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叶青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东土世界。
原来这就是师父让带的糖葫芦,原来这就是师母以前说的胭脂,原来这就是与小白相似的家犬,原来这就是武侠故事中提到的客栈。。。。。。
叶青有些兴奋,但无论多兴奋都尽量按捺跳脱的情绪,不表现得过于失态。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不净粗俗的人,他把那柄大剑擦洗的干干净净并用布匹包裹起来,斜背于身后。尽管他还是觉得这剑有点碍手碍脚,不过既然答应师父人剑不相离,自然还是要信守承诺。尤其是师父的话,一定要听的。他也不清楚这些调整,会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一些。反正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形象。临行前,师父说的一点很对,叶青很在乎在世人面前的形象,用师父的话讲就是,臭美。
叶青没有过多沉浸在好奇的心情里,开始打听五行门的所在。毕竟他还有封书信要送。
五行门确实在夜竹城的地界内,只是五行门向来神秘,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百姓当然不知五行门的所在。但叶青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快看那个少年,生得好是俊俏。也不知他身后背的是何物事?”
“应是某个门派的法宝吧,估计这少年是来参加灵园试的。”
“听说今年参加灵园试的人数是往届的两倍,今年有看头了。”
叶青耳闻着一些议论声,完全没有察觉暗中还有有个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灵园试?打听之下才得知,它是甄选各路青年才俊的考试,也是夜竹城五年一届的盛大事情。
叶青并不关心什么考试,他只关注到一点,灵园开启的当天,会有五行门的人参加,那到时候就可以把书信送出去了。而灵园开启的时间恰好就在这个月内,那叶青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闲时还可以体察一下夜竹百态。叶青对这个想法十分满意,既能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又能游玩一番,一举双得。
近日来,他游走于街头巷坊,品尝着各色美食,信步至远郊野间,欣赏着别样景致。秋风凉爽,心情大好。斜背于身后的大剑,用白布缠裹着,与一袭黑衣搭配得相得益彰,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世界是复杂的,叶青也会遇到复杂的事,例如,一不小心被引进了风月场所,一不小心误入赌局黑档,一不小心被讹钱财,这些多多少少都有些体会。叶青并不气恼,反而觉得这些阅历当真还是有趣。当然,叶青并没有在风月场所中风花雪夜一番,也没有在赌局黑档里去买定离手,他知道,这些都是不好的习惯。
叶青平日最喜欢的是去月泉河驻足,这是一条城中河,水量不大,形似弯月,河上有拱桥相依,河边有青翠花草,鸟语花香,环境优雅。因为靠近夜竹城主宫殿,不时有亲兵巡逻,寻常百姓少有来此处者。只有叶青冒冒失失地经常到河中凉亭小坐,吹箫寄情。倒还真没有什么人盘问他。
叶青的箫声悠扬动听,正是师母所教的《伊人》,歌声动人,感觉一不小心,就能打动某位姑娘的芳心。
“公子买束花吧.”
叶青睁眼收起玉箫。
不知何时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出现在凉亭当中,只见她明眸如水,肌肤如雪,似泉水般的秀发系着一根红色丝带,尽显活泼和乖巧。一身淡粉轻衣,配着些别色花式,恰到好处地映衬着姣美身姿,不俗气也不过分端庄,尽显青春芳华。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美胸初成。任谁见了都会心跳加速,面耳发烫。
叶青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像师母就是一代绝世芳颜,但这位姑娘给他的感受不一样,这是一种让他心跳加速的美,多看一眼会害羞,少看一眼会舍不得。
“公子,公子。”
听姑娘几声甜语催促,叶青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姑娘手中的鲜花,只见一块丝绢裹着数朵鲜花,只是从未见过此花,一朵花上竟有淡蓝、纯白、浅粉三种颜色的花瓣。
“这是什么花?”
“此花名叫思忧。”
叶青迟疑片刻,忽然想起师父与师母的那些俏皮对白,笑容微露。
“不买!”
“啊?为什么不买?”姑娘好像很意外和着急,瞪着如水的大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花又看了看叶青。
“我买花作何用?”
“你可以送给心上人啊,这花如此美丽,你的心上人一定会满意的。”姑娘继续争取叶青。
“也好,那,我全买了。”
姑娘很是兴奋,暗中夸赞自己怎么如此聪慧,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个谎就起了成效,要知道此花名叫思忧,其实并不是适合男子送给心上人。
“一共十两银子。”
叶青很爽快地给了钱,没有议价,但也没有接过姑娘手中的花。
“公子你的花。”
“你不是说可以送给心上人么。”
“是啊,怎么?”
“这花我送你了。”
姑娘小脸立时红了起来,低头害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半晌才抬起头恼怒道。
“你这人,怎么如此放肆。。。。。。”
姑娘再抬头说话时,却发现叶青已经离开了,只看得到他行至远处的背影。叶青也觉得害羞,也觉得尴尬,话刚说完便匆忙逃离现场,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心想着自己色迷心窍,才见一面,就说人家是心上人。怎么跟师父一般言不着调。不过换了师父说类似的话,一定脸不红心不跳,看来自己还要好好学习才是。
姑娘望着叶青远走的背影,默默驻足,遐想着什么。
“看来红绫没有完成孔先生布置的任务啊,一朵花都没有卖出去。”
来人是一位身着武服的中年男子,名叫费时俊,是姑娘护卫的统领,其身后还随行着几名侍卫。而这位姑娘正是夜竹城主的小女儿莫红绫。
莫红绫没有回答费统领的话,只是低声娇嗔了一句“哪有送人思忧花的。”
叶青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后悔为什么没问姑娘的芳名和来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叶青回到所住客栈已是夜晚,放下长剑,回味着下午的偶遇慢慢进入了梦乡。
此时,微风骤起,轻轻吹开了房间的窗户,一阵黑烟顺风而入。
待烟消散时,房中多了一人,此人消瘦无比,手指干枯。眼窝深陷,一对圆小黑亮的眼睛显得阴森诡异。他身材矮小,体态佝偻,人称矮脚鬼,丧歌。丧歌轻声走向那柄白布包裹的长剑,慢慢剥开一层层的缠布,待他借着月光看清剑上的铭文时。丧歌喜不自胜,自语道。
“果然是龙渊古剑。”
丧歌在闻到古剑气息的那刻起,便一直暗中跟着叶青,伺机盗剑,此时得偿所愿,扬长而去。
依然是黑烟阵起,依然是随风消散。
窗扉自动关上,叶青的房间恢复正常,唯独少了那把柄被丧歌叫做龙渊的古剑。
丧歌携剑飞走之后,熟睡的叶青,突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面无表情,双眼通红,好像妖邪附体一般,起身半坐。