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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尽阶梯

“喂,你好,是房东李先生吗?”

“我想在榆华街附近租个单间,能带我去看下房子吗?”

“好的,行,我已经在附近了,马上就可以过去。”

大街上,怀远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以他现在两千一个月的微薄工资,想租个价格相适的房子,还真是难,在网上找了大半个月了,这才找到了一家。不过能不能住人,还是两说,这么便宜的价格,总会是有坑等着他去跳的。

怀远,很奇怪的一个名字,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是那些出了家的和尚,与其说是名字,倒更像是法号,为此他从小到大被别人笑话了很多次,每次点名都会享受一次万众瞩目的风采,同学们总是戏称他为怀远大师,别扭过几次,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这种特殊。

他也不清楚父母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原因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也没机会知道,因为从怀远记事起,父母就不在了,就连是逝去还是抛弃了自己,也无从得知。唯一留下来的讯息,也就是这个名字了,让怀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某个和尚破了色戒的结果。

养大怀远的,是一个孤寡老人,他的言语很少,少的怀远都开始怀疑这个养大自己的阿爷是个哑巴了。老人总是冷着一张脸,直到一个月前他离去的时候,才流露出一股慈爱与不舍的表情,那一刹那,让怀远觉得像是错觉。

直到死去,老人都没有告诉他任何身世相关的事情,甚至连在什么地方捡到自己的都没有提起,怀远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埋下,祈望将来的某天自己能够找到答案。

老人一生孤苦,留给怀远的唯一遗产便是那栋破旧民房,匆匆的处理了老人的后事,怀远便揣着卖掉民房的十多万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前段时间他刚找到一份工作,现在,他迫切希望的是一个安定的住所,所以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榆华街很近,怀远很快就来到了附近,这一带的绿化做的不错,种满了法国梧桐,枝繁叶茂,投下了一片又一片斑驳的树荫。不过身处树荫之下,空气却依旧十分闷热,怀远身上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极为难受。

现在时已至秋,盛夏的酷热却不减分毫,万籁俱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眼前的一切,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纵横交错的大小街道上不见任何人影,鸟兽虫鱼,莫论大小,都蛰伏了起来,往日车水马龙的盛景,如今却是静的可怕。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当赶到约好的地点时,早已经有一个中年胖男人等在了那里,和怀远一样满头大汗,不过脸上却并没有太多不耐之色。一见到怀远走来,脸上立马流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笑容,热情的恰到好处,“蛮快的嘛,看来我家房子不愁租了。”

“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逛到附近了,也就十几分钟的路。”怀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他不太习惯让别人等待,特别是陌生人。

“这边来,先带你上去看看房间吧!”说话间,房东拐进了旁边一个颇显幽暗的巷子。巷子很深,因为两侧高楼的原因,有些阴凉,踏入进去给人一种开了空调般的凉爽。

往里走了十来步,怀远便停下了脚步,有些警惕的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在刚刚,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今的社会上,各种诈骗手段层出不穷,鬼知道这个房东发布的是不是假信息,说不定再往里走个几步,就有几个彪形大汉提着麻袋上来怼了。

“咋了,大兄弟?”

“啊?我——”一时间,怀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总不能就这么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是小概率事件,看这房东的样子也是明显的生意人,这样怀疑人家太不地道了。

这房东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很快便从怀远的犹豫中看出了症结所在,当即开口道:“说实话,我这房子,空调宽带厨房一应俱全,还有独立卫生间,要不是地段原因,我绝不会开七百这么低的价。讲道理,这个装修放在繁华地段,价格至少得是现在的两倍。”

“先去看房子吧!”怀远无奈道,这样条件的租房,确实是独此一家,他根本无从拒绝,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房东拐进了楼道。

光线一暗,怀远感觉眼前一黑,顿时五指不见,在原地摸索了许久,他才慢慢适应了楼道的黑暗。

“没事没事,楼道的声控灯坏了,过两天会有人过来修的。”房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听上去略微有些尴尬,也亏得是怀远的胆子大,换个人早就跑了。似乎是担心怀远会害怕,进入楼道后,房东的话语明显的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楼道里爬着。

怀远要租的房间在七楼,这栋楼的楼梯又窄又陡,爬起来很费劲,再加上还黑不隆冬的,上下一趟估摸着得半个钟头。这不由让怀远感叹,世上果真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恶劣的环境也难怪这房子租不出去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先在这地方住上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换个更好的工作在搬出去就是了。

前面有人带路,怀远也没注意究竟到几楼了,麻木的跟着房东转过一个又一个楼道,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怀远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心中一惊,顿觉不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房东的声音竟然不见了!

“房东?房东老大?李先生?”怀远试着问了两声,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他怒骂道:“你大爷!”

楼道的声控灯坏得很彻底,没有一个楼层是亮的,墙壁上也没装个窗户,整个空间黑沉沉一片,刚有人说话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安静下来立马显露出一种阴森诡谲的气氛。怀远感觉就像是有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难受至极。

房东跑哪去了?怀远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对方这么大个人,不会说玩个什么恶作剧躲起来什么的,那唯一合理而又不合理的解释也就只有一个了,有鬼!这个念头一升起,便再也按捺不下去了。怀远胆大确实不错,可也是在正常人的范围内,知道害怕恐惧,不是那种传说中的不惧一切的勇士。

小命要紧,这个房不租也罢,要真是住着,以后不是爬楼爬死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死,怀远心中虽不太相信有鬼,却也不愿继续在这逗留,他转身就往下走去。因为心有顾虑,怀远下楼的速度很快,好几次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下楼的速度不减分毫,此时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十分钟后,怀远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面如死灰,不管往上还是往下,这楼道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按照他下楼的速度,他现在已经在地下十几层了,估摸着离阎王爷的大本营已经不远了。靠着墙壁,莫名的,他想起了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你经历绝望么?

这个时候,不管怀远在心中如何强行解释,也不得不相信,自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事情之中。对于这种事情,在阴阳学里面好像有个说法,叫做鬼打墙,据说这种事情一般没有危险,最简单的方法好像是等到天亮就可以了。

天亮?怀远默默的看了一眼漆黑的楼道,掐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长长舒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这一会儿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了,也冷静了不少。他很清楚,麻烦不会自己解决,若是不想办法,就算不出点别的岔子,自己也会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我还年轻,还有着大把时间快活,怎么能够莫名其妙的挂在这个地方,怀远心中暗暗想到,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开始摸索着墙壁前行了起来。

举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怀远借着光亮,一边在墙壁上作着记号一边前行,他现在必须得弄清楚一件事,这楼道到底是不是如同鬼打墙那般来回循环。

十几层楼的高度过去了,怀远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在前方看到任何记号,而回头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石灰墙上一条细线延伸下去,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怎么可能!这楼道真的没有尽头吗?

这下,怀远真的绝望了,心中不再存留半分侥幸,无奈之下,他选择了最后的绝招!

“鬼大爷您好,小弟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山头是您罩着的,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饶过我吧!”怀远开始对着空气胡言乱语了,在过去,他是不信鬼神的,但今天,他不得不信,“您抬我一手,将来我一定拿着好吃好喝的供奉给您。”

仿佛是听到了怀远的祈求,一丝光亮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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