫多不容易啊,我应该感到光荣才对,再说了,狡猾是女孩子的天性,不狡猾一点,还能称之为女孩子吗?”

“额,我怎么听说狡猾是狐狸的天性啊,难道你自己也承认是狐狸精。”明序说完,拼尽全力逃到远处。

“啊,你别跑,竟敢欺负我,看打。”翌萍追上前去,秀拳在明序的胸口处挥了四五下才宣告罢手。

夕阳染红了半半天,一勺湖畔留下了二人追逐嬉戏的身影,很多过路的人视而不见,这样的小打小闹在他们眼里太过幼稚,多少年都不屑于玩了。

紫色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儿落到水里,随波逐流,渐渐远去。

东风无力,百花凋零,冬天的风夹带着肃杀与凄凉,就像画家的画笔一般,将湖边的青草地彻底染黄了。蒙自的冬天并不寒冷,红河学院里,大量植被经冬尤青,风儿只是一个信号,告诉人们冬天已经来过。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明序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半盛半衰是它们最好的生存方式,不管冬天有多么可怕,它们始终都未曾屈服,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学会了保护自己,只要不丧失生的勇气,就一定能等来春暖花开。

“爷爷,奶奶,你们都还好吗?希望你们二老也能在恶劣的环境中越挫越勇,等到来年的春暖花开。”明序仰望天空,心中无比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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