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撇唇,抖了抖手上的文件:“什么名堂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如果实在要我一条一条念出来也可以,请问总裁需要吗?”
晏子雷一把将文件甩到地上,怒喝:“该死的女人,你哪来那么多花花道道?!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伸手一摊,说:“冤枉啊,总裁先生,我这么做完全是站在您的立场,以您的利益福祉出发,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您的。”
“什么!?”
“什么!?”
“什么!?”
屈叔、狗爷以及晏子雷三人又楞住了,我的视线滑过他们,不愠不火的淡道:“大家应该知道我之前曾经有其他的交往对象吧?所以我自己也不确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了不让总裁当这个冤大头,导致您成为道上人人耻笑的对象,而又避免我成为红门的罪人,让高家人蒙羞,那么现在做一个彻底的切割是最实际,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晏子雷额际青筋一根根迸绽鼓凸,眼白处红丝密布,凶神恶煞的切齿道:“高七七,有种你再说一遍!”
屈叔呐呐的觑着狗爷,后者满是皱纹的嘴角抽搐着,好一会儿才问:“七七啊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
“放屁!”
我和晏子雷异口同声的回答。
被搞糊涂的两位老人家顿了顿,屈叔开口道:“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七七,这可关系到你的名誉……”
我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屈叔,七七一点欺骗之心都没有。”
“你见鬼的才没有,你根本就是在撒谎!”晏子雷急了,他跳起来大呼大吼。
我泰然处之:“总裁心胸宽广,不介意替别人养孩子,将来甘愿把红门交给外人掌管,那我无所谓。”
这绝对是句狠话,狗爷听了立刻抓住晏子雷的袖子,对他说:“红门百年的基业不能儿戏,七七不愧是忠心耿耿的高家人,她确实想得周到,咱们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晏子雷气得差点暴毙,他瞪着狗爷喊:“她说什么你就信啊?你忘了你自己常说女人的话不能信吗?!”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答应过你爸爸要守护红门,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狗爷摸摸鼻子道出自己的理由。
屈叔忙点头称是,说:“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年富力强又不是没有能耐,以后想生几个也没问题,何必急于一时……”
在这些大男人的观念里,畜生都需要有血统证明,师出有名,何况是至高无上的红门老大晏家的种?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担不起只有百分之五十可能性的风险。
晏子雷铁青着脸,冷眼睨我:“这是你的计谋对吧?!”
我不语,坦然的睇着他,若不是看在二位元老仍有余威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份上,否则吃饱了撑的找他们来打扰清静干嘛?
一切尽在不言中,让他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就好。
晏子雷目不斜视,眼如利刃一刀一刀凌迟我,片刻后硬生生的说:“屈叔、狗爷,麻烦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被点到名的二老对视了一眼,又不放心的看看我,我用轻松的微笑向他们保证一定能说服总裁妥协,然后他们慢慢吞吞的站起来,高哲打开门,一干人等鱼贯走了出去。
晏子雷一见清场完毕便迫不及待的钳住我的手腕,恨声:“高七七,你搞出这一大堆无聊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你那么想嫁给我吗!?”
我冷笑:“那也得红门有当家主母的位子给我觊觎才行啊,不然怎么想?!总裁,人人都晓得晏家是没有女主人的,我贪图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做什么?”
他频频吐气:“孩子明明就是我的,你休想要我放弃!”
“孩子同时也是我的,他是我的骨血,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有了他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提前替他考虑到将来所有一切利害。”我捂着小腹说得极其恳切,“晏子雷,我告诉你,我的孩子是不会踏入黑道的,哪怕用我的生命也要换得他享有简单平凡却正大光明的生活。”
晏子雷闻言收敛了一些外放的贲张情绪,说:“难道我不希望吗?”
“但,你办不到,不是吗?”我定定的看着他的黑眸,“只要他姓晏,等于一辈子烙上帮派的印记,不管愿不愿意有朝一**都得继承红门,和当年的你一样,然后游走在黑白之间,随时面临生命危险,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两个替死鬼,接着呢?蹉跎岁月,无法体会人间的真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庸庸碌碌一直到死。”
“小七……”晏子雷懊恼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内里全是无尽的落寞。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对你对红门来说没什么用处了,我只有这个孩子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他。”
“我呢?!”晏子雷激动的低咆:“你不还有我吗?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一丝委屈,为什么要独独把我排开来,撇得一干二净?”
我嘲讽道:“我从不曾拥有,更从不曾想要拥有,事实并没有因这个孩子的到来发生改变,虽然你是**的提供者,也仅此而已,你仍旧是你,红门的老大,电影集团的总裁,你继续享受你一手创造出来的荣华富贵,继续享受用之不竭的红粉温柔。”
他倒抽一口气:“你没有一刻不打着离开我的主意,是不是?”
“世界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总裁,我承认我是吝啬的,自私的,惟有祝福你在将来的某一天找到一个跟你母亲那般忍辱负重的痴情女子给你生儿育女,把你家的香火延续下去。”我叹息。
晏子雷咬牙瞠目盯人,恶魔似的黑色羽翼仿佛再度重出江湖,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夹带着铺天盖地的飞沙走石叫嚣着向我扑杀过来,我无惧的毫不退缩,这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输掉得太多,没有任何可以赔他的了。
须臾他僵硬的说:“只要为了孩子好,他的归属问题我可以依着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松了口气,外表却不敢有丝毫动摇,依然冷漠的问:“什么条件?”
“你永远不离开我,永远做我的女人。”
我一怔,讶异的瞪他看,这什么烂条件?
他掏出钢笔,捡起地上的文件,说:“你同意,我马上签了它。”
“为什么?”我真是不解,我都残废了啊,比我健康,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听话的女人一大把,他何苦死死逮着我不放呢!?
“没有为什么,要么你如愿当个慈母,要么我多个继承人。”他一副你怎么选择,我怎么配合的表情。
这个杀千刀的卑鄙的无赖,他切中了我的软肋,我气结的注视着他握笔的大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掐着我一生的命运,要挟逼我就范!我该怎么办?顺了他的意做他的禁脔任他鱼肉?可孩子的前途又不能不管不顾……厚!恨啊,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耻!?
“想清楚了吗?”他催促。
我愤愤的拉高视线,看到他笑得一派惬意,英俊的脸上每根线条都散发着完美的魅力,好整以暇的蛊惑人心。
“……好。”一个字说得我泣血,失败啊失败,难道咱们老高家就没人能逃得过姓晏的手心!?
晏子雷爽快的在文件上签字画押,接着从左手尾指上拔下一枚镂花豹纹的白金戒子,用力套进我左手的无名指,我们都明白这个戒子的意义,它是统领红门的至高信物,等同将红门交给了我。
我下意识缩了缩,他携紧我:“别躲,这是承诺。”
“用不着多此一举,答应你的我自然守信。”我还是想拒绝。
“不行,你我都要有一个约束,除非刚才说的全部作废。”
我怔忪的望着指间璨亮却冰冷的那圈银白,暗叹自己这下逃无可逃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