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走在大街上，陈忠明说：“留着吧！我们的孩子！大不了我离婚！”
佟山妞说：“真的离吗？算了吧！”
陈忠明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们就去流产，医院就在前面。”
“嗯。”只是佟山妞有点害怕，她没有做过流产，不知道痛到何种程度，怎么个做法？
她说：“我害怕！”
陈忠明当然高兴，他说：“害怕，我们就不做了，留着，生下来！”
佟山妞说：“不要！流了！”
他们一直向医院的那个方向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佟山妞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里面走去。
陈忠明没有办法，跟在后面，只是他觉得假如今天进去了，再从这家医院走出来，他们一定不会再有将来了，他将失去这个淳朴的乡下小情人，失去她青春美好的身体。
但是除了无奈没有别的办法，他给不了她什么，他已是个不惑之年的人。凭什么让正值青春妙龄的佟山妞等他，就算她没有钱，没有地位，可是她有值得骄傲的青春。
他带了几千块钱，都是他的私房钱，每个男人都有私房钱，只是多少的问题，手里没点儿私房钱是过的很辛苦的，比如请客吃饭了，抽个烟什么的，不过这点私房钱还不算什么，有的男人有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私房钱，那他的老婆可就注意了，也许他已经想到要跟她拜拜了。
陈忠明的私房钱是不多也不少的，虽然他嘴上跟佟山妞说离婚，但是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仔细考虑过，那些离婚以后的后果好像挺严重，不光晚节不保，在原有的生活圈子还要遭受指指点点。那还是其次的，也许工作也不保，生活质量也许从此直线下降。
虽然他很喜欢佟山妞，但是现实的问题不得不考虑，所以佟山妞说流产，他也没有很坚持，毕竟佟山妞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安定的原有的一切才是他的全部，也许佟山妞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优美动听的小插曲，随着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嘎然而止。
佟山妞没有做过流产，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里很是忐忑。
她看见大夫们整理着手术盘儿里的钳子、剪子，心里就涌上一丝丝的寒意，但是她没有从手术台上跑下来，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是对她的惩罚，如果女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么这就是自然的惩罚。
她做的是无痛的手术，大夫给她打了一针麻药，然后她看见大夫又给她挂了一个吊瓶。恍惚中，她便睡着了，失去了所有的直觉。
失去知觉的时候，没有梦，也没有痛苦，当她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一点都不痛苦，这是出乎她的意料，现代的医术真是越发先进了。
所以那么多的女人不害怕去做流产了。店里有个小姑娘，做服务员的，跟对象在一起，总是不小心怀孕，一年做了六次流产，最后结婚，想要孩子，怀上了，总是掉，接连怀了两个都莫名其妙的掉了，别说小跑了，走着路孩子就掉了。
大夫说是刮宫刮的太勤了，子宫已经很薄了，所以胎儿在肚子里很难呆住。
可想而知，一个不能怀孩子的女人哪个男人会愿意要，他当然不会那么体谅人地说是因为他流产导致的。就算他要的话，他的父母也会说，不会下蛋的母鸡要她做什么？所以女人不要指望别人爱自己，首先自己爱惜、尊重自己的身体吧！
佟山妞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小护士扶了她一把，然后大夫告诉她说，不要吃辣的、凉的东西，一个月不要碰凉水，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要注意修养。
从医院里出来，陈忠明一直跟在佟山妞的身后，因为佟山妞拒绝再牵他的手。
陈忠明说：“你想吃点儿什么？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听大夫的话，多吃点好吃的，不要不舍得花钱，没有钱的话，我给你！”
佟山妞转过头，眼里含着泪水，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她真的决定离开他了。
陈忠明没有管佟山妞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进了一家饭店，店里的菜品广告单上有个乌鸡汤，陈忠明就问服务员要了一份儿，他说：“你还想吃什么？”
