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巴掌般大小的令符。令符呈紫金色,相信为东溟海底万年紫金所铸,光泽亮而深沉,上面蟠着紫色祥龙。一般来说,龙族统治中州时代,形成了腾龙文化,所以帝裔嫡宗,均将令符铸成龙形。有独首龙符,三首龙符,五首龙符,而这枚龙符顶端却有九个形态各异,神韵十足的龙头。不但极具气魄,而且做工精细,维妙维肖。在座的众人都知九首龙符为圣帝上官龙尘专用,据信最多不超过九枚。见九首龙符如圣帝亲临,众人怎不大禁失色?北宫皓月是圣帝亲自任命的穿云大将军,更加不敢怠慢。
封一啸等人是灵仙道宗门人,根据王朝律法,可免于跪拜。但几人也都左手成拳,放在胸前,身躯深躬,以示敬意。
雁横秋冷道:”各位看清楚没有,这圣帝专用龙符,可是真的?”
封一啸沉声道:“圣帝龙符,我辈岂敢有疑?”
雁横秋道:“那在玄雷阁小住几日之事……”
封一啸道:“我马上着荆师弟安排此事,尊驾有龙符在手,不但是玄雷阁,天芒阁与紫电阁,都可随时出入,不必提前知会。”他这么一说,封一唳也不敢反对。
要知道上官龙尘不仅是当朝圣帝,深居紫微宫内,他的堂弟上官晓风更是灵仙道宗五系之首,风系灵柯山和风山庄的新任宗主,也是五系的新任盟主。而上官龙尘本人,也勘破生死玄关,寿至百岁以上,而且他的无上元力据闻已能与各系宗主相掳。
星流暗想:“这雁横秋大哥,明明要找的人不是我,为何还要留在玄雷阁?”虽然他对雁横秋颇有好感,但他背境复杂,行踪诡秘,星流隐隐感觉不妥。
事已至此,荆天行更不敢有悖。虽然事事是紫电阁恃威硬派,未免窝囊。但是封氏势大,若强行力抗,引封氏有借口与玄雷阁血拼,无疑是自己飞蛾扑火。不但玄雷阁与复兴雷泽大事毁于一旦,还会连累数百名无辜的门人。
北宫皓月见木已成舟,已无好戏可看,只得带冷、姬二人悻悻下山。封一啸等也送雁横秋、荆天行与星流到剑阙门口空地上。
这时晨钟刚响,一轮红日从山岰间正欲露头。四下云雾缭绕,树木葱郁,有如仙境。钟声在深山中荡来荡去,良久不绝。
大家并没多少惜别话语,只是简单客套两句,恐怕也非出自本心。倒是星流对神兽问天,颇为留恋。问天长喙连扬,似是送行,可云婴站在它身旁,不住对星流怒目相向,星流报以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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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属华岳山脉,天烛峰距问天顶却远有数百里之遥。好在荆天行的元力已达到中天元境,挟着星流,仍如流星逐月。星流只能听到锐利的气流声和忽忽风鸣。雁横秋虽然没有元气流,可他的驭风术也很是了得,他带着小灰,衣袂飘飘,始终在荆天行身后两三丈后,既不跟得更近,也不会落得更远。
不过一顿饭功夫,已到了地方。
玄雷阁阁如其名,房舍院落都是黑石黑瓦建成,地面用的石板、房顶用的梁柱,不是黑色木料,就是刷的黑漆。它建在天烛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里,周围松林苍郁,阁内却死气沉沉,毫无暖意。
玄雷阁并无高大雄伟建筑,规模远比紫电阁为小,但也有大小百余间之多。只是室内室外,极其简陋,既无华丽家具摆设,更无窗外的花花树树,好在也极为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荆天行将雁横秋安排在前院右侧厢房里。便领着星流去到后院。星流观察了一下,玄雷阁中的弟子也与紫电阁不同,不管年纪大的小的,个个少言寡语,神色阴沉。他扫视着寻找荆锐与萧铭,却没有看到。
没有所谓的入门仪式,荆天行只是将他简单交待给一个身材较胖,五、六十岁模样的须发花白的老者便匆匆离去。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中,明显感到有点戒心,不时用眼睛扫向自己,神色很是隐晦。
这也难怪,本来自己就来历不明,再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更不会让人上心。荆天行收容自己,原就出于无奈。
不过幸好这胖胖的老者较为和善,虽不是逢人三分笑,也让人感到很和顺。星流从荆天行话语中知道这人叫石长生,是石天遨的儿子。他将星流和小灰安排到后阁一个大角落里一个小屋里,并不与其它弟子共宿一房。
石长生给他指引好食堂茅厕,便即离开。由于未到饭点,星流便带着小灰四处逛逛。只见这个院子还算颇大,除了穿堂走廊,还有十几间房舍。这院门口有张横匾,写着自己并不认识的三个大字。里面除了餐室厨房,和几间卧房外,便有两间学堂。一间有几人在里面提毫练字,另一间是打坐练习吐纳的几人。
这些人个个看起来懒懒散散、恹恹欲睡,不像在练功,仿佛是来熬天度日的。不过一见星流从房门路过,登时来了精神,不知谁叫了声:”来新门人了。“大家一窝蜂从学堂里蹿了出来。
这些人年龄都较星流为长,最小的也比他高半头。他们神情懒散,衣著不整,不似外面那帮人严肃认真。
“瞧这小孩,又瘦又弱,还带只小癞猴,怪不得别的堂不要,流放到我们雷震堂来了。”
“小子,你是来学仙修道的吧,进了雷震堂,就成了神仙了,哈哈。”
“你不认识我们鼎鼎大名的石长生石师父,专门训练菜鸟的师父,多少年来,以来没一个徒弟能打通过经脉?”
