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有些湿冷,越往前走,地面愈加泥泞,走起来更加艰难。芳华月明虽然恢复了些意识,但因为受了伤,身体太过虚弱,不得不让向冲生扶着。
向冲生已经很疲累,但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咬着牙拼命往前走。不管怎样,这次他不要放弃,胜利就在前方。
如此走了约莫一刻钟,但这一刻钟却感觉好长好长。黑暗如墨的通道,潮湿阴冷,直让人度日如年。好在通道总会有终点,只要你一直走下去。
出口处被一堆碎石杂草掩盖,向冲生再次拿出顽强的意志移走石块,最终走出了洞口。洞口外面紧挨着一条小溪,因为洞口地势比较高,还不致于被水淹到。
向冲生把芳华月明放在一旁,直接大口大口喝了个够,老黑也尽情地舔起来。喝完后,向冲生用树叶捧了一些水喂给月明,月明在喝过水后,终于完全醒转了过来。
洞外此时没有下雨,空气清新,太阳刚升,是一个不错的早晨。向冲生呼吸着这绝佳的空气,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舒畅感,仿佛真的再世为人。
芳华月明脸上露出了浅浅地会心的微笑,这次向死而生的经历,使她的心发生了一次痛痛快快的洗礼。
“谢谢你,冲生,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地无劲。
“说什么谢,这是我应该的。”向冲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一位仙女称赞,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当然,这一点,芳华月明是不明白的。
此处位置隐蔽,群山环绕,若要走出去也是一个难事。向冲生重又扶起月明,继续前行。他记得来时从是西边过来,因而根据太阳的方向,往西而去。
喝了许多水,身体不感觉渴了,但饥饿和疲倦依然如影随形。这里不像原蛮森林有许多野生果子,放眼望去,全是青山苍翠,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但向冲生不怕,他想好了,他已经做了准备吃树根或野草的准备,为了能活下去,吃这些又算什么。
两人如此艰难行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忽听一座山林中隐约传来人声,两人驻足细听和远看,竟发现有一大批人正在山林中。
向冲生顾不得那么多,挥手大声叫喊,此处远离人迹,如果不依靠他人,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
那批人立马便听到了,不约而同的向两人望过来,停顿片刻,迅速下山,朝两人奔来。
近了些,依稀发现前首一人竟是华生初上,两人松一口气,心想,总算没事了。
“二哥!”芳华月明大声喊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华生初上也是一样,藏不住的激动和高兴跃然脸上。
“你们……你们没事。”华生初上说话都有些颤抖。
“是,二哥,我们好好的。”
“华生公子。”向冲生叫一声。
“好,没事就好,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对了,公子,思怡怎么样了?”向冲生现在最担心莫过于秦思怡了。
华生初上脸上突变得有些忧色:“那次从流星洞府中出来后,整个山洞都坍塌了,我们几个也险些被埋藏在里面。我们料想,这个样子恐怕是再也救不出你们了,因而继续去追寻那女妖的踪迹,快点救回思怡。
“到现在我们已经找了两天,报了官,方圆十里都翻了个遍,现在只剩下这个方向没有找,好在冰杉在这一块发现了些踪迹,找到那女妖应该不远了。”
华生初上身后站着冰杉、芦望波和石流暖,三人背后还站着一批身着同样服装的人,显然是那些官兵。
没想到,时间一晃,两人已经在洞中待了两天。时间过了这么久,向冲生心中更加担心思怡的安危。
“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吧!”向冲生说。
“这怎么行,你看你身体还这么虚弱。”芳华月明惊讶道。
“公子,你们带吃的了吗?”向冲生转向华生初上。
“有。”华生初上向后招招手,“拿吃的过来。”
一官兵提了一包裹过来,里面装了许多食物。
“我吃点东西,休息会应该就没事了。”向冲生说着接过递来的食物。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芳华月明说。
“这个可不行。”向冲生急说,“你看你的脚还没有恢复,这样太危险。”
“是的,冲生说得对,这里山林险峻,你的脚会受不了的。我看,三妹你还是回去休息,冲生先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会,我待会派个人过来接他。”华生初上说。
“这样挺好!”向冲生表示赞同。
芳华月明觉得自己的脚确实不便,这样反而会拖累大家,只得点头答应。
接下来,芳华月明由两个官兵护送着回去,向冲生留了些食物,有一个官兵陪同,华生初上一行则继续去寻找。
向冲生吃了些干粮,静坐修炼内力直至中午时分,整个人精神恢复了许多,去寻找思怡已经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刚好华生公子派了一个官兵过来接应,向冲生便随两名官兵起程去会合华生公子。
三人翻过几座山,攀过陡峭的岩石,来到了一片山脚下的树林中,华生公子和少数几个人正站立其间。
“你来了!”华生公子见有人来,转过头来,然后说。
“公子,现在情况怎样?”向冲生一见华生公子,便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人的踪迹,这个地方已经非常偏远,过来极其不方便,所以我们猜测可能女妖的老窝就在这附近,现在大家都分别出去找了,我们在这儿静待大家的结果。”
于是,向冲生随着华生公子,耐心地等待。
没过一会,冰杉突从空中飞下,急着说:“公子,那边有人,许多人。”
众人闻言,立即在冰杉的带领下,向有人的地方奔去。
走出树林,经过一块空地,又进入一片树林,果然发现正有男男女女,还有小孩,差不多十个人正向这边跑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冰杉迎上一男子问。
那人神情有些慌张,见到冰杉有些紧张,待看清冰杉身后的官兵,脸上突又露出兴奋的表情:“你们是官府的?”