佟山妞说：“不要了。”
然后，陈忠明要了两份米饭，他们默默地吃着，孩子没有了，佟山妞反而不吐了，不恶心了，吃了不少的饭。只是肚子隐隐地有一点点痛。在医院里拿得药摆在饭桌上，陈忠明说：“我不在身边，要记得吃药，我知道你也许恨我，但是有什么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乖！”
佟山妞只是“嗯”了一声，吃完饭，陈忠明说：“我走了，你打车回去吧。”
佟山妞说：“好。”
陈忠明转身离开的时候，佟山妞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陈忠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其实佟山妞没有动，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佟山妞突然想跑过去，钻进他的怀中，只是她跑不动了，麻药劲儿过了，肚子在隐隐地作痛，有冷风吹过的时候，她浑身打着哆嗦。
她想打电话说想他，还是忍住了。
她招收拦了一辆的车，向野百合洗浴中心行驶而去。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店里已经很宽容了，可以给她长假，做足疗这一行的，请一二天的假都很费劲，求爷爷告奶奶的恳求才可以，但是技师长竟然给了她长假。她不会回家的，家那么遥远。
她回到宿舍就睡下了，好像很久没有睡觉一样，睡了很久。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米欣和小果正坐在桌子前吃午饭。
看见佟山妞醒来，米欣说：“我给你打饭了！你饿不饿？我打的米饭，今天中午炖的白菜排骨，很好吃的，下来吃吧！”
小果也说：“我出去的时候，给你买了几个茶鸡蛋。如果小山来店里洗澡的话，我让他带份儿乌鸡汤到店里来。”
佟山妞慢慢从上铺爬下来，做手术的时候是不疼，只是做完了，肚子开始隐隐地有一点痛，不敢做大的动作。
她说：“谢谢你们啊！当然吃啊！”
她先去了浴室冲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米欣和小果已经上钟去了。给她打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而且她的饭缸里还有六个个熟鸡蛋。看见这些，她很感动，觉得在一起上班，住在一起的姐妹们比亲人还要亲。
她坐下，开始剥着鸡蛋壳。
这次上钟，米欣和小果挨着，她们在给客人按摩头部的时候又开始聊天。
小果说：“看见那个客人没有？”
“嗯？怎么了？他不是整天呆在洗浴中心里面，挺有钱的好像！”米欣说道。
“他被咱店的一个小姐骗了？”小果说。
“骗什么了？还有男人被小姐骗的？”
“他让咱店的一个小姐骗走六万块钱，还有一部手机！”
“真的假的？”
“那个小姐是那个整天穿着学生装那个，装清纯的。那个女人平时看着还不错，没想到这么狠。她上次让我给她做足疗，还跟我聊天来着，她结过婚，有个儿子，丈夫跟公司一个女的相好，她知道以后离婚了，为了她儿子在这里做小姐。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个客人奇了怪了，居然迷上她了，跟她一起住，没想到，那个小姐骗了他的钱跑了……”小果说着。
米欣说：“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那个客人这几天整天来吗？在找她，跑了，还能找着？”
“做小姐的女人，都看透红尘，她们连亲情都看得薄如纸翼，哪里还有感情？她们经历太多了。”米欣说道。
米欣和小果服务的两个客人是一对年轻的情侣，那女的说：“怎么？你们店里有小姐吗？”
最近不扫黄，所以她们在店里面敢说的，服务员都敢吆喝着说：“楼上的小姐年轻漂亮……”她们小声说说又怕什么！
小果说：“有啊！”
女客人就趴在沙发上，盯着她的男朋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手指还掐着他的胳膊，说：“有没有背着我来？”
“哎哟，没有，哪儿敢啊！就是请你来洗个澡，哪敢，再说也没那个闲钱！”她的男朋友说道，不过这个客人确实不眼熟。至少这个店里不常来，如果是找小姐的客人，她们做足疗的都认识的。
米欣说：“姐，他肯定不常来，常来的我们都认识，我们不认识他！”哥啊姐啊地都是服务行业里称呼客人用的，礼貌用语。
男客人说道：“你看看，人家不认识我吧！”
女客人这才满意地躺下，前面的大电视里播着吸引人的电影，小果和米欣停止了聊天，偶尔偷瞄两眼电影里的情节，只是还要小心不要被领班逮到，逮到就是一百块钱罚款，只是她们还是忍不住想看。因为她们自己的时间很少，也没有机会看电视。
那个被骗钱的客人好像跟小果也挺熟的，他走过来的时候，还冲小果笑了一下，他走过去以后，小果说：“这家伙！还能笑出来？”
米欣说：“钱多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