“瞧他那样子,也不是学道的材料,混几年就跟我们一样卷铺盖回家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只听得星流目瞪口呆。
天哪,自己放弃紫电阁选择玄雷阁,荆天行怎么如此敷衍自己,将自己带到这菜鸟学堂?
还没楞过神来,忽听有人叫道:“铿铿锵锵来啦!”这伙人立时如受惊的鸟雀群一样,轰地一声做鸟兽散。
星流心道:“铿铿锵锵是什么东西,使得他们如此害怕?”
想到这里,已听院门外咚咚做响,地面都为之轻轻颤动。星流暗想:“难道是什么怪兽,会吃人的那种?”
木门“吱呀”被推开,慢慢挪进一个人来。星流一瞧那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见这人高不满四尺,比自己还矮许多,却长了一个肉球般的大脑袋,他身子也圆如肉球,没有脖胫,只比脑袋稍大。整个人如同两个肉球拼到一块,双臂双腿均甚是短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么一个人,穿着打扮却极为讲究,打扮的跟个秀才差不多。他头戴冠巾,上唇留着整齐的髭须,穿着黑衫,黑衫上还绣着不知名的小花。他手里拿着一把金骨玉帛的折扇,折扇上绣着簪花仕女图,图上还题有小诗。
他轻摇折扇,一副诗书满腹,风流倜傥之气,施施然走来,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星流暗想:“这就是铿铿锵锵么?还以为什么怪兽,都吓成这个样子,那咚咚声又从哪里来的?”
再看那些人,都假装认真修习,连眼角都不敢向那人瞄一下。
他心里正暗自称奇,那人却将折扇一合,歪着肉球脑袋看了星流一眼,叹了口气道:“又是一个菜鸟。”
星流听他直呼自己菜鸟,不由心里微微有气。问道:“你是谁,是铿铿锵锵吗?”
那人脸色一沉,道:“铿铿锵锵也是你叫的么?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赶快贡上来?”
星流从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矮胖子,不禁气往上撞,笑道:“别说没有,就算有……”他话没说完,那矮胖子向旁一闪,又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也似两个肉球拼成,不过他又高又肥,比矮胖子高大两倍还多,足有一丈露头。肚子大的像填满了草料的大布包。看样子整个人不下四、五百斤。
这人也与矮胖子穿着一样的衣衫,奇怪的是长相也一模一样。一样的黄豆眼,大蒜鼻,嘴唇上留着一样的髭须。脑袋大小也差不多,不过摆在那巨大肉球上面,却显得异常的小。
矮胖子嘴巴向星流一努,说道:“去搜搜。”
高大胖子一声闷哼,大踏步向星流走来,脚底咚咚作响。
星流喝道:“你做什么?”话没说完,左臂已给他一只大手抓住,如铁箍箍住一般,其痛彻骨。星流双手去掰那人手掌时,已给他如提小鸡般拎了起来,接着右脚脚踝给他抄住,左臂被松开,身子一个倒栽,被他头朝下吊在半空。
他用力挣扎,那高大胖子身子稳得如山,手臂有如铁铸,更难撼动分毫。
他身无长物,只有胸口那项戒和慧轮送给自己的隐身玉石,玉石在靴子里,掉不出来,项戒则随他身子倒垂而垂了下来。
那矮胖子慢慢走过来,道:“又是个穷光蛋。”瞧了一眼项戒,皱眉道:“这个东西黑不溜秋,土不拉叽的,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