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的林木在飓风中摇曳,如同大海中翻滚的惊涛骇浪。漠河翠岭的山巅,二叔盘着腿在电线杆顶端架线,军绿色的毡帽上已经覆盖上厚厚的白雪。
下面站着云海和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啪嗒”
中年男人拨燃了打火机,用手捂住火苗,点燃了香烟。他很享受地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出来,对着二叔笑着说:
“老云,好了没有啊?”
“快了,马上就好了。”
男子又拿起烟吸了起来,烟很快就被他吸完了,他扔了烟头,搓着手对云海说:
“妈的,真冷啊!这才十月温度就低的这么厉害,往几年都没这么冷。”
“是啊,我来漠河也有几年了,十月份这么冷还是头一次。”
“哎哟!”
男子突然尖叫了一声,立刻用手捂住脸,云海见他这般动作便问他:
“怎么了,大叔?”
“突然被什么打了一下,肯定是你二叔手脚不干净,乱扔东西。”男子的手还捂着脸,看来是真的打疼了。他抬起头朝二叔看去,骂骂咧咧地喊:
“老云,你他妈不要乱扔东西啊?”
说还没说完,却看见一颗颗硕大的白点从天而降。他定睛一看,居然是有小孩拳头大小的冰雹。面色立刻紧绷起来,朝着二叔疯狂的喊:
“老云,快下来,下雹子了。”
男子拉着云海,就朝身后的树林跑去。
二叔在高处,自然也看到了,他麻利地顺着电线杆往下爬。冰雹出奇的大,差不多有小孩的拳头大小,打在几个人的身上。风刮的更为猛烈了,电线杆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此刻在电线杆的上的二叔,哪里敢再乱动,死死地抱住电线杆。
云海看着这可怕的情形,心中也是惊恐万分,一直在心中默默祈祷。
“咚。”
电线杆竟然支撑不住了,轰然倒在了地上,惊起漫天雪雾。
云海疯狂地朝回跑,他看不到雪雾里的情况,心更是焦急万分。男子也急忙追出来,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妈的,不要出事啊!”
云海脱下外套,使劲地驱除雪雾。冰雹打在他的身上,剧痛使得他的身子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云海艰难地支撑这身体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二叔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云海的跟前,任凭云海怎么叫他,也没有半点反应。中年男人走到二叔的身旁,用手掐住二叔的人中。过了一会儿,二叔竟然缓缓睁开双眼,云海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咳!”一口鲜血从二叔的口中吐出,二叔脸色苍白如纸,中年男子见他这样,便急忙问他:
“老云,感觉怎么样?”
“我…我…。”二叔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男子见状连忙说:
“老云,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轻轻地背起二叔,面色凝重地朝云海说:
“云海,你先跑回去叫医生,我带着你二叔按原路返回,尽量节省时间。”
“好,你也小心。”云海说完,把外套搭在二叔的身上,便飞快地朝山下跑去。冰雹打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云海强忍着剧痛,不停地奔跑。不一会儿便钻进了树林。因为有树林的遮挡,云海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快来人啊,我二叔出事了!”云海刚到村口,便大声地朝村里喊叫。村子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跑出来。
“出什么事了?”
“你们快去翠岭帮忙,我二叔受了重伤,我要去医疗站。”云海朝他们焦急地说。
“你快去,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云海听了,也顾不上说谢谢,赶忙朝医疗站跑去。
很快,云海走到了医疗站,向医生说明情况,带上担架飞快地朝着翠岭去了。在前往翠岭的路上,云海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出现在山路的另一端,便加快地脚步朝着人群跑去。
等他们走到人群面前,只见二叔已经换了一个男人背着,看他的脸色已经更加苍白了。二婶神情疲惫地被人搀扶着缓缓走着,不停地哭泣,很显然是悲伤过度了。
医生也急忙上前,检查了二叔的身体。等检查完二叔的病情,大声地吩咐:
“他的身体很虚弱,动作要快,要抓紧时间送到大医院去。”
几个精壮的小伙,听了他的话,赶忙抬起担架快速地朝山下走。
MH县人民医院急救室外,她身体瑟瑟发抖地靠着云海的肩上,紧紧握着他的手。
“嘎吱。”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几个医生出来了。二婶和云海赶紧走向前,二婶用沙哑的声音问:
“医生,他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随便吧!”医生无奈地说着。
二婶听到他的话,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自觉地摇晃,云海一把扶住她。等她渐渐缓过神来的时候,二叔已经被人推了出来。二婶情绪激动地扑到二叔身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嘶声力竭地喊:
“你怎么能狠心丢下我不管,怎么能狠心丢下我不管啊?”
几日后,二叔遗体已经被火化了,装在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里。二婶抱着盒子,声音微弱地对着云海说:
“走吧,带你二叔回家。”
“嗯。”
二婶和云海走在大街上,风不停地吹,一片落叶在风中飞舞盘旋。二婶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落叶大声地喊:
“云清,是你吗?”
那片落叶也渐渐地朝着远方飘去,最终消失不见。二婶看着它,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