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我们俩都已饥肠辘辘。他说带我去吃美食,于是,我们踏进一家招牌为很大一只螃蟹的店。进门后,暖暖的火炉与可爱的日式小布偶,让人感到格外欣悦。饭前,他还让我喝了点清酒。还不错,不辣口不烧心,温温和和的,算作开胃吧。我听从他的安排,于是等菜上来后,我才发现,他点了一堆海鲜,还有牛肉。像生鱼片、生虾之类的,蘸蘸酱料吃下,倒还可以。但连牛肉也是生的。那肉的红脂的白,透出食材十分干净与鲜嫩,还被切成了细条,可要真塞进口里嚼……我本能地抗拒。四下张望,很多是像我们一样面孔的中国游客,连口音都听得懂。他们与我们没有不同,也点了一堆寿司海鲜之类的生食。仿佛来到这里,不吃一吃这些,便枉来一趟北海道。可为什么一定要吃生的呢?食材做熟以后,才能充分释放蛋白质的香味呀。
“不许吃。”我咬咬嘴,还是说了。即使他认为我幼稚可笑,也没有关系。
“味道不错。”他扬扬嘴角,发梢快要搭上眼睛。他仍然拨弄着肉丝,肯定不是第一次吃了。
“你吃了就不要再亲我。”虽然脱口而出的时候,有片刻的虚弱与赌气。但一想到那最原始的腥味会钻进我的嘴里……阻拦他,仍有必要。
“尝一下,像三文鱼一样嫩,没有一点腥味。”他蘸好酱料,便直直地喂向我。也不管我脸上的表情,和周围人的目光。
“不要——”我将头扭向一边,果断拒绝。不是我不给他面子,是真的很恐怖。
“就一口。相信我。”他仿佛在哄我一般,微笑着轻声细语。手臂仍然保持同样的水平直线。
“……”我可能受到某些蛊惑吧,犹犹疑疑地张了嘴,每一口都咀嚼得导常挣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面部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狰狞。
“没骗你吧。”他咧着嘴笑。我的样子有那么滑稽嘛,我忍不住翻了白眼。
“还行。”我吞下后说。撇开酱料的味道不谈,肉的确没有我想像的恶劣,就像陆宇寰说的,很嫩。就因为食材非常好,所以日本人才有这个自信,将其做成一道生肉菜,供客人直接食用吧。我很钦佩,也不免叹息。在国内挑选牛肉时,不是担心肉被注水,就是发现肉质偏柴。想要吃到口感良好的牛肉,就得花很高的价钱购买国外进口的。中国地大物博,人民勤劳吃苦,为什么就不可以产出顶级牛肉呢?
“在想什么?”他打断我的神游天外。
“我想吃点热的东西。”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根本不用故意装啊,刚从雪地回来,不得吃一些热乎乎的才暖和嘛,最好上个火锅,热气腾腾的,那才过瘾呢。
然后,他就真的点了一个火锅。虽然锅不大,但里面的螃蟹好大,长长的腿快要翘出锅外。我都看呆了,还在欣赏蟹腿的时候,他却帮我剔起蟹肉。一般这种餐桌礼仪,都是各吃各的,哪能像国内那样。他了解的应该比我多才是呀,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为了缓解尴尬,我把所有的生牛肉都丢进锅里。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倒是解气得很,忍不住得意洋洋。
可能吃饱喝足,还带着一点酒意,全身暖融融,即使走在积雪的街道上,也不觉得寒冷。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堵人涌,没有奔走劳碌,没有喧闹拥挤。我不太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陆宇寰与我手牵手的。而且我的另一只手还挽上他的胳膊,藏进他的腋窝取暖。甚至,我的头也挨靠在他的肩上。他怎么会那么自然呢?都没有一点异常的神色提醒我。我们像一对情侣一样,亲昵地漫步。哦,我差点忘了,我们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情侣。该怎么办?这样不好——
户外寒冷的空气,让我清醒了一些。他脸上始终带着暖暖的笑容,又亲了亲我的额头。我已经数不过来,这一路上,他到底吻了多少次。他似乎,十分享受这一切。是啊,我为什么一定要思考未来呢?谢谢他教会我,把握当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告诉我,我们现在要去白色恋人公园的Chocolate factory,那里是白色恋人巧克力夹心饼干和冰淇淋的生产地和展示地,我们可以观看制作。他信心十足地说,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不再怀疑,我确实相信。
