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愿意成为杂役弟子!”林阳心中念头纷杂,但却一脸平静,昂声答应,把头一低,俯身跪伏在大殿中。
秦孔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正欲吩咐弟子将林阳领出,却看见上官静兰莲步轻移,来到李青宏身前,脆声说道:
“静云有事恳请掌门师兄!”
李青宏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但仍轻笑道:“上官师妹,直说无妨。”
“静兰要替羽成师兄收录林阳为伏魔一脉亲传弟子。”上官静兰樱唇亲启,一字一顿,言罢,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林阳,神情温柔。
上官静兰话一出口,所有人俱是面色一变,纷纷噤声,再无一人说话,整个议事殿顿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掌门,伏魔一脉早已名存实亡,何必还为他们收录弟子,更何况林阳只是伪灵根资质,注定无所成就,平白浪费宗门资源。”众人无话,却见一位须发半白的长老从秦孔身后站了出来,语气不善。
“哼!可有可无?伏魔一脉虽与我宗同山不同源,但当年若没有伏魔一脉,我们归虚宗早已宗灭人亡。不说早前,就说二十年前,魔道突袭宗门,宗门长辈俱闭入死关,宗门大阵岌岌可危,危难之时,羽成师兄自爆本命仙剑,身魂俱创,本随时可进阶凝丹境,却终身止步固晶境大圆满,伏魔一脉尽皆浴血奋战,羽成师兄九大亲传弟子更是先后陨落,这些你都忘了?没有伏魔一脉,哪还有你在这里大放阙词!”炼器长老石岩闻言脸色陡变,大步迈向刚才发声的长老,浑身气势升腾而起,再加上高大的身材,俨如一头人形荒兽,逼得那位长老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秦孔眼睛一眯,横身而出,挡在了石岩身前。秦孔身材虽然瘦削,比石岩要矮出一头,但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硬生生地止住了石岩前进的身形:
“石师弟息怒,百年前本宗就开始负担封魔谷内的一切修炼资源,伏魔一脉有恩与归虚宗,归虚宗上下铭记于心,但事分两面,如今伏魔一脉名存实亡,我认为宗门不必再为其浪费资源!”
石岩浑身气势再涨,与秦孔针锋相对。
“肃静!”两位主事长老大动干戈,李青宏终于按耐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上官师妹代羽成师弟收录林阳为伏魔一脉亲传弟子,享外门弟子待遇。”
也不待众人回应,李青宏拂袖而去,转眼便出了测灵殿,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位长老。
“师弟,你别看我们伏魔一脉现在如此凋零,就剩你和我守在此地,但师兄告诉你,其实,我们伏魔一脉并不属于归虚宗,我们这一脉镇守封魔谷的时候,雾灵山上还没有归虚宗呢。封魔谷实力虽强,却不跋扈。归虚宗当年被迫放弃山门,迁入雾灵山,伏魔一脉也没有为难。
两派相隔如此之近,自然少不了来往,几千年下来,封魔谷和归虚宗的关系也算融洽。归虚宗曾遭仇敌打上山门,节节败退,危难之时,伏魔一脉仗义相助,拯救了归虚宗,伏魔一脉也为此陨落了不少好手。归虚宗为此感恩戴德,常怀报答之心。
直到后来,封魔谷发生一场灭顶变故,一夜之间,封魔谷变成一片废墟,前辈大能几近陨落一空,实力一落千丈。归虚宗闻讯而至,却只见到满目苍夷和伏魔一脉幸存的老弱病残。归虚宗为偿还当年之恩,承诺伏魔一脉日后的修炼资源由归虚宗承担,归虚宗弟子在宗内可享受的权利,伏魔一脉同样可以享有,以便封魔谷恢复元气。
伏魔一脉虽有归虚宗鼎力资助,但因伤了根基,此后便每况愈下,到现在已经是这般光景,......”
“师弟,不跟你聊那些伤神的事情了,说点振奋点的,我们的师傅可是绝顶顶的厉害人物,虽然只是固晶境圆满的修为,但别说那些个长老,掌门的,就算是归虚宗内闭关的凝丹境老怪物,真要对上我们师傅,那也只有讨打的份。
“师弟,封魔谷的灵气比不得归虚宗,但我们伏魔一脉只收录亲传弟子,偌大一个地方只有你我师兄弟二人,没人跟我们抢灵气,一平摊下来,论灵气充裕,我们要甩归虚宗那些亲传弟子几条大马路!”
“师弟,师兄要再三告诫你,虽然你是伪灵根,但伪灵根也还叫灵根,是不?只要你勤恳,别说归虚宗内那些个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有师兄时刻提点,就算是那些个亲传弟子,将来也必定在你的脚下颤抖!”
“师弟,我听师傅讲过,伪灵根其实是一种不完全状态灵根,在一定条件下,伪灵根是可以发生进化的,而且一旦进化,必然是五品以上的灵根,甚至能到九品灵根。如果运气逆天,有可能进化成传说中的十品灵根!虽然师傅也不知道如何使得伪灵根发生进化,但我看师弟面向,天生就是有大运数之人,未毕不能使伪灵根进化!师弟,师兄看好你哟!”