“是的。”冰杉回答。
“太好了,”那男子哭起来,“我们被女妖抓了,现在正逃出来。”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冰杉包括众人都表示奇怪。
“我们也不知道,一位女孩放了我们。”
“那女孩什么模样?”
“长得很漂亮,”那男子想想,“她的眼珠子是黑色的,应该是个地球人吧!”
这男子说的定然是思怡,但这群人中并没有思怡。
“那她人呢?”向冲生焦急地问。
“这个我不清楚,她放走我们后,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那女妖的窝在哪里?”向冲生继续问。
那男子转身用手指一处:“就在那边树林深处的一个山洞里。”
众人立马奔过去,留了几个人照看这些逃出的人。
果然在树林的深处,一山壁处,有一打开的石洞。进入石洞,是一个宽阔的大间,明亮的阳光至石洞顶的一小洞中射进来,使整个洞穴没有一点阴暗之气。
大间里面是一条通道,通道里随着阳光忽明忽暗,里面有许多条匝道,有许多小石洞。
在外面查探的芦望波、石流暖和一些官兵都已赶了过来,大家决议分头查找。
向冲生和华生公子等作为一组进行查找,他们沿着通道一直往里深入,逐渐发现有些房间出现了人使用的器物和家具,大家全神戒备起来。
经过一间石洞时,华生初上突然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心惊略过,看清才发现那背对他而站的人正是秦思怡。
“思怡!”华生初上喊。
思怡转过头来,却是满面含泪:“华生公子,大叔。”
“思怡,你没事吧?”向冲生抢先进入洞中,一脸焦急地问。
“大叔,我没事?”
“那你怎么哭了?”
“因为我伤心感动。”
向冲生包括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大家已经看清了在秦思怡的身后,一张石床之上,正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垂垂老矣的老头,一个是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娇媚姑娘。而那姑娘,向冲生和华生公子记得,便是那天跑到寺庙里的那个姑娘,也就是那个女妖。此刻,女妖紧紧依偎在那老头的胸上,两人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思怡!”华生公子问。看到这一幕,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秦思怡拭掉眼中的泪水,仿佛是在擦掉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们都死了。”
众人惊讶,辛辛苦苦找的女妖,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一招一式,便死了。
秦思怡继续说:“这个女妖是一个兔精,在她还是一个小兔子时,便充满了灵性,有一天,她因为贪玩,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砸中,伤得很严重,血流不止。
“她本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没想到遇见一位人类的年轻公子,他救了她,然后为她止伤,敷药,还把她带回家,悉心照顾她。她才发现这位年轻公子是一位医生,他乐善好施,总是帮助贫苦的人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终于慢慢康复,年轻公子重又把她放回丛林。
“她心中不禁被这个年轻公子深深地感动,也深深地爱上了他,所以她开始走上修行之路,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她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和先天灵性,终于变幻成人形。她开心地去找那位年轻公子,却没想到,她见到已经不是当初那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独然一身的老者。
“但她对年轻公子的爱依然没有改变,她开始像当初年轻公子照料她一样的悉心照顾那位老者。可是,生命终抵不过衰老,老者的身体越来越弱,眼看不久便要离开人世。她的心怎能心甘,自己千心万苦的修行,只为能和他在一起,怎么还没共处多久,便离她而去。
“于是,她开始到处掳走小孩和年轻人,以吸取他们的精元来延缓老者的寿命,但那位老者依然是那位善良的老者,他不愿意这样做。她没法,突然想到,自己修行时,偶然闯入过流星洞府,里面传说中的启明珠,号称可以延年益寿,但她研究了很久,依然不能打开洞府大门。
“一天,她不甘心的再次去抢夺小孩子,不想中了细雨派的埋伏,本身只准备逃之夭夭,但没想到,我们竟穷追不舍地跟了上去,她因而突发一奇想,把我们引到流星洞府中,想通过我们来打开流星洞府。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得到了启明珠,但她的最终目的依然无法实现,因为启明珠根本没有作用,它根本不能延年益寿,它可能只是个天大的慌言。
“她依然不甘心。她之所以抓我,也是想最后如果不行,还是通过吸取人的精元来帮助他爱的人。她见启明珠不行,直接把我抓了过来,想强硬地吸取我的精元,但他爱的人死活也不答应,竟在激烈反抗中,闭气而死。她伤心欲绝,知道自己错了,他是一个善良美丽的人,而自己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污辱他的灵魂,这样他便不是他了。
“最后,她请求我把所有抓的人都放了,拜托我在她死后,把他们合葬在一块,然后,她便自杀而亡。”
说完,秦思怡不能控制地又流出两行泪水。
不用说,那个她爱的人便是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了。
众人一片沉默,向冲生突然想到一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个女妖虽然对那个人的爱有些偏执,但如果只把它当作一种痴心,又怎能不让人感动,试问全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有如此痴心不悔的真情。
那颗泛着绿色幽光的启明珠就放在床边的一桌上,它静静地看着,亦如几千年来,它静静地看着的芸芸众生,所有人都拼尽全力的想要得到它,但正如流星火一样,得到了它,他依然无法救回他心爱的人,生命依然在时间的长河中去而不返。
这颗珠子最后归到了秦思怡的手中,对于华生初上来说,珍世奇宝他都不缺,这样一颗本身不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的启明珠,他要了也没用,所以大家都觉得既然这珠子被那女妖抢得,女妖又有托于思怡,便让思怡拿了。
依照女妖的嘱咐,大家把女妖和那位老人合葬在了一块隐蔽之地,希望他们不再受人打扰,死后能够长眠一起,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