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我和二师兄已经驾了云离开昆仑山,往凡世的方向去了。
那凡间真真不愧是我每日魂牵梦萦的地方,我只在这上空便见它山水环绕,亭台楼阁。
三两小山围绕一城镇者有之,三五村庄围绕一绵延高山者也有之,江河湖海就在它们中间碧波荡漾,炊烟缭绕,人来人往,好一派祥和热闹景象。
“嗯,烧鸡,是烧鸡!”师兄携着我偷偷地隐身降落在了一条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刚一落地我便闻到了烧鸡对我的呼唤,忙迫不及待地脱离了师兄的身边,直奔那烧鸡大摊了。
“师兄,师兄!快来付钱。”挑了只烤得焦黄香嫩的大肥烧鸡以后,我便连忙呼唤起了前一刻刚刚被我抛弃的二师兄。
早就听姐姐哥哥说,青丘的市集就是依照凡世来规划的,因此买卖这些事儿于我来说并不是太过陌生,拿捏起来我便也头头是道。
我这边一呼唤,那边二师兄便连忙现了形屁颠屁颠地跑来结了账。
“哇哦,真好吃!”就在街边,我迫不及待地三两口啃光了那只热气腾腾冒着油光的烧鸡,顾不得路人所投来的惊奇目光,立马又窜到了早就惦记着的冰糖葫芦摊边。
卖冰糖葫芦的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凡间小哥,他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粗木棍正叫卖地认真,被我突然一手拔下两串正待发火,二师兄的银子便也送至了他的眼前,他立马将刚要发火的表情换做了慈眉善目,又让师兄拔了好几串口里还连连道着谢。
“这冰糖葫芦比我们青丘的要好吃很多呢!”我吃着,一脸欣喜地冲着二师兄嚷嚷,也顾不得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路人的异样眼神。
“哈哈,那你就多吃几串,我手里好有好多。”二师兄一脸宠溺。一路上都对我百依百顺,还一脸毫无怨言的乐在其中。
来人间的第一天,就在我和师兄一路逛吃逛吃之下结束了,待得天黑看见街头三两街灯最先亮起,然后万家灯火璀璨夺目,我早已随二师兄进了一家看起来特别豪华的客栈然后又出来。
出门前客栈老板特别向我们推荐了今晚河边有放河灯活动,说是本地风俗,女子在属于自己的灯里写上诗歌,河灯流至下游,下游的男子所见,选取自己所喜欢的花灯,大声念出其中诗歌,并能顺利接出下一句来,便可与那花灯的主人幽会。
是个很不错的游戏呢,我听得都不禁心动起来,忙央求师兄带着我去。
那河边早就成了年轻男女的天地,只听一人大声念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我们湖心亭上见。”
原来,每一对男女都得先去往那湖心亭上彼此认识以后,才方可进行幽会,而那湖心亭,真真是在那湖的中心,此时正亮着橘红色的灯火色,堪堪正是适合一见钟情的好氛围呢,只是不知这活动是由何人所创下,又是流传了多少年的?
二姐姐曾说,人间是三界最不具灵力的地方,凡世肉胎自母神创造他们以后,便是三界最弱的生物,他们依靠神灵庇佑方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此凡人总是喜祭奠神灵,望神灵能保佑他们。
因此,凡人的很多活动皆来自于神仙。
“师兄,你知道这河灯迷是哪位神灵所所创的吗?”
“我们的邻居,西王母啊!”师兄因刚刚吃完了三块牛肉,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剔着牙。
“啊!西王母娘娘啊,好有情趣雅致啊!”
当年西王母飞升上神历劫,却与天界很多人不一样,上天封了她的神力与记忆,将她降落到当时最为落后的一个小山村,山村里有一条河,河边住着一个年轻男子,西王母就是降落在了他的家门口,男子开门,只一瞬便对西王母一见倾心了,却又因自卑作祟害怕配不上西王母的倾城容貌,因此便将一颗真心深埋于心底。
而那时的西王母早也已将一颗放心暗许了那男子,只是又出于女子的羞涩不敢言语,却不想有一日男子的父母派人来迎接男子回家,此时,西王母方才知晓原来那男子并非普通人,而是当世君主的世子。
而他回家的前一天夜晚西王母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爱慕,便将心里的想法写在一布帛上放进了房前河水中的一朵荷花里,又恐夜太深,男子看不见,因此又在荷花里放了一支烛火,然后故意让男子替自己将花摘来,那男子何其聪明,那花只刚一到手便明白了大半,于是二人当夜便互诉了衷肠,男子承诺等回家后,定不负佳人相思意,一定十里红妆前来迎娶。
男子走后,西王母便日日在那河渡口边等待男子的到来,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年以后,男子继承了王位,果然信守承诺十里红妆前来迎娶昔日佳人。
后来西王母历劫归去,因感怀那一段人间风月,便将那一夜的河灯表白流传于世人,还留有一首可谓是千古绝唱的【匏有苦叶】。不过是希望世间男女皆能勇敢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却不想竟是演变为了今日这番景象。真真是匏有今犹在,物是人已非啊!
河边一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将这一番来由仔细道与了这满湖的烛光荧荧。
“好感人啊,不过也很幸福呢!”按耐不住心里的情感,我忍不住插嘴道。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男子口中念念有词,转身,嘴角上扬,“娘子,好久不见了呢!”
“什么?”
“是你?”
只见那白衣男子转头对着的方向正是我的所在,那一句破口而出的娘子却是惊呆了我和师兄二人。只是,我是一脸懵逼,二师兄却是惊讶。
“二师兄,一万年不见,你可还安好?”
“哟,不是不久前刚在昆仑玉虚被我打下山的无赖吗?怎的?今日还想在这凡世与我再动一次手不成?”二师兄没了往日的嬉皮,突然的严肃竟还带了几分霸气,真真是帅呆了呢。
只是那名男子的满脸戏谑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与抗拒,那份抗拒是由心底最深处所发出来的不明所以。
“师妹,师兄本欲带你在这大好人间逛上个几天几夜的,不想今日竟碰见了此等无赖,我们便也不必在玩了,师兄这就带你回昆仑去,可好?”
“嗯!”我乖乖地应了,还迫切地希望师兄能尽快带我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若是换作往日,我肯定不会依言,再不然眼前男子姓甚名谁也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只是今日却不知是何故,我竟对那男子无一丝一毫兴趣,甚至还极力地想要将他从我的心底抹去。
【匏有苦叶】本是讲述等候情人的女子焦灼而又喜悦的心情,却不想今日竟却成了我的噩梦,还是那不知名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