“师弟,看你的表情,你定然是觉得师兄聒噪!好吧,师兄今日就不指点你修行了,明日师兄再来检查师弟的修炼进度。”
......
......
测灵仪式结束后,便有一男子把一块象征伏魔一脉亲传弟子身份的腰牌送到了林阳手上,并将林阳领到了封魔谷,该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面容英俊,但却发梢凌乱,衣衫破旧,他正是封魔谷伏魔一脉,除林阳外硕果仅存的人,方成。
林阳的到来,仿佛让方成有了倾诉的对象。一有闲暇,方成就会来到林阳修炼的地方,向林阳讲述讲述伏魔一脉的历史,普及普及修仙界的见闻。
几天下来,方成肚子里存贮不多的知识就被掏光了,后面的传道授业,就是不断地重复前面的内容,林阳苦不堪言,方成热情高涨。
苦归苦,林阳倒是从方成那了解到了很多修仙界的知识和伏魔一脉的过往。从方成的的唠叨中,林阳越发察觉这伏魔一脉很不简单,还深藏着很多隐秘。但对这些隐秘,方成很是谨慎,都一带而过,绝不多谈。
封魔谷与归虚宗毗邻,修士御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与归虚宗的渺渺仙境相比,封魔谷就只能说是惨淡了,黑漆漆的山石,黑漆漆的土,偌大压抑的山谷中央,有着方圆几十公里的朽木残垣,静静地继续腐烂,仿佛在缅怀昔日的繁华。
山谷深处,一座造型古朴的高塔静静伫立,入口牌匾上写着“伏魔塔”三个遒劲大字,风化的屋脊窗棱,斑斑驳驳,仿若年迈的老人仍挺直着脊梁。
林阳修炼的地方便在伏魔塔后面的一处山洞中,方成则在封魔谷更深处。
伏魔塔的第一层,高挂着伏魔祖师的画像,祖师画像之下,还有几十位伏魔一脉,历代飞升前辈的画像,再往下则是密密麻麻的灵牌,灵牌上就一个名字,连简单的生平记载都没有。
林阳一到封魔谷,便被方成带进了伏魔塔。进入伏魔塔后,方成一改平日的惫懒,满脸严肃,一丝不苟地领着林阳祭拜历代祖师和伏魔前辈。
上官静兰来看过一次林阳,虽说是代伏魔一脉收录林阳,但却只字未提教导林阳修炼,只是简单地问询了几句,便就离去,此后便再没有来过封魔谷。
林阳很清楚,上官静兰之所以让自己成为封魔亲传,决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天纵之资和即将井喷的人格魅力,而是因为上官静兰对羽成、林阳的便宜师傅的思念。尽管如此,林阳对上官静兰还是很感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一周后,归虚宗给林阳发放了一个月的修炼资源:两块下品灵石,一粒养气丹。入门弟子的功法典籍,飞剑法器等,只字未提。
“伏魔一脉亲传弟子,居然以外门弟子的标准发放修炼资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师弟,你别拦着我,今日我非得去找李青宏理论理论!”方成脸红脖子粗地嚷了起来,但见到林阳毫无反应,立即深吸一口气,道:“我乃伏魔一脉亲传弟子,岂能为几块灵石动气,为兄着相了!
归虚宗的良心和气度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灵石和丹药也就算了,居然连功法都不提供,难道会不知道我们伏魔一脉功法传承是口口相传的么?罢了,罢了,师傅不在,咱师兄弟就暂时忍耐忍耐。不过,归虚宗镇派功法归虚经也就那回事,其他的功法更是稀松。我们伏魔一脉修炼的功法才是真正的大卷宝经,等师傅回来,功法的问题迎刃而解。现在么,师兄得给你先弄一套功法凑合着用......,额,说错了,哪能凑合呢?有师兄在,放一百个心,保管弄到最适合你的入门功法。”方成如是说。
几日后,方成一脸骄傲地将一本功法典籍丢给了林阳,林阳拿起一看,封面赫然写着《太初养气经》,归虚宗外门弟子修炼的入门功法。
方成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弟,根据你的灵根和悟性,师兄认为这本功法最适合你现在修炼。”
.“师兄,归虚宗亲传弟子的修炼功法,我不奢望,你但好歹也给我弄本内门弟子修炼的功法典籍啊。师傅不在,情况特殊,你就真不能将你修炼的功法传授给我么?”林阳盯着封魔谷内唯一的活人,还是不靠谱的活人,不带任何希望地问道。
“师弟啊,这个问题,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有师傅首肯,我是不能传授你功法的。放心,等师傅回来,他老人家亲自教你一天,顶师兄十年,不急不急。”方成斜躺着林阳身侧,翘脚抠鼻。
“师兄,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啊?”林阳哪里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师傅凶多吉少,但多少还有些希冀。
“不知道。”方成很是干脆地回答。
林阳无语。
“但师傅临走时,跟我说过,他会回来。师傅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方成补了一句,语气坚定,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