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封夏一消失,很快就有人从外面进来,“外面起风了,加件披风!”
“嗯”,明素依言披上一件紫色丝绒的镶金丝翔凤披肩,转头又对来人道,“对了,这次行动顺利吧?我方的人有没有伤亡?”
“这……伤亡人数很少,都在事先预计之内,郁琰觉得,这次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的。”黑衣人首领郁琰缓缓道,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面摊上的有趣景象。想笑,但又碍于公主的威仪不敢笑出来,只好死憋着。这恐怕是他目前为止接过的最有意思的一次任务吧?
“咦?还有什么吗?”察觉到身后的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明素不由觉得好奇,是什么让郁琰忽然之间刹住话头了?
“额?哦,禀殿下,属下今日进去救封大将军,结果遇到他牢里还有另外一个怪异的女子,行事作风绝不同于中原女子,是以不知道该不该说。”郁琰低下头,恭敬道。
“哦?女子?封大将军牢房里怎么会有女子?”她喃喃道,转而又回身,“左右今天的事也差不多了,你且说来我听听,我倒要看看,不同于中原女子是怎么个有趣法!”
郁琰这才跟上两步,凑到明素边上将今晚见到吟霜以后发生的事全讲了一遍,一时间,连明素也呆了。
“竟有这样的姑娘?”她轻掩朱唇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这倒是奇了,她即便没有读过书识过字,也该背过女则女训啊,竟然敢这么闹?呵呵,还嫌人家的碗不好?”
“是啊,属下当时听了她那瞎编的身世还真是忍不住笑出来了,您没看到,这次连封夏大将军都笑喷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郁琰脸上果然又勾起了一抹开怀的笑容。他又想了想,“途经那酒肉之地时,她还颇为讽刺的说过‘西湖歌舞几时休’,倒也不似完全不通文法。”
“真有这样的人?那她还在得悦阁吧?明儿个得了空,我倒要见上一见。”明素略有所思道,不知道明煦会不会为了这样的女子开怀一笑?但她很快转念想到,此明煦已经非彼明煦,也是自己多想了,一时之间还是不能习惯明煦的身子里面或者另外一个人,心里免不了又是一下不舒服。不过她回头看见多年来一直追随自己的郁琰,素来稳重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再想了一想,又道,“小琰,好久不曾看你这样开怀了……”
郁琰闻言一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和长公主在一起,刚才明显的失态了。他立刻肃容,屈膝跪下道,“卑职失态了,望公主责罚!”
明素不由得叹一口气,人在高处,还真是寂寞的可怜。可她也没办法,只能轻轻扶起地上的郁琰,语重心长:“小琰,你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之间并不是所谓的君臣,而是可以互相托付的生死之交。你忘了乃父当年的愿望了么?我只是得悦阁的一个部分,并不是你们的主子,而是你们的同伴!下次不准再这样动不动就给我跪下了,知道么!”
“属下……不,郁琰知道了。”
“唉,你呀……盼你是真的听进去了才好~~~~~”听他“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语气,明素也拿他没办法,这个前朝首府的遗孤,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倔,也只好由他去。
两人都折腾了一晚,再走着也是无话,便在前厅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休息,约好第二天傍晚由郁琰带着少女前去觐见明素。
结果没到第二天傍晚,郁琰就再次见到了吟霜。
三更半夜的,他打算用轻功抄近路回去休息,却不料掠过绝尘水榭的时候,在屋顶上又见着了那位“倒顶锅盖”的女子。
那女孩子就四肢摊开呈“大”字形躺在屋顶上。夜里寒风料峭,没有武功又带着伤的她,居然在屋顶上瞎晃悠?
这还得了?!万一生了病明天传染给长公主,他的罪孽可就大了。可待他靠近,才无奈的发现那女人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这稀奇的女人身上,见得世面还真不少。郁琰哭笑不得的推推女子,不料那人反手一把拖住他,低低喃道,“碧落?”
“不是!”他不知为什么,声音忽然失控的高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了女子迷蒙的眼神,还有一声“唔?”