一进入童话梦幻城堡般的工厂,我敢肯定,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浓浓的甜蜜气氛,让所有人在惊叹之余,绽放着最纯粹的笑颜。我们参观了博物馆,却跳过直接买正宗的“白色恋人”。我们一致选择,亲身体验自制巧克力的过程与乐趣。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而等把巧克力带回国,可能早已溶化变形、不复当初。于是在店员的指导下,我制作了一个巧克力甜心,送给了陆宇寰。他很高兴,深邃的眼眸因为脸上焕发的熠熠神采,而显得更加迷人。虽然不喜爱甜食,但他在现场就吃了。而我,则默默衷心祝愿,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找到一位让他幸福快乐的女人,每天过着甜甜蜜蜜的生活。而我,会铭记这甜蜜蜜的时刻于心底。
后来,他还带我去了狸小路,买了许多要带回国的食品。在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我们还跑到小樽观赏运河的夜景,我花了我身上绝大部分现金,买了一个木质洋娃娃八音盒和帆船玻璃工艺品。他要帮我刷信用卡,我当然婉拒。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与他无关。他订下这趟旅程,已然花费许多,怎么可能还让他出钱?我不想再亏欠他,所以干脆连化妆品店都不进。为免他生疑,只说我都有。也去了东京,穿梭于繁华热闹的街头,拜访了熏玉堂的闻香体验教室,参观了日本园林。虽然那园林十分精巧雅致,不过,我总感觉过于低矮、小家子气,观感并不十分舒服。突然便很怀念家乡,那里的园林也非常追求精致雅趣,虽然没有如日本园林一样多依山傍山而建,但所有格局都更加开阔自然,在国内园林界也极富盛名,往来游客络绎不绝。以前采风写生时,会经常与同学往那里跑。满满都是美好的回忆。
“以后,我们就这样好好说话吧。不许你冲我发脾气。”在日本的最后一夜,我躺在他怀里玩弄他的睡衣说。
“对不起,让你有受伤了。”他轻轻吻一吻我的鬓角,好像叹了一口气。
“你对别人,一向都很从容的。”我想,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循循善诱即可,我不忍心再加指责。
“我所受的教育,让我很清楚该如何与别人交往。比如家人、朋友、同学、同事、同行。可是对你,只有你,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直在等你靠近,可你却裹足不前。甚至,与亦辰更加亲密。我疯狂地嫉妒,我本能地认为,我牢牢地抓住你就可以。我错了,对吗?”他真的很温柔地认错,可我却同比例的难过。迫使高傲的王者低下可贵的头颅与自尊,并非我本意。
“那我可以与赵亦辰正常来往了吧。你不许生气,你和他是兄弟,我和他也是朋友啊。”我试图劝解。
“他对你不一样,西宝,我做不到。就算你只是把他当朋友,我都没办法,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盯着喜欢你的赵亦辰深情凝望你,而自己却无动于衷。”他将我更紧地搂向怀里。
“西宝只是你一个人的啊。”西宝也是短暂的,它不属于父母、朋友,仅仅就是陆宇寰的,离开也就烟消云散了,什么也不是。
“真的——”他激动地迫使我看着他,仿佛只有我的眼睛才会说实话。
“嗯。以后别紧张了好吗,你可是陆宇寰呀。”我点点头,摸摸他的脸颊。他用几近窒息的吻回答我,而在我尚未沦陷之前,我想,那个玻璃帆船,我应该可以光明正大地送给赵亦辰了。如果直接将珍珠还给他,会很伤人吧,就用其他礼物代替,应该也可以。烦恼简单化,快乐才会最大化。我希望,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大家都相处得开开心心的。来日本之前,我已经查到了自己DELF B2成绩单,压线两分低空飘过。才突击学习了半年不到,就能取得对我来说已经相当好的成绩,真的很高兴。我也打了电话向爸爸妈妈报喜,他们激动得直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快了,就快了,交了那么多钱给中介,可得充分利用啊。还要继续学习,直至课程结束。希望到时,口语能力可以再提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