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睡中醒过来,睁不开眼,因为被蒙住了,手脚也被捆着,嘴巴贴胶布,我侧躺在地上,鼻子里呼吸到的全是陈年累积的尘埃味道,而且还很阴冷,只穿着一件旗袍的我冻得瑟瑟发抖,周围静谧得听不到一丝细微的声响,我无法判断自己在哪里?
今年流年不利,我“又”被绑架了。
侧耳仔细的聆听,仍旧一无所获,如果不是鼻子里喷出的气体是热的,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真是该死!我讨厌这样的状况!我超不喜欢失去控制,哪怕下一秒给我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是晏子雷吗?
应该不会,他那种男人下流归下流,种马归种马,但是这么多此一举的事情他才懒得做,他若逮我肯定第一时间弄上床,用“武力”使我屈服。
最近我有得罪什么人吗?哈,那多了去了,光是“探戈事件”我不晓得结下多少冤家,但据我浅显的了解,那些耍笔杆子的文人也好,狗仔也好,即使有那个心估计没那个胆。
我是和钟鸣一起去的停车场,莫非是钟鸣的仇家!?
我清晰的记得被人打晕过去前,听见他喊我的名字……糟糕,钟鸣也被绑了吗?
忍住还很浑噩的晕眩感,我努力爬坐起来,轻轻用头去探前方是否有墙壁或是障碍物,慢慢的挪以肩抵壁站起来,一跳一跳的挨着屋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钟鸣,除了一个低矮的门外,没有窗户,从风来的方向我猜大概顶上有气窗,我想我是被单独关在一间地下室里。
真是跟“地下”犯冲,地下停车场被绑又关地下室,以后即使找不到停车位打死我也不停地下……
我估摸着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半夜或凌晨,正是普通老百姓们缩在暖呼呼的棉被里睡大觉的时刻,所以说十个蛊惑仔九个衰到底,混黑道的人生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
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为了提醒绑匪们肉票醒了,我咚咚的开始撞门,沉重的门板发出暮鼓晨钟般暗哑暗哑的声音,我失望的摇头,天啊,鬼才听得到。
也许应该庆幸绑我的人是“鬼”,因为过没多久便有人来开门了,我向后滚了两圈等他开门。
门一开,随即冷风灌入让我止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抖,来人是个大块头,他的步伐很重,走到我身边站住,似乎门外还有一人,他像是在等候那人的吩咐,得到许可后他一把拎起了我跟拎起一只猫咪一样轻松。
我吊在他手臂上,门外的人轻轻的走了,大块头则拎着跟在他后头出去,上了一段台阶,我时而两脚悬空,时而踢到楼梯,这样跌跌撞撞的行走让大块头很不耐烦,他蓦地将我提高,窄小的领口卡着脖子让我差点窒息,我下意识的撑大鼻翼大力呼吸,他嗤的笑了笑,像是嘲讽。
幸好楼梯不多,很快的便结束了致命的折磨。虽然蒙着眼睛,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上面灯火通明,空气中有木材燃烧发出的香味,而且越是接近越温暖,原来他们有烧火驱寒。
大块头把我丢到火堆的旁边,我立刻如获至宝的欺近,这种宴会服光是好看压根不保暖,害我冷得牙齿上下打架,鼻水都流出来了。
远处传了一浪接一浪规律的海潮声,有风将一扇没有关好的窗子吹得啪啪作响,伴随着回音飘荡入耳,我猜这里是靠近海边的一个废弃的大仓库,绑匪两人,大块头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另一个则像小头目。
钟鸣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抓了我们他们要向谁勒索财物?我手提袋被他们拿走了,稍微聪明点的话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便会发现自己惹上了什么难缠的人物,希望他们罩子放亮点,尽快放了我,或许看在他们没真正伤害到我的份上,我会发发慈悲饶他们一回。
木材噼啪爆出脆响,绑匪依然悄无声息,似乎在等待什么。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仓库外驶来一辆车,听声音判断这车不知道是太久没去维护,还是刚出了车祸,总之问题颇严重。
接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显得相当凌乱,几个男人瓮声瓮气的彼此谈论着,看守我的其中一人走了过去加入他们,是那个走路很轻的小头目。
后头来的男人们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隐约还闻到些火药味,按以往的经验看这个头目不该称“小”,因为他们的气势不同于一般小混混,流气有余而实力不足,吓唬吓唬街坊乡民罢了,他们给我的感觉有点亡命之徒,天生嗜杀的狠角色。
那么很明显的他们绝不是钟鸣的仇家,是专门冲着我来或是冲着红门来的,这样才对嘛,开始我还想说仅凭区区二人就敢来挑战红门第一杀手,不是太白目就是自不量力,看来是我低估了对手,也好,起码死在他们手上比较有尊严,对得起高家的金字招牌。
不期然的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童声演唱的“咿呀咿呀哟”曾经惹得我忍俊不禁好多次——
“哈罗,晏总裁……”
这个声音……我猛地一震,仰起脸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尽管眼前一片黑暗,但我还是觉得金星直冒!
“哈哈,不愧是红门的老大果然厉害,咱们明人不做暗事,现在你的女人在我手上,该怎么办想必你心里有数,我不多说什么了,恭候您的大驾,拜。”
钟鸣!?
居然是他!
我挣扎着坐直身体,努力消化着这个极具爆炸性的意外。
倏地蒙眼的布条被人一把扯开,突来的强烈光线让我不适的闭上眼,然后我忙不迭的瞠大眼,瞪着蹲在我旁边笑吟吟睨着我的男人。
一向笑容阳光的大男孩此刻噙着的笑意说不出的诡异,双眸里几许残忍;几许戏谑;几许讥讽,白净的脸上贴了一块药膏,那是之前晏子雷送给他的纪念。
他又将封口的胶布撕掉,我疼得侧头低喘,须臾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勾起我的下巴,仿似无限怜惜的看着我:“啧啧,高小姐就是高小姐,即使惨遭情人背叛仍旧冷静自若,我还以为你至少会为我流两滴眼泪。”
“值得吗?”我好笑的问。
他放开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昨天你替我挡下那一脚的时候,我感动到差点觉得你真爱上了我,女人啊,是万万不可信任的动物,前一刻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曲意承欢,下一刻又好像对我死心塌地,其实统统是在做戏!恶心!”
钟鸣朝地上啐了一口,随后拖了张凳子坐下烤火,其余一共六名神色鬼祟猥琐的男人围在一旁,均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他们鼓起的腰间和萧杀的气息告诉我这是一道攸关生死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