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眼眸里瞬间湿润,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茧而出。他不安的扭动身体,大概想要做什么,可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引发他又是一声压不住的呻吟。
大概是意识到这声音太过香艳,又或者,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再次僵住了。
我看看他这神情,不自觉的就想要欺负他,放低身体凑近他的耳朵,“有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怕你是要恨死我了。不过,我还是得说,我们要大婚了,而且就在最近的几天……”
他一开始似乎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盯着我,过了好久,才叹一口气,“你何苦?”
“啊?我觉得吃亏的是你吧?嘻嘻,被我给黑了!”说实话他的反应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算什么?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你命定的轨道里面,没有我!”他激动起来,也不顾自己的伤了,手舞足蹈,似乎想要把我推开。
我由于体谅病患,还是比较自觉的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然而还是好心的抓住他的手腕,固定住这不安的家伙,“喂,都说了没得选,我们都需要时间喘息。不管你怎么想,这次婚礼是势在必行的。既然你不想看到我,好好休息就是了。我出去。”
不能讲更多话了,他果然不喜欢我。虽然嘴里还在不停的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到达极限了。心里都是酸酸涨涨的痛,刺得我不能呼吸。我以为他虽然有点不赞同,但至少不会这么剧烈的反抗。自作多情的滋味是这样的。我领教了。
我和碧落的争执引来了外面守院看护的人们的骚动。我转头憋掉眼泪,猛地站起,“你好好休养,他们会派大夫来的,最近我都不会再来。请不要多虑。”
短短几句话,似乎用尽了我的力气,转身之间,眼前又是一黑。我连忙稳住,挺直背脊,不敢多耽搁,生怕让碧落看了出来。拔腿就往外面走。谁知原本的肌肉好像在什么时候僵住了,一牵一扯,都带来灼热的疼痛。眼前的黑灰也变成了灼人的红,一时间我竟辨不出方向,好容易抬起了腿,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那就乱走吧。
随便按着刚才而方向乱走几步,我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灼热和痛感焚化了我的神经和体能,我只觉得自己似乎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一忽儿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尴尬的发现自己躺在碧落怀里面喝药。为什么呢?醒来总是会发现自己怪异的、扭曲的躺在人家怀里面?!上次医院里面是王梓轩,这次是碧落!!
“醒了,”碧落头也没回,声音却有些压抑,仿佛一个在憋气的小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人刚醒来,一般的讲,脑子都不大好用。我也不例外。
说实话,我甚至没仔细去想他说了什么,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不像是自己的,又找到了做废人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惨一点,全身有种辣辣的痛感。
碧落状似激动,一把放下手上的汤药,抓住我的肩,死死的盯着我,面目皱成一团,“要不是那天你晕倒撞翻了屏风,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看看,额头手臂都叫桌子上掉下的碎瓷划花了!”
“所以?”我终于明白他说的是我中了那什么“赤胆忠心”的事了。不过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态,说实话我被吓到了。
“还所以?他们逼你,你为什么不说!”
“说了有用么?吞都吞下去了。”我毫无笑意的扯一扯嘴,低头看看手上,已经被包成木乃伊了。再看看碧落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想要逗逗他,“况且当时,你那么讨厌我的样子,我哪里还敢讲?”
原来只想要耍耍他的,话出了口,却充满了幽怨的语气。不只是碧落看着我的眼神滑了一下,脸上烧到了耳朵根,连我自己也羞得想刚要挖个洞跳进去算了。一时间,过于靠近的我们,都能听见对方强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咳咳,”有人在外面假装咳了两声,终于让我们两个恢复常态。接着脚步响起,我探头,来的是李尚,后面还有几个裁缝。几个人手上拿着各自的工具,拘谨的站在李尚后面。
“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我见碧落一脸不爽,知道他还在气我被灌了那种东西,只好假装客气。
“再过三天你们就要大婚了,找些人来做身衣服。小雪,你的伤,莫太医看过了,婚前一日一定会好的,到时候一定叫你满意。至于解药,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服用,身子可能会有点麻,有点乏,到时候也会好的。”
难得听到他正常的声音和习惯的姿态,不得不说,居于高位的人,是有一种不同于别人的气场的。
“来啊,为新人裁衣!”严肃沉稳,而不同于毒蛇的声音响起。提醒我,眼前的人不知是什么角色,但绝对得罪不起。
一声令下,裁缝鱼贯而入。几个人一批去伺候碧落,一批又来找我摆摆弄弄的。我第一次觉得,量身定做的贵宾级服务,还不如照相馆里面的租赁来得方便。报个身高体重就一切OK。
“要做新娘子了。真好,新郎官好俊俏!”替我量尺寸的大娘喜气的看着我,“太子这次可是办得很隆重啊!”
原来李尚是太子?嗬,还真是穿越了?那我还找什么珠子啊?不过我也没有再想下去。
碧落脸色不好,我也不管,只想睡觉,懒得理他们,连李尚这个太子爷什么时候出去的也没留心。放在以前,我肯定要很激动的研究一下,太子穿的衣服,戴的头饰和人家有什么不同。不过现在,我只是大致的关注一下,走的是唐装路线,也就不再多问。毕竟,我们现在只不过是阶下囚。
药物里面有催眠的成分,反正我就靠着碧落睡着了。
之后我每天什么事也不管,就是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期间也有几次醒过来的时候,碧落似乎在说些什么话,但是我都听不清楚。
最后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碧落已经穿好了大红色的吉服等着我了。
太子爷叫来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红色的吉服做得挺合身,既突出了碧落过人的身材,又烘托出了他漂亮的肤色。他的头发回到了原来的黑顺,前面的几缕用红色丝带绑在后面,露出漂亮的前额和脸蛋。脸色是温润的,带一丝红晕。但脸上嵌的眼眸,却依旧是我熟稔的墨色深瞳。
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视线,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躲闪。而是走过来轻轻托起我,含笑问我,“那天,我的血迹和脓液,其实是你擦去的吧?在我耳边唤我的人,也是你吧?”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但是见到他深深的眸子里全是我的倒影,下意识呆呆的点头。
他又问,语气轻的几乎听不到,“嫁与我,你不悔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我是要和眼前的男子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