“你在这里干什么?”公事公办,问完走人。郁琰这样对自己说。
“唔?啥?”吟霜不自在的摸摸脑袋,“看夜色啊!”
“夜色?哪有你这样看夜色的,而且看着看着还睡着,而且还是在屋顶上……”郁琰觉得她胆子也太大了,不会武功也敢这样搞?像他当年不会武功的时候,连树也不敢爬!
“我也不想啊……”吟霜的脸忽然垮了下来,还嘟起了冻得发紫的嘴,心想你这家伙真是多管闲事。不过她转而又无所谓的笑笑,碧落不在,有又谁会管她?谁会过问她?可随即又想,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除了女人,还不就是男人?有的是男人,就算没了碧落那死家伙,她还会怕找不到好男人么?
于是,**摆出一副轻佻的样子,假装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漫漫长夜只有我睡不着,嘿嘿,原来你和我一样睡不着啊!话说小女子本来是打算上来看看男人的,可是上来了既没看到男人,又没办法下去了——横竖没事做,不如睡觉。”说着,还配合着摊摊手,耸耸肩,不过收起了起皮笑脸的神色,却表示她所说的话再正经不过了。
“噗……”听着荒诞的话,再看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郁琰觉得自己真是无话可说了。
“那我带你下去吧?”他就奇怪,怎么有人可以一边轻佻一边正经的?
“不用了,在这里呆着挺好的。”话是这样说,但吟霜还是在塞外的寒风中打了个哆嗦。不过她没在意,横竖看起来这男人也不是很讨厌,她依旧兴致勃勃的用冻的沙哑的嗓子吼道,“你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喂,我以前从来没看过这样荒凉,却又令人心生畏惧的沙漠!”
“是么?”郁琰蹲下身来,按照吟霜指的地方看去,没料到这个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看,那些连绵的沙丘,起伏如同碧海波浪,再看头顶上!”她亢奋了,这几天只能看着牢房上连老鼠也出不去的创窗口,可把她憋坏了,一得了机会就像鬼上身一样激动,手指右移到天上,“天地苍穹间只有一轮明月,浩大而浑圆。你看它已经这样坚持了多少年啊,以后还要静静的照耀着这片荒芜的沙丘!嘿嘿,喂,你从这里远远望去,是不是觉得天地格外的苍茫壮美,而人,活在这当中,不过是夜风扬起的一粒沙子?”
“想不到你们的京城,竟然是在沙漠口的!”她没等郁琰搭话,挪挪身子,躲到了他背后,瑟瑟的又抖了两下又道,“喂,你说,星空为证,沙海为凭,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永恒过天地,能强过这无声的大自然?那群傻蛋抢来抢去,到最后不都是一砵黄土掩英魂?还不如我,在这苍茫地夜晚唱着歌,凭吊那些可怜鬼!”
“唔?抢什么?”见她不回答,郁琰难得开玩笑道,“你那叫唱歌?是哀嚎吧?”
不是他有意搭话,虽然女子疯疯癫癫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何况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疯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顾忌的。只不过,那话只是她们这样不问世事,身后没有一堆责任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见解。好笑就好笑在明知道这样,自己还是在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忍不住要逗逗她,说出去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也疯魔了吧。
“切,和没文化没品位的人讲话真是累。而且你一点也没诚意,面罩也不拿下来,名字也不告诉我。哼,老娘没空和你玩了,带我下去吧!”孰料,吟霜见黑衣男子无意和她继续,转脸就要回房。
郁琰也没多说,只是把她带了下去,便走了。不过,吟霜还是听到了他讲的很轻的一句,“我们只不过是天地间的棋子,又何来的高兴?你在笑别人,别人也在笑你。”
望着远处变成一个小点的男子,她忽然同情起那家伙来。唉,一个人要是不知道苦中作乐,那还真就是没救了。她摇摇头,乖乖的躺到了床上。自己半夜起来发疯又何尝是真的开心?但如果不是“没事偷着乐”,这人再厉害,总也有个崩溃的时候吧?
死碧落,吟霜攥紧小拳头暗暗发誓道,你最好保佑天上地下所有的神灵保佑你,不然让姑奶奶找到你,这笔帐可的算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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